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偷東西」

  「哐！」

  衛生間的門被從裡面踹開，結實的門框都跟著微微顫抖。

  

  姜早從衛生間裡面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一邊跑一邊哭喊。

  「少爺！少爺不要！我知道錯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再也不敢了……求您，求您放了我吧！」

  周黎川站在衛生間門口，順著聲音的方向一步步走過去。

  這是他的房間，其中的各種布置他比誰都熟悉，就算是沒有人在一旁攙扶，他也能在自己的房間裡行動自如。

  姜早一路躲閃小跑著到沙發的角落，儘可能地遠離那個給自己帶來無限痛苦的根源。

  周黎川一步步逼近，言語間不留一絲餘地：「別忘了你來這裡是幹嘛的，你父親和弟弟欠下的恩怨，當然得由你來償還。」

  姜早繼續求饒：「可是我不行……我真的不行，少爺，少爺！我才剛剛畢業，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我不可以……我不行的……」

  「不行？讓你做這點事你都扛不住，難道我的眼睛就能抗住你弟弟的暴行？」

  姜早愣在原地，啞著嗓子道：「那是他的事情……他是爸爸再婚的兒子，自小跟我沒什麼交情，我是……我是因為我父親……他……」

  「你父親，親自提出自己有個女兒，比兒子更適合呆在我的身邊照顧，你真以為他不知道你過來之後會面臨什麼事情嗎？」

  姜早終於躲無可躲，被圍困在了沙發邊上。

  「姜小姐，我勸你識相點，乖乖地跪好了，我可以不追究你今天對我的冒犯。」

  姜早渾身顫抖，聲音中都帶著隱隱的哭聲：「周少爺……我終歸是與你無冤無仇，他們父子的仇恨真的有必要牽連在我的身上嗎？」

  「你說呢？」

  眼前的男人臉上依舊蒙著那塊黑色的紗巾，高傲地坐在了沙發上，神情冷峻，對她的態度像是在對待垃圾。

  若不是之前在衛生間裡商量好了，姜早怕是真的會被他凌厲的模樣嚇到。

  「過來。」

  周黎川聲音低沉，冰冷的命令砸向姜早的腦門。

  就著被拉住的手，姜早一點點爬上了沙發，跨坐在周黎川的腿上。

  周黎川一隻手掌溫柔地護在她的後腰處，害怕她一個不穩摔下去。

  姜早就著姿勢，將頭放在男人的頸窩處，用只有兩個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輕聲說：「哭得好累，眼睛也疼，這戲差不多得了。」

  周黎川強行憋住嘴角的笑意，嗓子裡輕柔地「嗯」了一聲。

  二人合力在沙發上發出些衣料摩擦的聲音，沒過多久，就聽到周黎川一聲怒斥：「起來！笨拙得要命。前兩天還誇你學東西快，這才幾天，就全都就飯吃了？」

  姜早就坡下驢，急忙站起來道歉：「對不起……少爺，我……我這就幫您弄好……」

  周黎川抬手想要揮開姜早的手，卻不想一個沒注意，扇到了姜早的手臂上，「啪」的一聲，姜早白皙軟嫩的手臂立刻留下了紅色的印記。

  周黎川差點繃不住，輕輕拿過姜早的手臂揉了揉。

  經過幾天的接觸他早就發現，這小姑娘看上去堅強，實際上嬌貴得很。有一點小傷小碰都要哼唧半天，自己不小心拍這一下子，不知道又要鬧什麼么蛾子。

  果然，姜早已經紅了眼眶，撅起了嘴巴眼淚汪汪地看向這個始作俑者。

  無奈現在不能出聲，不知名的監聽設備還留在某個角落，只能憋著這股氣，等他們的目的實現了，再報復回去。

  姜早抽了抽鼻子，從周黎川手中奪回自己的手臂：「少爺……我會好好學的……求您……別再打我了……」

  周黎川滿臉黑線，他可沒安排這句台詞，本來就是臨時演員，還偏要臨場加戲。

  「好啊，我不打你，只要你乖乖聽話。林銳說你長得明眸皓齒千嬌百媚，一張臉精緻無比。我還沒機會看看，若是這個時候被打壞了，我可捨不得。」

  姜早心想，有的是人捨得，今天還白白挨了一巴掌呢。

  周黎川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道：「去我書房，拿本書來讀給我聽。晚飯就在我房裡吃，今晚就住在這裡，我一點一點，把你不會的，全都教給你。」

  「是……」

  終於有機會逃出那個房間，姜早急忙出去，關好房門，徑直來到周黎川的書房中。

  ……

  周黎川的書房也是在三樓，就在臥室的旁邊。

  推門進去，打開書房的燈，姜早就被其中驚人的藏書量驚到了。這哪裡是書房，這簡直是個小型圖書館嘛……

  兩個連著的房間被打通，一排排的書架整齊地站滿了大半個房間，單獨隔出了一片區域規劃了沙發和辦公桌的位置，若是不熟悉的人，一定會在林立的書架中迷失方向。

  姜早照著周黎川說的，在書桌後面第二排書架上翻到了一個精緻的木盒。打開盒子，裡面果真裝著些閃閃發光的寶石。

  紅黃藍綠紫，五彩紛呈，什麼顏色都有。

  姜早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地在一堆密封袋包裝中翻找，生怕不小心弄壞了一顆，自己這輩子都賠不起。

  果然，翻到一個翡翠材質的印章，和其它寶石一樣，裝在一個密封的塑膠袋裡。

  有錢人的收納習慣果然與眾不同，這麼多精美的寶石竟然也不找個保險箱放著。

  放好盒子姜早又跑到書桌下面的保險柜面前，輸入周黎川提供的數字，打開了保險箱。

  墨綠色的印章盒子就在裡面安靜地躺著。

  剛要伸手去拿，姜早猶豫地定在了原地。

  周黎川若是過河拆橋，就憑今天自己偷換印章，這輩子也斷送了。

  可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周黎川最後贏了，那群人若是想拉個墊背的，周黎川不出手保她，她也會是頭一個犧牲品。

  閉了閉眼，權衡利弊，姜早別無選擇。

  果斷地拿出印章盒子，將裡面的另一塊翡翠印章跟手裡的印章調換位置。腦海中浮現出剛剛衛生間裡面周黎川的話。

  「兩塊印章源自同一塊翡翠，一枚是大師雕刻，一枚是我自己跟著大師學習雕刻出來的。後來把自己雕刻的印章送去了公證登記，大師的作品收藏起來。尺寸、材質、甚至是刻字的字體都極其相似，不將兩枚印章放在一起對比，根本看不出來差距。」

  姜早換好印章關上保險柜。

  周黎川早年對手工匠人的尊敬竟然真的在數年之後成為他逃出生天的階梯。

  他能有如此福報，必然是霽月清風心胸疏闊。

  希望自己……沒有信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