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小夢！

  怪物被吸進空間，全身磨滅，粉碎，一點逃出來的機會都沒有。

  這是林晨唯一的機會，當著小男孩的面將其父母所組成的怪物殺死，而他手中，能做到這一點的唯有這把鑰匙。

  不過這其中危險性極大，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現在看來，他賭對了。

  「大哥哥，謝謝你！」

  小男孩的眼睛不再血紅，而是變得漆黑一片，沒有一絲眼白。

  他抬起頭，臉上有著微笑，這是他這一生從未有過的微笑。

  「你是第一個讓我感受到溫暖的人，謝謝你，大哥哥。」

  小男孩非常認真。

  林晨笑了笑，並沒有被他這種樣子所嚇到：「你所經歷的，幾乎都是痛苦，但這並不是你的錯，錯在他們，而從現在開始，你就擺脫了，往後也能感受到更多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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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男孩沉默了一下，道：「我有一個好朋友，她每天都會找我玩，可是，她最後被爸爸媽媽殺死了，做成包子吃掉。」

  「那個時候她是我唯一的溫暖，可是我好像只能帶來災禍，身邊的一切都沒有好下場。」

  林晨明白，這個小女孩就是那時常在夜晚哭泣的女孩，他不由得嘆了口氣。

  小男孩只有女孩一個朋友，最終卻被爸爸媽媽吃掉，當時她一定很疼，所以才哭。

  「大哥哥，你真的不怕我嗎？每一個遇到我的人都會被嚇得半死，甚至都不願意跟我玩。」小男孩弱弱的問道。

  說實話，他的模樣的確讓人害怕，身體不協調，腳與身體相反，沒有瞳孔，像極了鬼的樣子。

  沒有人在看到他的時候保持理智。

  但林晨卻笑道：「我說了，相比於人心的恐懼，你其實一點都不可怕，反而讓人心疼，你第一次看見我的時候不也是這樣嗎？」

  林晨溫柔的聲音讓小男孩笑了，他啪的一下跳了下來，站在林晨身邊，嘻嘻一笑：「大哥哥你是好人，我能感受到你心中對我沒有別的想法，也真的在為我惋惜。」

  說著，他看向了即將被吞噬分解的怪物，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股莫名的力量散發，那被割開的空間居然在這股力量下被縫合，而那個怪物，僅剩他爸爸一個腦袋。

  「我真的很害怕爸爸媽媽，他們從來都不管我，只會打我，每一天，我的身上都是青的，甚至有好幾次他們想殺了我。」

  「要是有別的選擇，我真的不想再見到爸爸媽媽，他們是世界上最可惡的人。」

  「但是，我也明白，他們是我的爸爸媽媽，所以，只能我去面對他們，大哥哥，謝謝你。」

  小男孩開心一笑。

  那僅剩一個腦袋的怪物忽然膨脹起來，伴隨著嘶吼，明明只剩一個腦袋，卻膨脹成之前的樣子。

  除了全身血液消失，他們好像和之前沒什麼區別。

  這就是異變體，如果不從根本徹底消滅，哪怕留下一滴血，他們也會復活，這種能力簡直逆天。

  「啊啊啊啊，你該死啊小畜生！」

  怪物重新站在那裡，看到林晨，眼中的怨毒幾乎要溢出來，他們此刻對林晨的恨超越了一切。

  差一點就死了，差一點…

  嘭！嘭！

  他們的身體開始爆炸，整個胸口炸出好幾個血洞，而在那血洞裡面，也有幾個腦袋冒出來，甚至就連背後，都是恐怖的頭顱。

  這些都是他們吃過的人。

  而在那肚臍處，有著一個小女孩的頭顱，她的臉蛋非常可愛，但眼睛被挖去，嘴巴被割開，直到腦後，可怖無比。

  小男孩看見小女孩的頭的時候，血淚從眼中流出來。

  這是她唯一的好朋友，現在卻變成了這樣。

  「去死吧！」

  怪物厲嘯一聲，它那全身的腦袋在此刻一起咆哮。

  林晨看著它衝過來，心中一沉，手中握緊了鑰匙。

  但…

  這時候，小男孩卻伸出一根手指，那怪物就停在他的面前。

  「大哥哥是好人，我不允許你們傷害他。」

  似是空間被禁錮，怪物只能嘶吼，並不能行動。

  小男孩伸出手摸了摸那個小女孩，然後用力把她從怪物身體裡扯出來，儘管都是白骨，小男孩還是讓她恢復成之前那個樣子。

  他看著小女孩，笑了。

  「爸爸媽媽，現在，我不怕你們了。」

  「因為，現在有兩個人對我好，一個是大哥哥，一個是我的好朋友，你們，該消失了。」

  小男孩的話如同天語，在他話落下的時候，那怪物的身體開始了一寸寸分解，最後，消失的一乾二淨。

  林晨收起了自己的鑰匙，鬆了口氣，看來小男孩還是有著自己的理智。

  「恭喜你了，找到自己的好朋友。」

  林晨笑道。

  男孩搖了搖頭：「她已經死了，不能復活。」

  說著，他抬起頭，問道：「大哥哥，你願意做我的好朋友嗎？」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中有著期待，也有著一絲惶恐。

  林晨沒有讓他失望，點了點頭，道：「當然願意，如果你想玩，那大哥哥就陪你玩，你的餘生，不會再受痛苦了。」

  聽到林晨的承諾，小男孩再次開心的笑了起來。

  他忽然伸出手，有著一絲絲黑色的血液從指尖流出，然後，在空中形成一副圖案，上面還有著一些字。

  林晨看著這個，心中忽然一震，難道這就是那所謂的契約？

  顧清涵說羅青青就是因為簽訂了一個契約才導致成為典藏師，而依靠著那實力堪比異變體的大狗，她也能獨自解決異變體。

  而現在，小男孩居然要和他簽訂契約嗎？

  林晨的心忽然有些顫抖。

  這可是一位怪談，能和怪談簽訂契約，只要他能撐住，那就意味著他有一個特別強大的幫手。

  以後哪怕是遇到怪談也不會有絲毫害怕。

  「大哥哥，你和我簽訂契約吧，不然我會忍不住的傷害別人，但是我不想傷害他們，他們都是好人。」

  「而且，只有大哥哥和我簽訂契約，我才能跟在大哥哥身邊，和你一起玩，可以嗎？」

  小男孩包含希望的眼睛看向林晨。

  契約是約束雙方，但是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約束他。

  惡念侵蝕一天會比一天強，他雖然是純潔之心，但在惡念的環境中遲早也會變成黑的。

  到了那個時候，他哪怕不想傷害別人都不行。

  那會就是本能在驅使他了。

  而遇見林晨，他不想傷害別人了。

  林晨伸出的手指有些顫抖，說不想那是假的，但是他懷疑自己究竟能不能在那怪談的惡念當中堅持下來。

  與任何東西簽訂契約都需要承受對方的惡念，只有這樣，才能成功。

  但是他也明白，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這不是他主動發出的契約，而是小男孩自己。

  而怪談主動發起簽訂契約，其中的惡念會被壓制到最低，這遠比別人發出去的要好的多。

  心中掙扎了一下，他答應了，咬破指尖，在那圖案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契約發動還需要一些時間。

  林晨對著小男孩說道：「那你能把我的那兩個朋友先送出這個地方嗎？」

  小男孩自然答應，沒見他有什麼動作，隱藏在一旁的蘇子洋與趙蘭月便是消失不見。

  顯然被送出領域了。

  林晨鬆了口氣，而這時候，一股無法想像的氣息從天邊傳來，仿佛是上蒼的意志，要將他碾碎。

  黑暗襲來，林晨剎那間就陷入昏迷。

  ……

  黑暗之中，林晨好像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小，他正躲在那個破爛的房子裡，而外面，是一男一女的爭吵。

  他變成那個孩子了。

  想要簽訂契約，就得承受小男孩所遇到的痛苦。

  在痛苦中醒來，沒有沉淪，他才能成功。

  感受著沒日沒夜的爭吵，和身體的疲憊，加上時不時挨打，林晨的心仿佛麻木了。

  他無時無刻不再遭受著折磨，那是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根本承受不了的，連他都是如此，難以想像小男孩究竟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而身在小男孩的視角，林晨更能體會那種痛苦。

  仿佛一片汪洋，要將他的世界占據，碾碎，他的身體，每天都會增添新的傷口，血也不知道流了多少。

  那般瘦弱的身軀，到最後甚至都流不出血來。

  被窩發霉，腐爛，房間裡處處都是垃圾，他只能生活在這裡，日復一日的承受著那種折磨。

  到了最後，即便是以林晨的意志都堅持不住了。

  這種環境，根本就不是一個孩子所能承受的。

  「異變體是扭曲的怪物，而承受了如此痛苦才成長為怪談，那畸變體的形成又是怎樣的？災變體呢？噩夢之源呢？」

  僅僅是怪談的痛苦林晨就有些崩潰，再往上的又是一種什麼樣的場景？

  什麼樣的痛苦與絕望？

  他無法想像，或者說不敢想。

  越痛苦的人，被惡念侵蝕之後就會越強大，那種侵蝕是建立在痛苦與絕望之上的。

  林晨的心神越來越麻木，越來越呆滯，他似乎就想立馬死去，在這種環境中哪怕活著一秒都是一種煎熬。

  而在他即將完全陷入黑暗之時，一點白光，忽然乍現。

  宛如黑夜中的明燈。

  那一抹白光，仿佛散發著世界最極致的溫暖，讓人忍不住想要沉淪起來。

  林晨忽然看出來了，那些白光，就是他那三年為了生活不得已殺掉的那些半異變體。

  就和班長趙雲飛身上飄出來的一樣。

  這裡面仿佛包含了人世間最美好的祈願，而在這種光芒下，一切的污穢，一切的黑暗，就像殘雪遇見烈火，剎那間消融。

  他所經歷的世界，忽然崩碎。

  ……

  林晨醒了過來，他發現自己正站在走廊當中，而他面前，就是那小男孩的家。

  「大哥哥，你成功了！」

  小男孩忽然高興的從他身邊出現，林晨能感受到，這裡就是現實世界，不再是領域。

  看著小男孩，林晨忽然抱住了他。

  經歷過那一切，才會知道他遭遇了什麼，經歷了什麼，承受了什麼。

  「以後，給你起個名字，就叫小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