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進入淮安府地界
2024-05-05 09:38:42
作者: 清波凡人
尤其是眼下就要進入淮安府地界,楊士奇更是急於搞清楚這一點。
因為他自己的命運,現在已經跟徐大公子連接在了一起。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主公要是出事,他作為一個謀士,能有好的結局嗎?
「楊大人,你覺得本官作為這次田稅改革方案的設計者,推行者,倘若我不出場,那麼朝中有誰能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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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徐欽這麼個靈魂拷問,楊士奇想了想,道:
「朝廷里除了戶部尚書夏大人,其它人就算願意來,也很難完成如此重任,反正很費勁就是。」
這是個既中肯又現實的評說。
徐欽聽罷點了點頭。
作為一名歷史考古學者,對於洪武末期和建文朝這些大明朝臣,或者說江南士紳們的德行、操守和能力,他是十分了解的。
就說四年靖難吧。
江南如此富裕,建文朝廷在人力物力的組織調度方面,效率之低,令人瞠目結舌。
官府衙門人浮於事,簡直讓人失望透頂。
靖難之役打到最後,老朱留給太孫的厚實家底,都被齊泰、黃之澄、方孝孺為代表的江南士紳們,搞得稀爛。
這幫子人自以為是,志大才疏,紙上談兵,卻把大量資源在途中浪費,或拱手送給人財物本就嚴重短缺的朱棣。
名副其實的「運輸大隊長」。
而且南軍到處是逃兵和流亡的民夫。
前線明明在連吃敗仗,後方揮霍卻是愈發觸目驚心。
此消彼長,慢慢養壯了朱棣的燕軍。
現在朱棣登基,手上可用的除了武將,理政的文臣還是那幫建文舊臣。
這裡面除了夏原吉,蹇義等幾個能當大任,就真還沒有其他能人。
像楊士奇,解縉,楊榮等,現在還沒完全成長起來。
最主要的是他們的後台不硬,資歷與威望也遠遠不夠。
實際朱棣這個家也的確難當。
某位偉人說得好:
一切反對派或反動勢力不會主動退出歷史舞台,你不打,他就不倒。
「那你說說,為什麼費勁?」
對於徐欽突然提出的這個問題,把楊士奇和蘇則成兩人都給怔愣住了。
首先,楊士奇是江西吉安人,還是個標準的庶族,從小父親早亡,隨母親改嫁成為一隻「拖油瓶」。
好在繼父是個六品官吏,對他不錯,出資培養了他。
而蘇則成雖算是江南儒生,可家族也只是普通鄉紳地主而已。
也根本體會不到高門豪紳的心思。
「因為他們不想革自己的命。」
徐欽接過三郎遞過來的水囊,灌了口涼開水之後,與楊士奇和蘇則成乾脆說出答案。
眼前的楊士奇和蘇則成不能理解江南豪紳們的思想,從中可以看出,他們兩人都是善於做事,有仕途之心的官吏。
但在如何理政與自我經營諸方面,恐怕需要點撥。
「不同階級,不同陣營之間一定會有不可調和的矛盾,也就存在階級矛盾和階級鬥爭。」
「階級鬥爭本身就是革命,我們要解放生產力,就得將勞動力解放出來,將革命進行到底,決不能半途而廢。」
「個人承擔點風險,跟取得的勝利成果相比,泥雲之別,小巫見大巫。」
都是聰明人,這麼一說楊士奇和蘇則成便明悟了過來。
兩人都用敬佩目光看著徐欽。
也為先前明哲保身的狹隘心思,自感慚愧。
徐欽還想再說些什麼,李小旗來報。
「徐大人,因為連日暴雨,洪澤湖和白馬湖等清河縣與山陽縣之間這一段,直接改道進入了運河,然後又衝出運河古道,沖毀了河道渡口。」
「眼下尋不到船,前面的路根本走不通。」
也就是說就算架橋過了這段,後面還是不暢通。
徐欽翻出地圖看了看,蹙眉道:
「便是說,過了這個水澤就沒路了?」
「是。」李小旗也有些無奈。
眼下是江南雨季,古代三合土的道路,無法跟後世水泥路相比。
暴雨引發山洪一下子就衝垮道路,河流改道習以為常。
如今雨雖然停了,情況卻絲毫沒有改善。
本來這個季節,在江南水鄉地帶外出走水路,是最為便捷。
可徐欽非得要微服考察沿途風土人情。
所以,哪怕屬下們心中雖有抱怨,也不敢表露出來。
上官以身作則,下屬們還能說什麼呢。
「還有別的旱路可以繞嗎?」
「倒是也有,就是要多繞上百餘里路,而且是山路。」
「走吧,反正我們騎馬,也就多花一天工夫。」
有五十名精銳甲士護送,倒也不怕山路十八彎有什麼差池。
畢竟從目前的情形來看,這裡沒有什麼大山,丘陵地區相對平坦一些。
而且,東邊是山陽縣方向。
到了山陽縣,離淮安府就很近了。
目前穿過丘陵,再走一百餘里左右,應該就會先到清河縣地界。
或許在後世,百里也就五十公里,根本不算什麼,一腳油門二十幾分鐘就到了。
但古代不同,離開官道之後,走的路根本就不能叫路,加之洪水泡過的,路面泥濘濕滑。
若是平常騎馬慢慢走也不礙事。
可現在除了徐欽這邊是便衣,其餘四十名軍士,都是全程披甲。
還有十幾隻騾馬的輜重車輛,馱著帳篷和糧食等。
隊伍繞道開跋。
途中不斷有連人帶馬地滑入山溝里,整個隊伍早就沒有了開始時的雄壯威武,倒像是吃了敗仗的殘餘。
「大人,前面有個村子。」前哨回來稟報。
正打算實地考察這些地區的徐欽聞言一喜。
之所以不走尋常路,不就是為了看到民間最真實的一面嗎?
「甲士就地歇息,便衣兵士隨本官進村去了解一下,楊、蘇兩位大人也一起。」
還是原先進入王家土堡時的那十幾個人,跟著徐欽進了村子。
往村裡的土路上沒有啥行人,偶爾有看到他們這批騎馬的陌生人,村民嚇得都躲回了家裡。
此刻的村子裡顯得頗為蕭條。
然而詭異的是,村中心的大槐樹下,搭著一處大棚,正有不少人在吃食,有粥有飯菜還有酒。
這是什麼?
吃大鍋飯?
看著大棚里正在吃飯喝酒的年輕人,並不像當地農戶,而像是江湖中人。
瞧他們個個手臂上畫龍刻虎,整個人青皮光頭的打扮,有些詫異。
徐欽看了眼蘇則成,看他也是一副茫然無知的樣子,準備派人上前去問一下。
忽然,有一個六七歲大小的男孩埋頭哭著,從旁邊房子裡跑了出來。
小男孩腳步虛浮無力,但出逃勁頭很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