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捂耳

  並非感動、並非共情，她一直覺得像商父商母這樣的最大利己主義者，他們的眼中只有永遠的利益，子女都只是斂財致富的工具。

  很多時候，她都用這個理由安慰自己。

  可是直到今天她才真正明白，原來他們也是能為子女豁出命的。

  果然天底下沒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子女，只是不愛她。

  商晏抬手立馬擦掉眼淚。

  商寧不停掙扎，生怕那匕首割破她的皮膚。

  西門瀛手中的刀尖抵在商寧的咽喉位置，商寧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你最好別再動，否則匕首割開你的喉嚨和我沒有關係。」

  商寧被嚇得眼淚直掉，眼淚的咸刺激臉部的燙傷，疼得她面目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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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如此，她還是不敢動一下，她能切切實實感受到刀面的冰涼刺骨。

  天空一聲巨響，剎時雲層翻湧、陰雲密布，即將要下一場暴風雨。

  看著情勢越來越不對，聰明的商母將目標放在了商晏身上，「晏晏，你救救你寧寧吧！寧寧可是你的親妹妹啊！你不能看著她出事啊！」

  商父也急忙在一旁附和，「是啊晏晏，你快讓賀少放了你妹妹吧！」

  他們很清楚，現在能勸住西門瀛住手的只有商晏，如果商晏不鬆口，今天寧寧恐真的要見血了。

  他們也知道商晏向來心軟。

  此刻的商寧也不再死鴨子嘴硬，哭喊著把商晏當做最後的救命稻草，「姐！姐！你快讓賀少放了我！」

  她是真的怕。

  商晏面無表情，她覺得應該讓他們長長記性。

  她的聲音格外冷，「現在知道喊我了，早些時候幹什麼去了！一口一個我妹妹，那你們剛才可還記得我是你們的親生女兒、是你的親姐姐！你們明知商家家法藤條一打下，必定皮開肉綻、傷筋動骨，最起碼一個星期都要在床上度過了，那時候你們可想過住手！」

  當時商寧分明是一點猶豫都沒有，商父商母也是鐵了心要給她教訓。

  這個時候的商寧倒變得格外聰明起來。

  她眼淚吧嗒吧嗒掉個不停，「姐！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打你的，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給你道歉，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快讓賀少放了我！」

  商父商母和商寧不停地給商晏施壓，她闔上眼用食指和拇指捏著眉心。

  忽然肩上傳來溫熱輕重適宜的揉捏，商晏回頭，是西門瀛，他不知何時走到自己身邊來。

  西門瀛看了陳寅一眼，陳寅心領神會，大喊一聲，「都閉嘴！」

  商父商母和商寧頓時大氣都不敢出。

  西門瀛就像是變了一個人，聲線溫柔得不行，「怎麼樣？要不要我讓人先送你回去？」

  商晏看著西門瀛，她自己也很清楚，如果她不鬆口，西門瀛是不會放過這些人的。

  她搖搖頭，「不用。」

  「那你先坐一會兒。」

  「……好。」

  西門瀛重新站直身，站在商晏的身側，「陳寅。」

  陳寅走過來，西門瀛將匕首遞給他，陰冷的語調讓人崩潰，「她的臉不是燙傷了嗎？正好她的臉上起了不少水泡，你去幫她放放水。」

  商晏眉心突跳，下意識想叫住西門瀛。

  西門瀛卻率先壓低聲音開了口，「商晏，你不能一味相讓原諒，是他們做的太過分，否則一讓他們逮到機會，就會拼了命報復你，只有讓他們疼才能記住教訓，展示自己的寬容善良時，要先考慮自己是不是能承受住農夫與蛇的反擊。」

  商晏沉默了。

  陳寅拿出匕首朝商寧走去，商寧絕望的搖著頭，「不要……不要……」

  商母已然全無往日美婦人的端莊，「賀京！你敢傷害寧寧，你要知道這是京城，我們商家在京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若是動了我們，我們必然報警，只要我們一報警，就會有最高的權威機構受理，到時候你和賀家你們誰都跑不了！」

  她只能企圖用這樣的方式換取一線生機。

  西門瀛冷哼一聲，「把水泡戳破而已，對於燙傷來說，這是最好的治療方案，怎麼能算傷害，還有——」

  「我最討厭的就是有人威脅我！」

  水泡被一個個活生生戳破是最佳的治療方案，但也是最疼的。

  對於商寧這樣一個自幼嬌生慣養的大小姐，這樣的疼多多少少都夠她喝一壺了。

  鋒利的刀尖朝著商寧臉上的水泡而去，商晏避開了視線，廳堂里的聲音頓時變得嘈雜。

  最明顯的莫過於商寧那殺豬般的叫聲。

  商寧、商父、商母……此起彼伏的咒罵聲響起。

  「商晏！你就這麼眼睜睜看著賀京傷害你妹妹嗎！早知道我們辛辛苦苦養出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畜生，我們就應該掐死你！」商母在一旁咒罵，「我們養條狗也比養你強，養條狗最起碼——」它還能朝我搖搖尾巴。

  後面的怒罵，商晏沒再聽到了。

  她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全世界都安靜下來。

  因為西門瀛捂住了她的耳朵。

  商晏抬頭看著西門瀛，他滿眼心疼正衝著自己搖頭，示意著自己不要聽。

  縫隙間的罪惡破土而出，俗語將你灌溉，即便我滿身泥濘，也想保你最後一抹清淨。

  他替她捂著雙耳，彼此凝望的眼睛，悸動被無限放大。

  商晏的眼睛紅了一圈。

  商父商母和商寧的怒罵也沒有停止。

  直到陳寅戳破商寧臉上的最後一個水泡，商寧直接疼的癱軟在沙發上，雙手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

  商父商母終於不再罵了，看著商寧如此痛苦，又改求情了。

  「有什麼沖我們來！先送寧寧去醫院吧，她已經疼得不行了。」

  商母用盡力氣大喊一聲，「晏晏！你就看在你爺爺的份上放你妹妹一馬吧！」

  商晏調整情緒，抬起手放在西門瀛的手上。

  他明白她的意思，緩緩將捂住她耳朵的手放下。

  她不是金絲雀，更不是溫室里的花朵，她有拼命抗爭的勇氣，不需要有人為她犧牲，更不需要有人成為她永遠的臂膀，只有自身的強大，才可以面對一切。

  商晏的眼神徹底變了，那抹仿佛要結冰的凜冽幾乎能將人瞬間凍住，肅殺剛烈之氣撲面而來，商母嘴唇蠕動，寒意從腳底直衝後腦皮層。

  「你要我放她一馬，那你們可有想過放我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