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留下過夜

  西門瀛忍了忍，緘默不言。

  商晏也沒多想，正準備夾一塊粉蒸雞，看到西門瀛根本未曾動過的筷子，「你不吃嗎？」

  「我不餓。」

  目光流轉，落在他銀色的面具上，商晏忽然明白什麼。

  想要吃東西是不是得摘下面具，但若是他不介意別人看到他的容顏就不會帶面具了。

  這屬於別人的隱私，商晏不願多問。

  西門瀛全程都沒吃，只是喝了一口漉梨漿，剩下的時間幾乎是幫她夾菜剔骨。

  

  吃完飯後，西門瀛搶著洗碗，商晏沒能拗過他。

  讓貴族的大少爺來給她洗碗，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商晏也不敢離開，就倚在廚房門邊看著，最主要是看看西門瀛會不會突然叫她。

  一身剪裁得體的高定西裝與廚房的煙火似乎有些格格不入，但商晏的心卻熱了幾分。

  一切都結束後，商晏見時間不早，正想著西門瀛是不是該回去了，這時天際突然划過一道閃電，接著便是轟隆隆的雷聲自遠處傳來，窗外開始狂風大作，銀杏樹被吹得西斜……

  西門瀛站在商晏身邊。

  商晏下意識說：「我之前看天氣預報說今天好像有暴雨，而且還有颱風來著……」

  商晏頭疼的看著窗外驟然傾盆而下的大雨。

  西門瀛看著商晏。

  很多人出門之前都會看一眼天氣預報，西門瀛早知道今天有雨有颱風……

  他算好了來的。

  商晏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如果賀先生沒什麼事的話，不如等雨停了再走？」

  「我沒說要走。」

  「……」

  商晏忽然有些囧。

  怎麼搞的好像是她在趕他走似的。

  「那什麼我不是這個意思，賀先生，我只是想著你嗯怕因這雨耽誤你的事。」

  她覺得自己好像解釋不清了。

  見她如此慌亂，西門瀛不禁輕笑一聲。

  就是這一聲輕笑讓商晏的思緒都亂了一瞬。

  仍是暴烈的雨，仍是兇猛的風，仍是那個寂靜的閣樓，仍是相對無言的倆個人。

  這場雨到傍晚時分都沒有停，窗外的風颳得更猛烈了，仿佛隨時都能將暴露的行人捲走一般。

  這是商晏第四次走到窗邊近距離窺探外邊的環境。

  轉過身時，正好對上西門瀛的眼，商晏像是被抓包，有些心虛，「這雨好像更大了。」

  沉默。

  難得西門瀛沒有選擇回答。

  商晏略窘，走回原來的位置坐下，雙手似是有些局促不安的抓著膝蓋。

  眼看外面的天越來越暗了，但雨好像沒有絲毫停的意思，夾雜著不斷的轟鳴聲。

  商晏遲遲沒有開口。

  西門瀛站起身，「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就在此時像是連上天都幫著西門瀛。

  無數顆冰雹打在窗子的玻璃，就像是被子彈集中的車，商晏被突如其來的聲響驚得一激靈。

  這要是落在人身上，不得當場就昏倒了。

  西門瀛作勢往外走，行動比腦子快的商晏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這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如果沒有他，自己可就真的是人間煉獄。

  商晏一遍遍在心中告訴自己。

  西門瀛一動不動看著商晏。

  最後被盯著的商晏只能硬著頭皮開口，「這麼晚了，看這天氣，好像雨也停不了了，颱風颳得又那樣狠，賀先生這個時候回去恐怕有點危險，不然……賀先生將就在我這裡住一晚？」

  出於禮貌她還是客氣了一下，想著他應該不會答應。

  可結果……

  西門瀛：「好。」

  商晏：「……」

  怎麼覺得他好像挺期待自己能夠開口讓他留下呢！

  可是她這個閣樓不大，只有一間臥室。

  看樣子，她今晚只能睡客廳了。

  如果不是因為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今晚就算下刀子，她也不會留下他。

  此時，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在寂靜的房裡響起，格外突兀。

  商晏直接僵住。

  這個聲音……是從他那裡傳來的吧……

  她想起，午飯的時候，他一口沒吃。

  西門瀛全身僵硬，血液都要倒流了。

  他這一輩子就沒有這麼出糗過，關鍵還是當著商晏的面。

  「我去下洗手間。」

  西門瀛隨意找了個藉口。

  商晏憋著笑。

  好像讓少爺受委屈了。

  轉身，商晏走進廚房，以最快的速度做了一碗清湯麵。

  她很少做清湯麵，準確來說，她只為一個人做清湯麵。

  是薄溫言。

  過去的事沒什麼好隱瞞的。

  商晏將做好的清湯麵端上桌，西門瀛還沒有從洗手間出來。

  商晏從抽屜中拿出便利貼，拿起筆刷刷刷寫下幾個字，隨後便上了樓。

  她這裡沒有全新的床上四件套，但有替換的被套，無論怎麼樣，總要把床單換了。

  商晏上樓後，西門瀛才從洗手間出來，一眼便注意到桌子上的清湯麵和便利貼。

  便利貼上是女孩瀟灑利索的字跡——

  【賀先生，把面吃了，我十五分鐘後下樓。】

  他不肯在她面前把偽裝的面具摘下，所以商晏才會想出這樣的方式。

  他不會辜負她的好意。

  西門瀛坐在椅子上，背影是荷爾蒙糜爛的倒三角緊緻有力的脊背。

  他緩緩摘下面具，放在一旁，在昏黃的燈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冷厲。

  他看著碗中的煎蛋。

  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讓她把普通形狀的煎蛋換成愛心型的煎蛋？

  他都等了那麼多年，就算等上一輩子，也甜如蜜糖。

  商晏從樓上下來的時候，西門瀛早已吃完了面，連碗和筷子都給洗了，她原本擔心自己數錯時間，還上了鬧鐘定時，她總不能一直躲在房間裡，將他一個人晾在下面。

  西門瀛重新戴上了面具，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倆人心照不宣什麼都沒有提及。

  噼里啪啦的雨水很考驗人寂靜卻洶湧的理智。

  「被套床單我已經換新的了，只不過沒有睡衣，只有睡袍，尺寸可能會有點小，可能要讓賀先生將就一下了。」

  西門瀛哪裡不知道只有一個臥室。

  「你睡房間，我睡客廳的沙發。」

  西門瀛的語氣斬釘截鐵，不容人拒絕。

  商晏覺得有些作孽，就像是讓他來體驗生活似的，他這樣看著身份地位都不凡的人怎麼能睡客廳的沙發！

  「可是、」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西門瀛給打斷了，「女孩子怎麼能睡沙發！聽話！去房間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