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彌補遺憾！

  影子…

  林晨看向趙福生，眼中有著光亮，而對方顯然也是愣了一下，苦笑道：「我哪有什麼選擇，生活到現在這種地步，已經無所謂了都。」

  但凡是之前認識他的人此刻見到趙福生這種樣子都無法想像他究竟遭遇了什麼。

  而他也早已對生活失去了希望。

  「說實話，我現在就想安安靜靜一個人，至於未來什麼的，還哪有未來。」

  趙福生嘆了口氣，以前的他相信未來，相信以後，但是現在，連當下都無比的痛苦。

  林晨知道趙福生現在的想法，半年來，他從來沒有遇見過哪怕一丁點好事，而他善意的幫助人都會被對方反咬一口。

  就好像他無論做什麼都沒有一點好。

  「你無法選擇，是因為你心中有道枷鎖，但是我沒有，這次我幫你重新選擇，至少去彌補你所有的遺憾。」

  

  林晨非常認真：「來吧，成為我的影子，好好看著，這個世界，其實沒那麼糟。」

  趙福生抬頭，看著林晨充滿光亮的眼睛，他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這次他沒有反對，或許心中依舊存在那一抹幻想，或許自己的心並沒有死，他同意了。

  林晨笑了笑，然後消失在趙福生身邊。

  再次睜眼，林晨已經出現在趙福生身體內，就好像以前一樣。

  但不同的是，這次，他能如臂指揮這具身體，而經過藥劑強化過的力量，充盈整個身體。

  「趙福生，不要讓遺憾埋葬你，不要被悔恨吞噬你，也不要讓痛苦侵蝕你，你所無法進行的選擇，就讓我來幫你實現。」

  林晨喝完最後一罐啤酒，起身離開。

  趙福生一直彎著的腰，他幫他挺直，在此刻的林晨身上，仿佛再次出現了那讓人吸引的自信。

  他理了個頭，和以前的趙福生一樣，拿出深埋半年的西裝，刮掉鬍子，將自己打扮了一下。

  在內心深處，趙福生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不由得愣神。

  「第一步，找回你的妻子和孩子！」

  趙福生一切的失望不是從路人的指責開始，而是從妻子離開他的那時開始，所以，第一步必須要找回她。

  待在趙福生體內半年，和他共享所有記憶，林晨已經知道他的妻子在哪裡。

  其實趙福生也知道，可沒有那個勇氣，生怕妻子再一次看到會真正的厭惡他。

  畢竟妻子喜歡的是以前那個自己，現在這幅樣子，連乞丐都不如。

  哪怕妻子不會再回來，但他想讓妻子腦中的自己一直都是以前那個模樣，而不是現在。

  打車前往北區之外。

  那裡是一個村子，是妻子的老家，儘管爸爸媽媽早就死了，但那個地方一直都是妻子心中的遺憾之地。

  距離北區越遠，天空就越昏暗，路上淅瀝瀝下起小雨，車上沒有人說話。

  而在那視線盡頭，是一片蠕動的黑暗，好像混沌，未曾開發。

  「趙福生也沒有出過博城，所以對那裡的記憶一片空白。」

  林晨早就明白過來，在444號房間他應該是觸發了什麼，所以才會被怪談趙福生拉進了自己的領域當中。

  讓林晨在這裡經受他所遇到的痛苦與無助，最後充滿絕望的死在這片幻境當中。

  而林晨一旦真的被這種生活壓的支離破碎，那他就會成為領域的一部分，成為養料。

  而這裡…

  是趙福生到死的執念，在他對生活失去希望時，在他想安安靜靜的離開這個世界時，無窮惡意將他包裹，最終形成一個怪物。

  而他內心最深處的遺憾和執念被惡念覆蓋，形成了領域。

  他此時，就在趙福生的領域之內。

  「或許從踏進四樓開始我就已經進入其領域之內了。」

  林晨不算笨，想了想所有發生過的細節，一些結論就被他推出。

  領域啊…

  沒想到這次的任務居然真的是面對怪談，這種連顧清涵來了都有可能死去的領域，他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活下去。

  別說一級強化，哪怕是三級強化來了這裡都沒什麼用，領域直接作用於意識，肉體力量再強不代表意識同樣強大。

  不再想這些，雖然林晨不知道如何才能脫離領域，但是這半年他和趙福生一起，經歷了常人一輩子都不可能經歷的厄運，對他的不甘和遺憾一清二楚。

  他不知道這些事發生在自己身上該怎麼辦。

  但至少，現在能為趙福生去做點什麼。

  計程車七拐八拐，最終拐進一個村子裡面。

  村子裡很破舊，都是土房，林晨下車，沐浴著雨水，一步步朝著記憶中的院落走去。

  最終，他找到了，在找到的時候都能感覺到內心當中趙福生的悸動。

  雖然趙福生臉上已經不在意，已經放下，但是真來到這裡，他是無比的惶恐和害怕。

  林晨站在院子門口，看向裡面。

  ……

  半年時間，妻子那原本非常漂亮的臉已經布滿皺紋，雖然不深，但在這半年裡她好像蒼老了十幾歲。

  幹練的身體也微微彎下了腰，頭髮上也有了些許白髮。

  按照正常來說，半年時間，是不可能把一個人變成這樣的，哪怕再怎麼折磨，都有個時間過程。

  但妻子身上，就像一夜間發生的變化一般。

  「媽媽，下雨了！」

  破舊的屋子裡面，一個步履蹣跚的小孩走了出來，稚嫩的臉上還能看出半年前的樣子。

  他嘴裡含著手指，眼裡有著擔心。

  「曦曦，媽媽不是說不要出來了嗎？著涼感冒怎麼辦？快進去。」

  妻子見兒子出來，也被嚇了一跳，趕緊跑過去，擦乾雙手，將兒子抱了起來，打算往屋子裡面走。

  但就在這時，在妻子肩頭的趙曦忽然開口：「爸爸……」

  爸爸……

  兩個字無比清楚的傳進林晨耳中，在那一瞬間，內心深處的趙福生忽然崩潰了，在絕望的世界中都未曾掉過眼淚的他此時崩潰大哭。

  就連林晨都被感染了一些。

  但他還是忍住了，目光變得無比溫柔。

  「曦曦，你沒有爸爸，爸爸早就死了…」

  聽到兒子這麼說，妻子沒有轉身，語氣也是稍微有些冷，但林晨卻能聽出來，更多的還是失望。

  她顯然是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林晨。

  她沒看到，趙曦卻是掙扎著哭了起來：「爸爸，是爸爸，爸爸來找我了…嗚嗚，爸爸！！」

  林晨的身體忽然一震，在這一刻，他的心裡好像也出現了什麼。

  而妻子，在這一刻也是愣住了，旋即慢慢轉身，當看到在那門口淋著雨的林晨時，她的心中狠狠的震了一下。

  她無比震撼的捂住了嘴，眼中卻是有著閃動，眼淚流了下來。

  四目相對，天空中電閃雷鳴，雨也是越下越大。

  「星星…」

  林晨這一刻沒有控制身體，趙福生瞬間掌管了，嘴中無意識的說出妻子的名字。

  到了這一步，他無論多麼害怕，多麼惶恐都得面對。

  那是他的老婆孩子。

  「福生…」

  妻子也是沒有想到，雖然心中哪怕期盼了無數次，但她其實沒有想過趙福生會來找自己。

  他就是這樣的性格，哪怕自己痛苦的要死，但依舊會壓在心裡，臉上從來都是一個模樣。

  說實話，其實很早之前，她就覺得這樣的趙福生有些虛偽，但對她卻從來都沒有變過。

  她離開趙福生，其實是覺得自己從未走進過趙福生心裡。

  他的心，堅硬的就像一堵牆。

  所以在這堵牆堵著他的時候，他絕對不可能來找自己，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再想念。

  也從未奢望。

  依靠自己去打破那堵牆，簡直難如登天，不可能發生。

  然而，此刻，這不可能的事居然發生在她的面前…

  眼前的趙福生，雖然盡力把自己打扮的和以前一樣，但是她依然能看出來，這半年來，趙福生憔悴了許多，臉上也布滿了滄桑，眼中的絕望仿佛能溢出來，誰都不知道他這半年經歷了什麼。

  她是最熟悉趙福生的人，也是最愛他的人，無論趙福生發生一點點小變化，她都能知道。

  而孩子，也就是趙曦，已經迫不及待的想鑽進趙福生懷中。

  是的，趙曦…

  妻子離開趙福生之後，就為孩子改了名，叫趙曦。

  希望他長大之後可以沐浴陽光，生活在曦光之下，不被世界的痛苦和絕望籠罩。

  兩人見面，心中的一些枷鎖和距離都被打破。

  趙福生時時刻刻都在想念妻子，而妻子又何嘗不是。

  此時的他們沒有了半年前的光華，但當歲月划過，留下的，依然是真摯。

  ……

  在這破敗的屋子內，趙福生和妻子待了兩天，這期間有無數說不完的話，也都崩潰哭過無數次，他們各自內心的心結，在這兩天內算是完全被打開。

  「現在的我什麼都沒了，房子，工作都沒有了…」

  趙福生苦笑一聲，聲音中充滿落寞。

  妻子卻是微微一笑：「你不是還有我嗎？還有你的孩子，生活是很絕望，但是你在我們心中，卻是那唯一的光。」

  趙福生也笑了起來，這是他這半年來唯一一次發自內心的笑。

  「福生，你笑起來還是和以前一樣，那麼讓人沉迷…」

  妻子仿佛看到了剛認識趙福生時候的他。

  此時此刻，宛如彼時彼刻。

  這一幕，好像跨越了時空。

  「替我謝謝他，要是沒有他，或許，我們真的會在無盡的痛苦中死去吧！至少，他在絕望的黑暗中為我們帶來了光亮。」

  妻子忽然說道。

  趙福生愣了一下，溫柔道：「他已經聽到了。」

  內心深處的林晨摸了一下鼻子，沒有說什麼，能幫這兩人衝破內心的枷鎖，不是他故意而為，真的是不想看到他們變成這樣，最終在痛苦與悔恨當中死去。

  妻子手指划過趙福生的心口，輕聲道：「謝謝你…」

  她猜出來了，就靠趙福生自己，是不可能打破那堵牆，絕對有一個人一直在他身邊，最後是那個人幫助趙福生做出這樣的選擇的。

  但不管過程如何，至少，他們兩個人，再一次重逢，認知，這就夠了。

  「這只是第一個遺憾，還有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