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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28 19:01:47 作者: [愛爾蘭]凱特·湯普森著;閆雪蓮譯

  安古斯把肩膀抵在豬的屁股上,像推車一般,推著它走過最後一段陡坡的石階。爬過這裡,萬里長征就完成了最難的攻堅戰,因為剩下的四百米基本上是平緩的了。

  珍妮用手臂勾住安古斯的脖子,在他臉頰上調皮地親了一口。「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了!」

  「我們能讓麥奇正常行走了嗎?」唐納爾問道,「我的意思是,可以把他變回來了嗎?」

  安古斯擦了把額頭上的汗,忽略了唐納爾的發問。「你背包里還有吃的嗎?」

  唐納爾伸手拽出曾用來裝三明治的紙袋子,不過除了一些碎麵包塊和零星的奶酪,裡面什麼都不剩。安古斯嫌棄地搖搖頭,可那頭豬並不介意,一鼻子把唐納爾手裡的袋子拱了下來,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安古斯坐在一塊平坦的岩石上看著這頭狼吞虎咽的豬。「那現在,」他說道,「你們應該能自己上去了吧?」

  「不行,」珍妮說,「我怕普卡殺回馬槍。」

  「關於普卡,有兩條要和你們講一下,」安古斯說道,「說話的時候要禮貌,然後,」他一臉嚴肅地看著唐納爾,「絕對,永遠,都不要對著它們揮舞棍子。」

  「這就夠了嗎?」珍妮問道。

  「還不夠,」安古斯說道,「還有一些其他的。」

  就在這個時候,吉吉的頭在陡坡的邊沿上露出來。

  「原來你們倆在這裡啊。」他對著珍妮和唐納爾說道。

  吉吉走了過來,與他們站在一起。「你好,安古斯。怎麼旁邊還有隻豬?」

  「它不是豬。」唐納爾說。

  「怎麼可能不是?而且還是只肥頭大耳的豬。」吉吉說。

  他在豬的肩部厚實地拍了幾下後,它哼唧了一下,慢吞吞坐在了地上。吉吉走開幾步,心裡為今天沒買牛樂開了花。

  「你為我做小提琴了嗎?」安古斯問道。

  「你開什麼玩笑!」吉吉說,「我才拿到木頭沒幾天。」

  「我怎麼會知道這個?」 安古斯沒好氣地說,「據我觀察,你們的世界真是毫無邏輯可言。」

  吉吉坐在他旁邊的青石板上。「那這次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安古斯用大拇指指指珍妮,眼睛瞬間因震驚張了老大,趕忙轉過身去核實情況。

  吉吉也轉了過去。麥奇正坐在剛才那頭豬在的位置,用雙手揉搓著飽經風霜的臉頰。

  「你好,麥奇,」吉吉說,「你從哪裡來的?」

  「是你乾的嗎?」 安古斯問珍妮。

  「好像是。」她頗為得意地答道。

  「我可真是開了眼了,」麥奇說,「誰會想到豬也這麼有腦子呢?真後悔我以前吃了那麼多有腦子的豬。」

  「麥奇,你在這裡做什麼?」吉吉問道。

  「我想站在石塔上,」他說,「我喜歡一覽眾山小的感覺。幫我走完剩下的路吧。」

  吉吉站起身把麥奇拉了起來,然後上前拖住他的左臂和手肘。

  「這就不必了,」麥奇說,「我能自己走!」

  他從唐納爾手裡接過手杖:「放開我,沒事的!」

  「不行,」吉吉說,「接下來的路還很崎嶇,要是你把膝蓋磕破,或是扭到腳踝,我可不會背你下去。」

  「反正也沒人會管我。」麥奇嘴上雖這麼說,但沒再拒絕吉吉的攙扶。一行人開始加速往前趕。還沒走幾步,普卡就從山的背面躥了出來,擋在路中間,所作所為和之前一模一樣。

  珍妮一下還轉不過彎來,為什麼明明知道他們有安古斯的庇佑,普卡還來送死。很快她注意到了身右側,在山的邊緣,一大群山羊正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

  吉吉也看到了它們,這群羊簡直是個雜牌軍,毛色多種多樣,有黑色、棕色、黃褐色、花斑色還有純白色。「士兵」也是良莠不齊的,瘦骨嶙峋的老奶奶,優雅的年輕人,蓄著絡腮鬍子的壯士,還有四處打鬧玩耍的童子軍。他之前倒是有見過這樣的羊群,可它們只是普通山羊嗎?難不成都是普卡?

  安古斯解答了吉吉的疑惑。「哇哦,有些棘手了呢。」他羞怯地沖吉吉笑笑,然後轉到旁邊,消失在了山頂。

  「我本以為自己見得已經夠多,」麥奇說,「顯然我錯了,現在才真算大開眼界。」

  羊群在一個半圓區域內活動著,並沒有越界進入衝突核心區,但都在饒有興趣地看好戲。

  「你們很能耐啊,這一路上。」普卡說,「真是厲害,扛著一隻豬都能爬上來。可是你們現在得帶他下山了。」他向前逼近了幾步,晃動著鋒利的犄角示威。

  「我覺得還是走吧,」唐納爾說,「怎麼樣,麥奇?」

  麥奇沒有說話,但珍妮說道:「不,我們不回去。要把麥奇送到石塔頂。」

  珍妮冥思苦想後,意識到自己還留著一招撒手鐧未使,她合計著怎麼樣才能讓它發揮最大殺傷力。計劃妥當後,珍妮沒和任何人打招呼,徑直走向普卡。

  「珍妮!」吉吉厲聲叫道,「不要往前走,待著別動!」

  珍妮沒有聽,吉吉一個健步追上,用胳膊擄住了她。珍妮猛地轉身,從他手裡掙脫了。

  「你就聽我一次話吧!」吉吉央求道。當他再次試圖去抓女兒時,珍妮毫不猶豫地把他變成了一頭豬。

  「這都怎麼了?」麥奇說,「她才十一歲啊!」

  珍妮雙眼冒著怒火,與普卡對峙著:「你是打算拼個魚死網破還是真的蠢?」

  普卡守著自己的陣地,用一雙冷酷、令人不安的眼睛盯著珍妮。

  「你難道不曉得止戰鬼能看見你?」珍妮繼續說道,「還有你的那些打手?我看你是成心想把我做成的事毀掉。如果發現了你,止戰鬼就會察覺出不對勁兒,那我再說什麼,它都不會信了。」

  普卡轉頭瞥了石塔一眼,又回過來看著珍妮。

  「你不能這樣和我做生意,不僅不履約,反而還搞破壞!」她氣急敗壞地說,「我已經在做我這部分了,止戰鬼也變弱了,這點你是知道的。」

  普卡仍是什麼都沒說,但改用一種捉摸不透的眼神看著珍妮。

  「我本打算今天再勸勸它,可你擋著道,我就沒辦法了。」

  普卡目光越過珍妮肩膀上方看向她身後的人。珍妮沒有轉身,但她可以聽到那頭豬正在呼哧呼哧地刨著蟲子和樹根吃。

  「那你幹嗎帶這麼多人?」普卡說。

  「因為止戰鬼喜歡熱鬧,我想給它辦個像樣兒的歡送會。」

  「可我不想讓那個老頭上去。」普卡說。

  「為什麼不行?」珍妮問道,「你覺得他能做什麼?」

  「他是高地之王。」普卡說。

  「就算是,又能怎麼樣?」珍妮反問,「他就是個遲暮的呆瓜,沒有任何力量。」

  珍妮等著普卡的決定,但它既沒動,也沒說話。

  「隨便你,」珍妮說道,「要是讓我過去,今天之內止戰鬼就能離開。但沒其他人陪,我哪裡也不去。我不想給千辛萬苦爬上來的麥奇潑冷水。」

  雖然普卡沒說什麼,但它的尾巴嗖嗖地在雙腿間擺動了起來。

  「怎麼樣?」珍妮說,「你同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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