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自從去修道院工作，凱蒂就很少見到沃丁頓了。有兩三次他到河邊迎住她，二人一道走上山去。他頂多進門喝杯威士忌加蘇打水，卻很少留下來吃飯。不過，有一個星期天他提議他們帶著午餐，坐上滑竿去一座佛教寺院。寺院在城外，離城有十英里，是遠近聞名的朝聖之地。院長嬤嬤堅持要讓凱蒂每星期休息一天，星期天是不准許她工作的，而沃爾特這一天自然還像平時那樣忙碌。

  為了趕在正午酷暑之前到達寺院，他們早早就出發了，乘坐滑竿沿著稻田間一條狹窄的田埂迤邐前行，一路上偶爾會經過幾片竹林，竹林間會瞧見幾座舒適的農舍，氣氛十分溫馨。凱蒂很是享受這份閒適的時光—在城裡憋得久了，看見這開闊的鄉野風光，她感到心情舒暢。寺院坐落在河邊，裡面矮房星羅棋布，樹影婆娑，環境優雅。

  二人抵達後，和尚笑臉相迎，引著他們穿過空寂肅穆的庭院，讓他們參觀一座座神殿，裡面供奉著齜牙咧嘴的金剛羅漢。大雄寶殿中供奉著釋迦牟尼佛的佛像，佛像表情清高、悲愁、傷感、深沉，微微含笑。寺院裡一片破敗的景象，輝煌壯麗的神殿年久失修，已經損毀，神像上面布滿灰塵，善男信女們對它們的信仰正在滅亡。和尚們困守此處，似乎出於無奈，仿佛隨時都可能樹倒猢猻散，各奔東西。那方丈彬彬有禮，笑盈盈的，笑容中帶著一種看破紅塵、聽天由命的味道。總有一天，這些和尚會離開這片樹影婆娑、環境優雅的聖地，而那些亭台樓閣會坍塌，被人遺忘，最終毀於狂風暴雨，被周圍的荒林野地所包圍。那時候，佛像上會野藤纏繞，庭院中會雜木叢生。彼時，這兒不會再有神靈，而會成為妖魔鬼怪的出沒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