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的真面孔
2024-09-29 01:35:21
作者: 見君子
而商晏卻越發羞得臉紅,幸虧有昏暗的光線遮掩,但即便是西門瀛看到也不會戳破。
西門瀛摸了一下額頭,商晏驟然回過神,「賀先生,你沒事吧?讓我看看有沒有流血?」
西門瀛按住她的手,「我沒事,你放心。」
商晏也沒堅持,「抱歉,賀先生,是我的錯。」
發生這樣的事,她的心裡是有些內疚的。
就短暫的眯了一下,她居然把他忘記了。
商晏覺得今夜的雨不像是淹了地,而是淹了自己的腦。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他問。
商晏手足無措,略顯窘迫,「……我以為是小偷。」
「……」
西門瀛第一次有些哭笑不得,「所以,你是把我忘記了嗎?」
「……」
商晏的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
可商晏覺得還是需要解釋一下,「可能是我一個人習慣了。」
此話一出,西門瀛瞬間心疼了。
他哪裡不知道她原生家庭的不幸,別人是有父母便有一切,而她有父母仿佛有罪孽,在商公館待不下去,只能外出另僻容身之地。
商晏想起剛剛聽到的悶哼,又看到西門瀛手中端著的水,「賀先生,你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
商晏見他捂著腹部,「你是腹痛嗎?」
西門瀛不想讓她擔心,「沒事,我喝點熱水就好了。」
他原本輕手輕腳,卻沒想到還是把商晏吵醒了。
「我這裡有常備藥,你先坐,我去找找看,有沒有腹部的止疼藥。」商晏扶著西門瀛到沙發坐下,將燈打開,去找藥。
很快,商晏便找到了止痛藥,她認真看著用藥說明,一天一次,一次四片。
商晏小心翼翼地將藥片倒在他的掌心。
西門瀛乖乖吃了下去。
雖然隔著面具,商晏無法觀察到他的病情,但潛意識告訴她,他應當忍了好一會兒。
她不免擔心,「賀先生,我看外面的雨小了一點,要不我陪你到附近的醫院去看看吧?」
「不用。」外面下著雨,深秋的雨最是冷,他怎麼捨得讓她這個時候出去受寒,「吃了藥感覺不那麼疼了,正好我睡一會兒,早上起來應該就全好了。」
「真的嗎?」商晏半信半疑。
西門瀛點頭。
商晏沒辦法再懷疑他,暗夜裡的人情緒總是有些色彩斑斕的不同,可商晏看著西門瀛臉上的面具,心就像是硬生生沒了一塊的空虛,不疼但就好像沒有什麼安全感。
她指尖微動,伸出手想摸,卻還是按捺住自己悸動的心。
昏黃的燈讓商晏的輪廓變得更加立體,在西門瀛的眼裡她是堅強的也是冷寂的,但無論說話還是不說話的時候總有一種一碰就裂的破碎感,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就像是狂風大作。
如果在遇到愛的人,很難忍住那份將她緊擁入懷的衝動。
他啞著聲音,「你想看看我的臉嗎?」
商晏抬起不可思議的眸看他,自己悄無聲息的心思竟然被他完全看穿,仿佛在他面前什麼都無法隱藏,此刻,她覺得自己該成長了,如果總是控制不好的情緒,難免讓人授之以柄,但她又慶幸,是眼前的男人將她看穿。
其實平日裡她將自己的情緒在外人面前也控制得很好,即便是薄溫言和沈知書還有父母的雙重施壓,也不會太過將自己的情緒展露,而眼前的她稱為賀先生的男人是個例外。
不對,或許準確來說,他不是賀先生,但那份細緻總讓人捉摸不透,明明才見過幾次面,明明才短暫的相處,就好像是在一起生活了幾輩子一樣,熟稔如己。
她笑了一下,笑意並不達眼底,「賀先生可真是敏銳,所有的異樣在賀先生面前都是如此無所遁形。」
最先深愛的那個人總是卑微恐懼的,「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你怎麼會如此想!」
「因為我發覺你好像不太高興。」
她說:「沒有,我沒有不高興,只是有些感慨。」
西門瀛壓制著胸膛的跳動,「感慨什麼?」
明明不想說、不該說,但在他沉默又期待的注視下總有些撒不出謊來,「感慨賀先生對我似乎很了解。」
緊接著她又補了一句,「賀先生是學心理的嗎?聽說人的心思在心理學家面前是沒有隱私可言的。」
見她半開玩笑的神情,西門瀛淡淡道,「沒有,只是習慣了猜測。」
這下該換商晏微怔了。
如此說,她也能猜到像他這樣的身份,會遇到不少無法調查無法開口問的人,就像是電視劇里的臥底情節。
她始終堅信,電視劇中有的,現實中只會更艱難,深知寡不敵眾、孤掌難鳴,所以只能試探猜測、步步驚心。
她不知道他的過往,也不知他的現在和未來,但想必擁有的除了金錢和權力,也有讓人無法將心比心的舉步維艱。
商晏的沉默讓西門瀛再次開口,「你還想看我的臉嗎?」
她沒有扭捏,只是沉默的注視過後,「你願意給我看嗎?」
在商晏面前永遠不會拒絕的西門瀛第一次產生了猶豫,但他不願看她垂下的眼,所以還是道,「願意。」
商晏看著他,很認真,像是等待著他摘下面具後的真面孔。
西門瀛同樣看著她仿佛會說話的眼,抬起手緩緩自前而後摘下面具。
下過雨本就稀薄的空氣在此刻似乎變得難以呼吸,外面雨聲雷聲不斷,伴隨著肆虐的狂風,而閣樓的一切卻變得如此安靜,就像是全世界都停止了運行一般,距離不近不遠,但他們仿佛能夠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商晏十指微顫,內心緊張不已,連平緩的呼吸都開始急促起來,但她的眼睛始終沒有眨一下。
可西門瀛的神情卻是平靜的出奇,即便手心已然滲出了汗。
其實他一直都在等著商晏主動開口,只要她開口,他就願意為她摘下面具。
無數個午夜夢回,想念的她不止一次出現在夢裡,但每一次都會如夢幻泡影消失在眼前。
他受夠了她的離開,受過無數次升起希望又陷入絕望。
他想要和她天長地久。
他曾無數次幻想過他與她相見的場景,正大光明的卸下自己可憐的偽裝,大聲告訴她我愛你,並向全世界宣告,他不是懦弱的孬兵,而是最勇敢的戰士。
雖然他知道這不是最合適的時機,但比起時機,他更見不得她落寞的神情。
銀色的面具離開了西門瀛的臉,商晏屏住了呼吸。
馬上她就可以看到他的臉——
他的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