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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28 18:53:01
作者: [愛爾蘭]凱特·湯普森著;閆雪蓮譯
吉吉一下子有了動力。從地宮出來後那種慵懶閒適的感覺消失了,與之相伴的大腦遲鈍也沒有了。前面他聽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語,突然變得清晰起來,就像一片模糊的影子變成了一個清晰的形象。
「我明白了。」吉吉說,「幾千年來,我說的是我們那邊的幾千年來,這兩個世界是完全隔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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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被時間之膜隔開了,」安古斯說,「就是兩個世界之間那堵液態牆。」
「現在,」吉吉說,「突然間,有了一個漏洞。」
「兩邊所有容易發生泄漏的地方,我們都檢查過了。」安古斯說,「我們還有人待在你們的世界裡長期搜尋,安妮·科爾夫就是其中一位。實際上,並沒有太多雙向往來的渠道,大部分地宮從這邊或那邊堵住了。」
「你說的雙向往來是什麼意思?」吉吉說。
「地宮是為了方便你們過來,不是為了我們。」安古斯說,「我們可以穿過任何地方。」他用拇指指了指背後的鍊金材料店,「只要我想,我就能直接穿越到那裡,然後從你們那邊賽德納·多賓的藥店裡出來。當然,沒必要這麼做,但是我能做到。」
「怎麼做?」
「我不知道。」安古斯說,「這對我們來說很自然,跟你呼吸一樣自然。你是怎麼呼吸的?」
「那麼,你會經常穿越嗎?」
「正常情況下不會。太陽不動的時候,我們只是偶爾穿越一下,純粹為了好玩,當然有時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吉吉想了想,「也就是說,時間之膜是無處不在的?」
「是的,」安古斯說,「無處不在,除了幾個必須要關閉的地方。」
「肯定有什麼東西弄破了它。」吉吉說。
「看起來是這樣,」安古斯說,「但我不知道怎麼弄破的。你已經見過時間之膜了吧。在戰爭期間,你們那邊有一群小伙子想摧毀它,我看見他們用刀劍和斧頭亂砍。他們還試過在海底鑽洞。」
「不過現在海底確實有個洞。」吉吉說,「以前有過泄漏嗎?」
「以前我們從來沒有『以前』。」安古斯說,「當然,有一些其他形式的漏洞,但它們是無害的。」
「還有什麼樣的漏洞?」吉吉問。
「哦,比如說,音樂。音樂響起之處皆是漏洞。」
「時間會跟著音樂一起流過來嗎?」
「不會。」安古斯說,「以前不會,以後應該也不會。」
「也許我們應該檢查一下。」吉吉說。
「如果你願意的話,」安古斯說,「溫克萊酒吧是個好地方。」
兩人站起來,又往街上走去。皮皮剛才一直躺在吉吉身邊,看見他們倆起來後,也艱難地站起來跟在後面。
走到街上的廣場後,安古斯把他的小提琴盒遞給吉吉,「你先拿著這個進去。我再去借一個,回頭去找你。」
「我們還是不演奏了吧。」吉吉說,「如何擔憂之第二課,不碰音樂。」
「如果不碰音樂,你怎麼可能檢查音樂漏洞呢?」安古斯說。
吉吉被說服了,拿過了小提琴。安古斯穿過瞌睡蟲瑪姬家門前的大路,皮皮沒有跟他走。它選擇了和吉吉待在一起,跟著吉吉痛苦地、一步一步地向溫克萊酒吧走去。
酒吧里光線昏暗,吉吉在門廳里站了好一會兒,眼睛才適應過來,看清了裡面的人。珍妮和馬庫斯正坐在門和壁爐之間的角落裡。德瓦尼也到了,坐在吧檯旁邊。
「歡迎回來。」德瓦尼對吉吉說。
「坐這邊來。」珍妮說,「我們正想演奏一首曲子。」
自吉吉來到奇那昂格以後,這還是第一次進入建築物的內部。這間酒吧裡面比外面還要像生物體。桌子和椅子都是用整條整條的樹枝做的,沒有什麼固定的形狀,有的上面還長著葉子。
「你在附近看到它了嗎?」德瓦尼問。
「誰?」
「他的山羊。」馬庫斯說,「沒有山羊,德瓦尼就沒法打鼓。」
吉吉搖了搖頭,坐在凳子上。他驚訝地發現,凳子比看上去重多了,不是一般重,他拉了拉,想靠近桌子一些,結果那凳子紋絲不動。吉吉看了看腳底下,桌子和凳子腿竟然都消失在地板鬆軟的土地里。所有的家具,包括酒吧本身,都一直在生長。
德瓦尼從吧檯上的凳子跳下來,走到門口,「我要去找它。」說著就出去了。
「我沒弄錯的話,」馬庫斯說,「這小提琴盒是安古斯·奧格的。」
「安古斯·奧格?」吉吉說,「他是安古斯·奧格?」
「還會是誰呢?」珍妮說。
其他人都笑了起來,吧檯後面的女侍者也笑了。
「我一直以為安古斯·奧格是神。」吉吉說。
「別讓他聽見這句話,」馬庫斯說,「他本來就覺得自己很了不起。」
「他不是神嗎?」吉吉問。
「他跟我們差不多。」珍妮說。
「如果你要找的是神,那你來錯地方了。」馬庫斯說。
酒吧女侍者過來,把盛滿琥珀色液體的杯子給了珍妮,把盛在黃色瓶子裡的某種飲料放到馬庫斯前面。
「有什麼給吉吉喝的嗎?」馬庫斯問。
「吉吉想要什麼?」酒吧女侍者反問。
「有可樂嗎?」吉吉問她。
女侍者在吧檯後面的一排排瓶子裡搜尋,終於找到了一瓶可樂。吉吉看著那個老式、笨重的瓶子,猜測它放在那裡有多少個年頭了。女侍者把瓶子打開,涼氣嘶嘶冒出來,感覺還不賴,這時吉吉想起來,就在幾個小時前,奇那昂格還根本沒有時間。
突然有東西像針一樣扎著吉吉的心,讓他渾身難受。古老的瓶子,新鮮的可樂,似乎有什麼不對勁的東西在這裡面。這時珍妮笑起來,指著門口,吉吉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忘記了剛才困擾他的事情。
德瓦尼的山羊站在門口,看著他們。
「它很喜歡音樂,」馬庫斯說,「但它更喜歡捉弄德瓦尼。」
「我們用不用抓住它?」吉吉說。
「不用,」馬庫斯說,「我們不想破壞德瓦尼的樂趣。」
女侍者拿著可樂過來了。
「多少錢?」吉吉問,話音剛落就想起他們不用錢。
「樂手免費。」女孩說。
這裡除了樂手就沒有別人,吉吉不禁開始懷疑,在奇那昂格,像安古斯這樣沒有賺錢概念的人還有很多。
「黃色的瓶子裡是什麼?」吉吉問。
「我不知道,」馬庫斯說,「但它有魔法。你知道那首曲子嗎?《黃色的瓶子》?」
「我知道有一首《黃色的合歡樹》。」吉吉說。
「就是這一首。」馬庫斯說,「有時候,樂曲名到了你們那邊就搞混了。」
「有時候他們都不知道樂曲的名字,」珍妮說,「所以有很多曲調或者沒有名字,或者就乾脆用最初演奏者的名字命名了。」
「或者以他們認為的作曲者的名字命名。」馬庫斯說。
安古斯拿著借來的小提琴走進來。他先拍了拍手,接著合上雙手用力搓起來,「看起來,今天談話的主題是『黃瓶子』呀。」他快活地說道。
「等等!」吉吉叫道,「如何擔憂之第三課:不碰酒精。」
一縷怒火在安古斯清澈的綠眼睛裡燃燒,吉吉嚇壞了,緊張地等待著安古斯的反應。正在這時,大街上一陣騷動,吉吉得救了。門外傳來憤怒的羊叫聲和咆哮聲,接著是咚咚的擊鼓聲,再接著德瓦尼帶著寶思蘭鼓從門口走進來。
這些人發出歡呼聲。德瓦尼來到角落裡坐下,安古斯打開瑪姬的小提琴盒,臉上絲毫沒有生氣的跡象。
「我們看看怎麼找到漏洞,能開始了嗎?」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