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正面交鋒

  「現已查明：淮安府丞吳清風…」

  隨著楊士奇高聲宣讀吳清風的一系列罪行，梅辰和吳清風兩人的臉色變得相當難看。

  「徐大人，雖說您是欽差大臣，擁有生殺予奪之特權，可凡事都得講究證據。」

  梅辰放下酒杯，站了起來沉聲道：

  「吳清風是本人屬官，朝廷任命的五品官員，我可以證明他是清白的。」

  「朗朗乾坤，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定下莫須有之罪名，我等淮安府署全體官員，不服！」

  梅大人慷慨激昂的話語一出，宛如星火燎原，立即得到了在場所有人的響應。

  

  「對，光憑一言之辭，純屬上官的莫須有意志，不能定五品大員罪行。」

  「請問，證人在哪？」

  「？？？」

  現場除了盛延一和平義等三五個官員之外，居然形成了全場一致聲討。

  聲浪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大有將徐欽他們吞噬之勢。

  徐三郎和李小旗已是臉色大變，手握在刀柄上，隨時準備護駕。

  楊士奇為官數年，第一次見如此危急場景，也是驚出一身冷汗。

  徐欽則不動聲色，穩如泰山。

  楊士奇深知徐欽身為欽差大臣，不便於當眾動粗，落下個武力威脅地方官吏，嚴逼天下仕子的污名。

  倘若失控引起騷亂，出現重大人員傷亡，這有損皇帝陛下和朝廷顏面，成為血腥鎮壓地方官吏的罪名。

  娘的，這個罪人由我楊士奇來當吧。

  想到這裡，楊士奇毫不猶豫地舉起酒杯，猛然摔在地上。

  「嘭…」

  一聲悶響，瓷片酒水四濺。

  宴會廳內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嘩啦啦，廣場外幾十名翊林衛甲士，聞聲沖了進來。

  「百戶官李小旗，請把罪犯吳清風就地羈押，交由提刑按察司衙門立案偵辦。」

  楊士奇乾脆惡人做到底，他來了個越俎代庖，給翊林衛直接下達命令。

  這種相互對峙下，若不強行把吳清風拿下，他們這邊就會下不了台面，等於認慫。

  就此，欽差大臣顏面掃地不說，後面新政推廣就會變得異常艱難。

  難不成屆時就真的大開殺戒？

  這樣一來，完全違背了朝廷初立以安撫天下士子，爭取民心為先的方針政策。

  近一年來朝廷各方努力，將全功盡棄。

  或許，這正是清正教和一切反對勢力，最希望看到的結果。

  李小旗等人尚不能完全明白楊士奇的一番苦心，但知道現在騎虎難下，必須用強行手段。

  所以，明知楊士奇的命令不符合程序，他也裝傻充愣地堅決執行。

  「來人，把吳清風給我拿下。」

  李小旗揮手讓兩名翊林衛上前執行。

  吳清風沒有反抗，只是對著徐欽冷笑道：

  「徐大人，你這是慫恿手下人使用武力鎮壓？哈哈…本官一身清白，無所畏懼。」

  他的用意在於煽風點火。

  果不其然，梅辰被激怒了。

  只見他緊咬著後槽牙，對著徐欽怒目圓睜，沉聲道：

  「徐欽，你是奉旨巡視新政推廣事宜的欽差，無權對地方官吏實施罷免，逮捕，我要抗議你的胡作非為。」

  「還要正告你，在淮安府城裡，你休想帶走我的屬官。」

  梅辰準備徹底攤牌了。

  所有這一切，徐欽都在冷眼旁觀，思維高速運轉。

  首先，他是感謝和欣賞楊士奇。

  楊士奇思慮周詳，反應快，關鍵時刻能挺身而出，勇於承擔風險，為上官解決難題。

  這樣的仕子，於公於私都難能可貴，值得自己珍惜。

  而李小旗領悟能力也不弱。

  兩人演了一出雙簧，終於奪回了主動權，爭回了自己一方的顏面，從而打擊了對方的囂張氣焰。

  「梅大人請別激動，吳清風勾結清河知縣張允濟，利用吳家大院大肆侵占村民農田，非法雇用流民，走私食鹽、販賣糧食，屬本欽差巡查範疇。」

  「他雇兇殺害了清河知縣張允濟，又企圖謀殺欽差大臣未遂，屬大逆不道之死罪。」

  「本欽差無意染指淮安府署官吏，但阻撓或破壞新政推廣的人和事，我有權處置。」

  「對於吳清風就地羈押，交由提刑按察司衙門進一步偵辦，完全符合朝制國法。」

  「他是否真的有罪，如何定罪量刑，那是提刑按察司和刑部及都察院的事。」

  「楊大人當機立斷，本欽差認為他做得很對、很正確，本欽差予以支持，哪來得慫恿一說。」

  徐欽這番反擊，有理有據，完全符合朝制國法。

  梅辰和他的那幫子屬官們，被懟得啞口無言。

  「楊大人，速派驛騎前往提刑按察使衙門通稟，讓他們前來解押嫌犯吳清風，移交所有與案情有關的卷宗，包括證人證言和證物等。」

  「遵命。」

  楊士奇如釋重負，轉身出門安排去了。

  「梅大人，接風洗塵的酒宴就到此為止吧，本欽差準備出城，就在東城門外安營紮寨，若還有什麼事，咱們明日再議。」

  說完，徐欽拔腿往外走去。

  後面李小旗等甲士，押著吳清風跟隨。

  眾人走到門口，突然見到前方火把沖天，馬蹄聲聲，風塵滾滾。

  在場的官員們紛紛色變，一股恐慌感油然而生。

  大家把目光都投向梅辰。

  怎麼回事？

  沒想到梅辰也露出驚愕神情。

  只有被綁著的吳清風嘴角微翹，拉出一絲詭異冷弧。

  此刻，府署所在的大街上，百姓早已經被驅趕，大半個府城每家房門緊閉。

  外頭不斷有兵卒跑過，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這個時候沒人敢出門。

  街道盡頭，一千餘兵馬行進如雷鳴電閃，轟然而來。

  而府署前廣場，翊林衛兩個總旗兵力成戰鬥隊形，弓箭在手，雁翎刀出鞘。

  府署正門，嘎吱一聲被打開。

  一群府署衙役魚貫而出，站在兩側之後，便是盛延一，平義帶著各自親衛先出來。

  之後，是徐欽在三郎、李小旗等左右護衛下，帶著楊士奇跨步而出。

  他就這麼站在府署轅門台階上，看著越來越近的那千餘兵士。

  梅辰也跟了出來。

  只見他雙眉緊皺，讓自己侍衛去打探，是哪支部隊，領兵的人是誰？

  當徐欽站定時，這一千名士兵也整齊站定，全副武裝，同樣是披甲戴盔。

  為首的一位披戴金色盔甲，騎一匹棗紅色戰馬，目光兇狠地策馬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