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襄陽老狐狸
2024-10-07 18:47:20
作者: 隨便老哥
四日後,襄陽。
一支龐大的商隊出現在了襄陽城外水鏡莊。
打扮成商人模樣的劉啟,上前客客氣氣的叩響了木門。
一名十四五左右的童子打開了門,看到門外站著的劉啟,頓時驚喜叫道,「元啟公子。」
「先生可在莊上?」劉啟笑問道。
「在的,公子今日怎帶了這麼多隨從?」童子往劉啟身後看了一眼,好奇問道。
「前些日子弄到了一些布匹,我也用不了這麼多。先生莊上僮僕也不少,眼下正值寒冬,給大家做幾床被子,納幾身衣裳。」劉啟笑道。
「公子快請進。」
童子咧著滿口潔白的牙齒笑了起來,「我已經感受到了溫暖,但家主肯定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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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眸皓齒,眼睛裡就帶著聰慧的童子側身將劉啟請了進去,小聲嘀咕道,「公子可一定要說服家主,不需要全留下,留一點就足夠了。小台不貪心,大家也不貪心的,有一身新衣服就足夠歡天喜地了。」
「好!」劉啟哈哈笑著,揉了兩把少年跟牛舔過一般的頭髮,「得空把你這頭髮洗洗,好歹是先生身邊的童子,這成何體統。」
「公子,我前日方才洗過的,我這不是髒,是天生如此。」小台撥開劉啟的手嘟囔道。
「你這分明就是髒的。」劉啟板著臉說道。
這小兔崽子,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倒是可以,哪有人天生頭髮髒?
劉啟在襄陽的莊子就在水鏡莊旁邊。
他和劉備的大恩人司馬徽,也有不小的交情,往日裡多有往來,經常和這老頭子談論一些天下大事。
雖然不能說是相交莫逆,但也算是非常能聊得來。
司馬徽這個荊楚名士,算得上是劉啟在襄陽最主要的人脈。
繞過幾個庭院,劉啟在莊子的最後面看到了像猴子一般蹲在樹上採桑葉的司馬徽。
一個明明鶴髮童顏,看起來仙風道骨的人物,卻在做這樣的事情,看起來多少有些違和。
「家主,元啟公子來了。」童子開口喚了一聲。
埋頭在樹叢間的司馬徽聞聲抬起頭來,看到劉啟之後,愉悅大笑道:「你這廝今日怎得空來看我了?」
劉啟淡笑說道:「前番吃了一場敗仗,來先生這兒避避風頭,先生不介意吧?」
司馬徽身形矯健的從桑樹上爬了下來,拍打了一下長袍上的樹皮碎屑笑說道:「我怎會不介意?你這小子一直不願意對我提及自己真正的營生,但老朽我年紀雖老,可心智還沒老到不堪用。你就算不說,其實我也能猜到一二。」
「既然先生介意,那我這便走?」劉啟故意說道。
司馬徽揪著鬍鬚,臉色頓時板了下來,「少跟我來這一套,要走也吃個便飯再走吧。」
劉啟哈哈笑了起來。
司馬徽拿起立在樹下的榆木拐杖,雖蒼老但卻精光熠熠的眼睛往劉啟的臉上瞄了一眼,長嘆一聲說道:「而今天下局勢動盪,劉備這個皇叔雖然算得上是陛下封賞,但也是皇家血脈,你何必做的如此……武斷呢。」
「看來先生是真的已經知道了。」劉啟說道。
「王仲宣(王粲)今為曹操的丞相掾,當陽一戰之後,他便給我寫了一封信。」司馬徽說道,「猛虎攔路,在三路大軍的圍困下,還劫掠了劉備軍中輜重安然離去,他奉曹操之命跟我打探你的來路,而我恰巧見過你那隻山中夥計。」
「沒想到消息竟來的如此之快。」劉啟收斂了笑意,淡淡說道。
「荊州這塊土地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若有心,最南邊的消息傳到北邊也不過三四天而已。有些人想知道一件事的來龍去脈,並不是什麼難事。」司馬徽背著一隻手緩步走到了劉啟的身邊,「去我的暖廬吧。」
劉啟點了點頭。
精於養生的司馬徽給自己在莊子上弄了個小竹屋,冬暖夏涼,呆在裡面分外舒服。
「先生可否會相信我的話?」劉啟問道。
司馬徽呵呵笑了起來,「那要看元啟你說什麼話了,如果你說劉備會當皇帝,我肯定不會信,但你要說曹操想當皇帝,我信。我記得你曾說過天下三分,只是現下這三分天下的不知是你還是劉玄德?」
劉啟搖頭笑道:「先生誤會我了,我可沒有當天子的命,但如果有可能,我倒是也想改變一下這天下的局勢。而今,曹操雖然挾天子以令諸侯,但朝堂之上還是有漢臣的,天下諸部兵馬所擎的也依舊還是漢旗。就我所知道的,曹操不會稱帝,但劉備還真當皇帝了,先生信嗎?」
司馬徽難以置信的看著劉啟,那張蒼老的臉頰上表情晦澀不明,似乎有些難以置信,又有些難以理解。
「不如我來做個假設吧。」劉啟說道,「假如劉備當真成功了,他擊敗了曹操和孫權,進了朝堂,先生覺得在那個時候,這個天子到底會是當今陛下還是劉備?」
「像劉曄那樣因為宗族身份而不願意手掌兵馬的人少之又少,天下局勢已經到了這一步,再說匡扶漢室這樣的話已經太晚了,最好的結果無非就是換個皇帝依舊姓劉,不改國號而已。」
司馬徽凝視著劉啟沉聲問道:「那元啟你的想法呢?」
「我……說真的,我暫時沒想法。」劉啟擺手笑道,「雖然我大概知曉這個天下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但我而今所求的好像也不過是安身立命而已。想歸想,但做什麼還是要著眼於腳下啊先生。」
「那不如老朽也來做個假設吧。」司馬徽幽幽說道,「假設你平步青雲,成為了牧守一方的重臣,你會怎麼做?」
「我覺得殺一個人應該比大軍攻伐來的更容易一些,只要天下大勢穩定,陛下又兼魄力,可以儘快鎮壓叛亂,實則不難。自古至今大權在握,傷及皇權者不在少數,但處理的像董卓一般垃圾的,唯有我朝。」
「董卓給了天下梟雄擁兵的理由,而朝廷式微,又無絕對的魄力處理那個爛攤子,才有了而今天下之局,若將這件事情回到最初,也許會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司馬徽仰天長嘆一聲,「元啟一番話,倒是讓我聽明白了一件事,匡扶漢室,當真難如登天。」
「差不多。」劉啟甩手說道,「這堵高牆塌的已經只剩下一個牆根了,還怎麼扶啊先生?最好的辦法,也就是在這個牆根的基礎上重新砌牆了。」
司馬徽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忽然搖頭失笑說道:「元啟今日一番話,是真把我給說糊塗了。老了,老了,事兒已經想不明白了,這天下……看著頭疼,不如飲酒。」
「先生之見,甚合我意,飲酒!」劉啟大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