第45章 自作多情

  他怎麼來了？

  這確實令她意外。

  

  想向他走去，腦海里浮現他救姜軟軟的模樣，便怎麼都邁不開腳步了。

  池妍靜靜站著，直到男人大步來到她面前。

  聲音很淡很輕，「奶奶叫我帶你回家。」

  她心一澀，又是奶奶。

  若沒有奶奶，他怎麼會丟下姜軟軟來找她呢？

  周辰眼底難掩敵意，盯著男人的臉，恨不得上去打一架。

  但他不能衝動。

  回家？

  這是什麼意思？

  燕禛輕輕牽住女孩的手，揣在自己風衣口袋裡，「走吧。」

  池妍被他帶著往前走。

  回頭，禮貌道：「周辰哥，再見。」

  下一秒，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男人攥她手的力道緊了幾分。

  周辰眼看著兩人離去，無可奈何。

  妍妍現在不願離開這男人，他能怎麼辦？

  黑色古斯特停在別墅區大門口。

  男人拉開副駕車門。

  池妍坐了上去。

  他躬身進來，給她系安全帶。

  她嗅覺靈敏，聞到他身上屬於姜軟軟的香水味，下意識往後瑟縮了下身子。

  男人大手微僵，停頓幾秒，系好了安全帶。

  推上車門。

  池妍心一顫。

  他推車門的力道不重，但也絕不算輕。

  很快，他上了駕駛座，發動引擎。

  車子前行。

  池妍望著車窗外的夜色和馬路，驀地想起前些天他背著她回燕家的情景。

  如果可以，她還想他背她一次。

  「我們直接走了，姜小姐怎麼辦？」

  「宋聿會送她回去。」

  電話響起。

  是沈聽瀾打來的。

  池妍接了電話。

  「妍妍，你在哪呢？怎麼還不回來！」

  「我要回去了，抱歉，沒來得及跟你說。」

  沈聽瀾笑意連連，「是周辰送你回家嗎？我看行，他年紀比你大，應該很會照顧人。」

  「不是他。」

  「不是他，那是誰？」

  池妍暗暗看了眼男人的側臉，柔聲說：「是燕禛。」

  「......」

  沈聽瀾足足沉默了五六秒，才道：「是這渣男啊！難道，他突然離開，是去找你了？」

  池妍輕輕「嗯」了聲，「應該吧。」

  「我說呢，你一被周辰帶走，他就消失不見了！好吧，那你們先回去吧，記住，不要戀愛腦，不要挖野菜，不要當純愛戰神，給姑奶奶我支棱起來，吊打燕禛這個死渣男！」

  池妍失笑。

  拼命捂著聽筒，怕身旁人聽見。

  掛斷電話。

  她心裡升起一絲期待，小心翼翼說：「真是奶奶叫你來接我的嗎？」

  男人目視前方，淡淡道：「需要我給你看通話記錄麼？她傍晚就催我了。」

  池妍澀然一笑，不再言語。

  果然是自作多情啊。

  他怎麼可能是因為周辰把她帶走，才來找她的？

  半小時後。

  車子開進燕家地下車庫。

  池妍下車靜靜等著。

  男人沒有再牽她的手，徑直上樓梯。

  她只能跟上。

  剛到別墅大廳里。

  便聽到老太太冷冷的嗓音，「阿禛，你給我跪下！」

  幾個傭人嚇得躲到一邊。

  燕老太太坐在太師椅上，布滿老年斑的手，攥著一根深棕色的鞭子，大約一米長，手柄是黑色的。

  旁邊站著年僅六歲的燕鶯，懷裡抱著粉色洋娃娃，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有好奇，有忐忑，還有一絲看好戲的狡黠。

  「阿禛，要不是邊君野那小子打電話告訴我，我竟不知道，你這樣對妍妍！你還是她丈夫嗎？你還是個人嗎？我們燕家怎麼出了你這麼個冷血無情的渣男！」

  老太太氣得胸口起起伏伏，「那姓姜的對你怎樣，你心裡沒數嗎？今晚為什麼拋下妍妍，去救姓姜的？這三年，是誰盡心盡力伺候你，累死累活，幫你復健的？在你最難的時候，每次都是妍妍陪著你。你呢？你做了什麼？每次她受難時，你哪次及時保護過她？」

  燕禛靜靜站著，不置可否。

  燕鶯搬來卡其色的圓蒲團，放在他面前，「二哥，跪這個膝蓋不痛哦。」

  老太太起身過來，一腳踢開蒲團，「臭丫頭，你還是對他太好，跪蒲團太便宜他了！阿禛，從你爺爺過世後，家裡大小事都是我做主！今天，我要執行家法，對你犯的錯誤給妍妍個交代，你可有異議？」

  池妍忙道：「奶奶，不要這樣，不要......」

  如果燕禛被打，她會愧疚。

  畢竟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是她不願離開他的。

  她怪不得他，只能怨自己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心。

  「妍妍，你別替他說好話，今天可以不跪，但這頓鞭子非挨不可！」

  男人背過身去，淡淡說：「的確，是我的錯，請奶奶責罰。」

  池妍心臟一揪。

  下一秒。

  老太太毫不猶豫揮起鞭子抽了過去。

  池妍瞳孔僵凝。

  該如何形容這種聲音？

  鞭子本身發出的聲音是清脆嘹亮的。

  但若是抽在衣服和肉體上，便沉悶許多。

  可想而知，那得多疼。

  「奶奶，不要！」

  老太太是下定決心要打孫子，再不打，孫媳婦就要被別人拐跑了！

  她不幫孫子留老婆，誰來幫？

  所以，她下手毫不留情，演戲就得逼真點。

  十幾下抽完。

  池妍心臟不停抽搐。

  那鞭子仿佛抽在她背上，疼得她全身顫抖。

  老太太再次揮鞭。

  池妍不管不顧，衝過去擋在男人身後，緊緊抱住了他的腰。

  「妍妍！」老太太收回鞭子，「你瘋了？要不是我收手及時，這一下會讓你皮開肉綻，知道嗎？」

  池妍眼睛被淚水模糊，啞聲說：「奶奶，別打了，沒事的，我沒事，真沒事，別打，別打......」

  她心神皆亂，只能一直重複「別打」兩個字。

  她想，愛一個人到極致，是看不得他受苦吧。

  哪怕她被傷到體無完膚，第一反應也還是護著他。

  「阿禛，你瞧瞧，多好的老婆，你不珍惜，行吧，你自己看著辦，要是以後老婆跟別人跑了，別怪奶奶沒提醒你！」

  話落，老太太扔掉鞭子，牽著孫女燕鶯的小手，去餐廳高高興興吃飯了。

  剩下的，她就不管了。

  燕禛自己處理！

  池妍緩緩放開男人的腰，低垂著頭，早已淚流滿面，「叫醫生來吧。」

  男人淡淡的，「不用，家裡有藥箱，你去幫我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