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暗流涌動

  「茅大人那邊怎麼說？」

  吳清風頭也不回地詢問道。

  他的雙眸一直盯著茶盞中漂浮的氣泡沫，呆滯滯的神情肅穆。

  「半夜開始點火，若徐欽和張大郎纏鬥在一起，淮安衛就以抓捕縱火賊的名義，將他們當場射殺。」

  黑影回復道：

  「只是淮安府署可能要背上保護欽差大臣不力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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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清風聽罷很不以為然，冷笑道：

  「欽差大臣又不是死在淮安府城裡，而是一身便服死在清河縣的福滿樓里，這能怪到我們頭上？」

  「再說了，清江縣知縣大人剛被人刺殺，兇手也是福滿樓的夥計，這兩件事合起來，就交由提刑按察司衙門去辦吧。」

  「堂堂大明欽差，不正大光明地在軍隊保護之下，公開亮相，喜歡單獨跑出去搞什麼微服私訪，這樣出了事，難道這也要怪到我們頭上？」

  他已經豁出去，大不了烏紗帽不要。

  只要把殺父之仇給報了，能保全自己性命也就阿彌陀佛。

  黑色身影遲疑片刻，又道：

  「可是剛拿走的那把五連發騎弩，如果事後追查起來，發現張大郎跟淮安府的守備衛有牽連，可就麻煩了。」

  他並不知這把五連發騎弩早已抹去軍方編號和官方戳記。

  靖難四年期間，軍械流到民間倒也不少，但淮安府當時的守城部隊建制完備，並沒有參與實戰。

  能配備五連發騎弩的部隊，屈指可數，很容易查到。

  吳清風聽罷冷哼道：

  「麻煩又如何？你們清正教現在還怕麻煩？」

  「錦衣衛的繡春刀都架在大家脖子上了，難不成等死？」

  「就算沒有我這邊的張大郎，你們清正教照樣要對徐欽動手對吧，就別占了便宜還賣乖，這時候還怕這怕那，誰信呢？」

  黑色身影一怔，兀自尬笑了笑。

  洪武二十八年，朝廷一位前來淮安查軍糧的欽差，確實也暴斃過。

  後面也是不了了之。

  「府丞大人，話不能這麼說，徐欽可不是普通官員，他是軍神之後，魏國公世子。」

  「而軍神在軍界的影響力尚在，淮安駐軍中的將領，不少是軍神部下。」

  「還有軍神的中山衛還有一些老人活著，他們可不會任由別人傷害少主，加上他是永樂帝的寵臣，咱們也絕不能等閒視之。」

  黑色身影憂心忡忡。

  「永樂皇帝那裡不用擔心，事後自然會有人去告御狀的，把尿盆子全扣在他頭上。」

  吳清風輕蔑一笑，毫不在意地說道：

  「他一個乳臭未乾的白面小生，在永樂朝得罪了多少靖難勛貴，無論是漢王還是淇國公、成國公，或是朝中大臣，就連錦衣衛的紀綱，都巴不得他早死呢。」

  「徐欽小兒以為他的行蹤很隱秘、無人能知，可笑，錦衣衛恐怕早已經把他賣了。」

  「他這次出巡淮安府轄地，他還能活著回京師？」

  「可…」

  「別嘰嘰歪歪了，去辦吧，這可是難得機會。」

  吳清風冷漠地打斷了對方話語，「事後要確保把張大郎滅口，他知道的事情太多，對我等不利。」

  黑影聞言抱拳拱手，告辭離去。

  ……

  是夜，清河縣城一處小佛寺里。

  徐欽坐在禪堂內品茶，旁邊一盞油燈火苗閃爍。

  他眉梢一動，側耳聽得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臨近。

  奇怪的是，警戒的徐三郎並沒有示警。

  「是你來了，塵丫。」

  來者正是易了容的張麗塵。

  先前，清河縣尉李彪和他的捕快衙役，把福滿樓掌柜和夥計，還有十幾個客人離開之後，徐欽和三郎也悄悄撤了出來。

  他們來到城邊的這個小佛寺。

  這裡是中山衛剛啟用的臨時聯絡點。

  「少主，福滿樓的事該怎麼辦？」

  張麗塵一邊脫去偽裝，一邊著急地嚷嚷。

  福滿樓的掌柜和店小兒，可都是中山衛遺孤，所剩不多的種子。

  「別急，福滿樓會沒事的，我跟縣尉李彪說過了，搜查審問可以，但不准搞刑訊逼供。」

  「很明顯，殺人兇手不可能還藏在樓里，也不可能是福滿樓里的夥計，有這麼愚蠢的嘛。」

  「嗯，那好吧！我把這幾天外面的情況，簡單給少主匯報一下。」

  她舒了口氣，開始說道：

  「關於淮安府突然發出布告，擬加大征鹽數量，甚至不惜增加收購成本的事，我打聽到了，說主要是北直隸和邊疆所需，具體不詳。」

  北直隸？

  邊疆？

  可為什麼京師鹽運司沒有參與，只是淮安府署單方面徵集。

  這裡面大有問題。

  很明顯，單獨徵集的鹽，作為私鹽來操作，淮安府署私自調撥。

  膽子不小哦。

  「目前江淮兩地的漕運，正在調運山東和北直隸的糧食，糧源目前無需擔心，主要從四川和湖廣各地解運的糧食，已經陸續順江而下。」

  「據傳稽徵衛在揚州普查田稅工作，已接近尾聲，謝雲中等二位千戶官，各率本部軍卒，前往鹽城，海州等地協助工作隊進行拉網式清鄉。

  「據報，淮安府四周的清正教最近可能有大動作，他們可能會動用當地駐軍，具體不詳，可能是針對您的。」

  說到這裡，張麗塵眼眸里流露出一絲擔憂，玉手情不自禁地搭上徐欽放在木桌上的大手。

  這些天倆人在淮安府城裡經常碰面，交往過程中彼此均有好感，孤男寡女的就有了些許情絲。

  她現住在廖府，算廖家兒媳，但屬於未過門的寡婦。

  婆婆湯氏是大明開國元勛，信國公湯和長女，非常通情達理，對她也挺好。

  湯氏明確表態，張麗塵可以嫁人，作為廖家女兒。

  張麗塵對徐欽可以說是一見鍾情。

  她不奢望成為少主正妻，做個偏房如夫人甚至做妾，也是心滿意足。

  男女之間溫情脈脈，徐欽豈有不懂之理。

  只是眼下煩心事較多，男女私情暫卻放在一邊。

  「別擔心我。」

  徐欽撫摸著她的嫩白玉手，柔聲道：

  「你了解到漕幫黃彥清，張仲堅他們最近的情況嗎？」

  徐欽比較注意漕幫的動向。

  這個江湖勢力日趨強大，倘若完全被清正教掌控，後果不堪設想。

  自從去年八月底在靜遠山莊見面卿過之後，就一直沒機會再見。

  這些天他幾次想著去靜遠山莊拜訪，但都覺得非常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