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帳本

2024-09-29 01:12:06 作者: 魚十九

  前世永安王府也因為痛失愛子,而一蹶不振,沈嘉禾這次來,除了為了自己的事情,也存了讓褚澤元規避兩年後那悲慘的結局的心思。

  

  「姐姐,怎麼哭了?」褚澤元快步走近沈嘉禾,神色有些憂慮,他蹲下身子,拿起手帕想為其擦淚,手指卻頓在虛空,不敢觸碰到沈嘉禾的肌膚。

  沈嘉禾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她接過手帕給自己擦了擦眼角的淚,用笑容掩飾了自己的悲痛:「無事,我許久未見家人,一時沒收住情緒,失態了。」

  褚澤元聞言這才鬆了口氣,站起身,眼神里還有一絲難言的情緒,問道:「姐姐怎麼突然造訪,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做些準備。」

  沈嘉禾這才注意到褚澤元的個子頗高,她如今要看他都得抬著頭看了:「因為一些我父親給我留下的東西,來叨擾一番永安王。」

  「你這小子,一回來連娘也不在意,就光顧著姐姐叫,若若,你不知道這小子長大後啊,一點都沒小時候可愛,天天板著一張臉,和別人欠他二五八萬一樣,也就在你面前還像個小孩子似的。」

  徐氏笑罵著拍了拍褚澤元的手臂,沒打算和褚澤元細說沈嘉禾要和離的事情,這種事情叫一個男兒聽去,對沈嘉禾不好。

  褚澤元聞言,失笑,他走到徐氏身後替她捏著肩膀:「錯了錯了,娘,我哪是天天板著臉,我這不是為了在下人面前樹立威嚴嘛,畢竟如今我也是世子了,還像小時候那樣跳脫怎麼行?」

  沈嘉禾有些懷念地看著情感深厚的永安王母子,沒發現褚澤元泛紅的耳尖。

  「元兒,既然你都回來了,你父親怎麼還沒回來?」徐氏發問,她抬首看了門外好幾眼,也沒見自家夫君走進來。

  「爹被一些瑣事纏住了手腳,我就先回來了。」褚澤元沒有說自己得知沈嘉禾來之後就馬不停蹄地趕回府內。

  「姐姐如有什麼事同我講也是一樣的,如今父親已經漸漸讓我當家,姐姐是想盤點這三年侯爺留下店鋪田地的地契,還是……鹽商一事?」

  褚澤元給自己砌了一壺茶,他雖年僅十八,但是天資聰穎,已經是個可以獨當一面的少年郎,更何況他向來對沈嘉禾的事情十分上心,在永安王將那些資產交給他管理時,他就盡心盡力替沈嘉禾照顧好了那些資產,甚至還將利潤翻了幾番。

  徐氏示意丫鬟將屋門關上,褚澤元將手邊的茶雙手遞到沈嘉禾旁邊。

  沈嘉禾沒有急著開口,她端起茶小抿一口,借著茶香思索褚澤元的可信度,比起年小的褚澤元,她自然更相信老道的永安王。

  褚澤元似乎能看出沈嘉禾心中所想,微微失笑,臉上變得正色起來,他身邊的侍從端過來一個上鎖的盒子,褚澤元推著遞給沈嘉禾。

  「這裡面是鎮北侯這三年在全國十七間店鋪,上百畝田地的收成帳本,還有鹽商那脈的經營利潤。」

  褚澤元打開盒子,讓沈嘉禾自己看其中的物件,鎮北候和永安王本也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正是由永安王的面子在上頭遮掩著,官家才沒有第一時間發現私營鹽商那潑天的利潤。

  沈嘉禾對了對帳本,的確開支收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上方的字筆道遒勁,她教過褚澤元書法,一眼就認出這是褚澤元自己一筆一畫記下的帳本,帳本疊滿了這一盒,不知褚澤元在其中耗費了多少精力。

  「……多謝。」沈嘉禾心臟輕輕一跳,無法對此不感到動容,她緩緩將帳本放回去,鎖上盒子。

  「阿姐,你同我還說什麼謝,澤元也不過是在照看自己產業的時候順手幫助了一番罷了,我也只顧得上離得近這些,那些離得遠的,姐姐可以得空的時候,同我一道去看看。」

  褚澤元提道,注視著許久未見的女子,她如今消瘦了不少,曾經蘊含在眸子裡的星光如今暗淡了不少。

  「澤元,既然如此,那我也就直接同你說了,如今我身在深閨,若要經商,多有不便,不知你是否願意與我共同打理這些資產,其中所得利潤我們四六分成,如何?」

  沈嘉禾認真地注視著褚澤元的眼睛,她本不知褚澤元為她做了這麼多,前世她只是在沒錢的時候問永安王府拿回了鹽商的經營帳本,沒有褚思褚澤元在其中付出的心血,她本想將帳本和地契收回,由自己親自經營,但如今卻改變了主意。

  「姐姐親自開口,我怎會拒絕,不過這利潤,還是三七分吧,你七我三,我拿點管理的錢也就完全足夠了,更多的錢,姐姐好好留著,早日擺脫秦琛那混帳。」

  說到後面,褚澤元的語氣有些意味不明,他垂下眼,掩飾了眼內的洶湧的戾氣。

  「你也不問問我緣何想擺脫秦琛,就這般支持?」沈嘉禾沒有想到褚澤元也和王妃一樣,絲毫沒有勸她不要和離。

  本國女子向來嫁夫隨夫,在夫家相夫教子,哪怕受了些委屈,丈夫納妾,也得打碎牙往肚子裡咽,鮮少有人選擇和離,特別是身份普通的人家,一旦和離,在娘家身份尷尬,二嫁又無人願娶。

  而沈嘉禾本以為自己打算和離的想法會受到一些勸解和反對,結果這與她沒有血緣關係想姨母和弟弟竟然都這般支持她。

  「不論是何緣由,只要姐姐想要和離,我都會無條件地站在姐姐身後。」褚澤元輕聲道,那目光里似乎含著星辰璀璨。

  沈嘉禾不自在的移開眼,覺得耳朵莫名的發熱。

  徐氏看自己兒子那模樣,心中閃過了什麼,抿了抿嘴,卻也沒有出聲。

  待沈嘉禾離去後,褚澤元將徐氏送回屋裡休息,臉上的表情就冷了下來。

  三年前沈嘉禾大婚,他不過十五歲,他一貫不喜歡那個背著沈嘉禾鬥雞走狗的潑皮秦琛,他也婉言勸過沈嘉禾,只不過沈嘉禾當初已經十九歲,在外人面前已經是個嫁不出去的大姑娘了,經常有人非議她扒著永安王府不放,於是沈嘉禾在秦琛來提親的時候,只不過猶豫了幾日就答應了去。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