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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雍 社稷重臣,白璧無瑕

2024-09-28 17:49:40 作者: 張大可等

  孫權建國後,能有所建樹,使邦內清肅,是他「外仗顧、陸、朱、張,內近胡綜、薛綜」等人的結果(《三國志·陸凱傳》)。列於位首的「顧」,即指顧氏家族中的顧雍。顧雍為相十九年,以德輔政,多進良言,甚受孫權依重,是東吳的社稷重臣。

  顧雍,字元嘆,吳郡吳縣(今江蘇蘇州)人。年幼時,拜蔡邕為師,學習彈琴和書法。他才思敏捷,心靜專一,對蔡邕所教一學便會。蔡邕又驚又喜,特別器重他,說:「卿必能成就大事,把我的名送給你。」所以,顧雍與蔡邕同名。又由於他被蔡邕讚嘆,因而字元嘆。

  顧氏是江東吳郡的顯赫大族。因而顧雍以名第和才德,十幾歲就受到州官郡吏的表薦和推舉,不到二十歲即出任合肥縣(今安徽合肥)縣令,以後又到婁(今江蘇崑山)、曲阿(今江蘇丹陽)、上虞(今浙江紹興上虞區)等地當縣令。他每到一地,忠勤職守,都留下治績。孫權領會稽太守時,顧雍做了他的郡丞。孫權因軍事屯吳,未能到郡赴任,便令顧雍代行太守大權。顧雍到郡後,領兵征討寇賊,消除動亂,使全郡得以安寧,吏民歸服。後來,孫權進封吳王,他又屢次升遷,歷任大理奉常,領尚書令,封陽遂鄉侯。顧雍淡於爵祿,升官封侯後回到官舍,也不給家人和下屬講。事後,大家從旁得知,才大吃一驚。

  顧雍不會飲酒,平常也不多言語,他對人處事,舉動恰當,說話中肯。孫權常常讚嘆說:「顧君不言,言必有中。」誇他說話能切中要害。至於在宴飲狂歡之時,大家都不願顧雍在場。他看到誰醉酒失態,便加指責,乃至處罰。大家怕受到他的指責,往往不敢開懷盡興,放肆喝個痛快。連孫權也畏懼他三分,說「顧公在座,使人不樂」。

  黃武四年(225),顧雍把母親接到吳地官舍。顧母到後,孫權立即去看望,並且親自在大堂上拜見顧母。滿朝公卿大臣也都紛紛去拜見。後來,太子孫登也去拜望致意。顧雍君臣相處和諧,他在江東的地位,於此也可見一斑。

  這年四月,丞相孫邵卒。張昭德高望重,上次群臣推舉為相,孫權不同意;這次滿朝文武又認為張昭當為丞相,不料,孫權卻以顧雍為相。顧雍出任丞相後,選用的文武將吏各依其才能授任,不憑個人好惡來決定。他時常去各地巡視,到民間查訪,了解民情和官吏任職情況,然後秘密寫成奏摺交給孫權。有的被孫權採用了,他就歸功於孫權的明斷;有的沒被採用,他就秘而不宣。長此以往,孫權因此更加器重他。

  在朝廷陳述政見和諫言,顧雍雖和顏述說,卻秉公執正,據理力爭。孫權對於公孫淵上表稱臣甚為心喜,要派人去授封號。顧雍說:「公孫淵不可輕信,否則將後悔莫及。」孫權不聽,他追著孫權力諫,直到宮中,他伏地磕頭說:「這是國家大事,臣將以死爭之!」孫權令左右把顧雍扶出宮去,仍固執己見,結果被公孫淵所騙。一次,孫權詢問朝政得失,張昭奏上他聽到的情況,說:「吏民以為法令繁多,刑罰偏重,應該有所減損。」孫權聽了不以為然,便回頭問顧雍:「君以為是這樣嗎?」顧雍回答說:「臣所聽到的,也同張昭陳奏的相同。」孫權這才同意省法減刑。

  顧雍深得孫權敬重和信任。孫權常常派中書郎到顧雍那裡,諮詢政事得當與否。顧雍若認為此事合理,可以施行,便擺設酒食,招待中書郎,和他反覆研究討論;若不同意此事,他便神色嚴肅,默然不語,也不擺設酒食。中書郎立即告退回宮。孫權說:「顧公歡悅,那此事就是合適可行的;若他不言語,此事就有不恰當之處,我當再好好考慮。」一天,孫權去拜訪顧雍,說:「江邊守將,紛紛進言,要求出兵襲擊敵人,卿以為如何?」顧雍說:「兵法要求,不貪小利,諸將的陳奏,是想邀功名,為自己謀私利,並非為國家,陛下應當制止。一次軍事行動,假如不能殺傷敵人,顯示我們的軍威,是不宜允許施行的。」孫權認為他說得對。江東的軍國得失,行事可否,顧雍的意見曾經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但是,孫權後期猜忌心加重,設官監視文武大臣。顧雍也受到奸人中書校事呂壹的誹謗,遭到打擊,甚至被呂壹派人軟禁,不得入宮面見孫權。太子孫登、大將軍陸遜、太常潘濬、驃騎將軍步騭等屢次勸諫孫權,要他信任大臣,特別是像顧雍這種「志在竭誠」「安國利民」的股肱之臣,並且揭發呂壹「竊弄權柄,擅作威福」,誣陷無辜、毀傷忠良的種種罪行。但是,孫權充耳不聞。

  為了救顧雍,黃門侍郎謝厷心生一計。他問呂壹:「顧公的官司如何?」呂壹說:「很不妙。」他又問:「若顧公被免官,這丞相誰來接替呢?」呂壹不答。謝厷說:「大概是太常潘濬吧?」呂壹想了很久說:「你猜得差不多。」謝厷說:「潘太常對你切齒仇恨,他若今日代顧公為相,明日便捕你殺你。」呂壹害怕,便一筆勾銷了給顧雍捏造的罪名,解除了軟禁,顧雍得以恢復丞相職權。後來,呂壹罪行敗露,被下獄,成了階下囚。顧雍去審案,依然和顏悅色,臨走還問呂壹有沒有要申辯的。呂壹叩頭謝罪,沒有說什麼。當時,尚書郎懷敘在場,就唾呂壹之面,辱罵了他一頓。顧雍責備懷敘說:「自有國法懲治他,你何必如此。」

  孫權的堂女出嫁給顧雍的外甥,結婚那天,孫權請顧雍父子和他的長孫顧譚赴宴。顧譚當時任選曹尚書,位高職顯。在宴會上,孫權很高興。顧譚也喝得大醉,失去常態,他三次離座起舞,竟不能自制。顧雍見了,心中憤怒。次日,他叫來顧譚,訓斥說:「君王含垢為德,臣下以恭謙為節。過去蕭何、吳漢,都立有大功,而蕭何每見高帝,仿佛不會說話;吳漢侍奉光武,也信守忠勤。你為國家立下過什麼汗馬功勞,做出過什麼可以書於竹帛的事嗎?只是憑藉門第,受到恩寵,居於顯位,哪有起舞而不能自止的道理?雖是酒後,也是由於仗恃恩寵而忘了恭敬之禮。可見你謙虛不足,日後必將毀我顧氏家庭。」他氣得面壁而臥,讓顧譚站立了一個時辰才放走。後來,顧譚果然被免官,兄弟幾人也因他而免官,流徙到交州。

  赤烏六年(243),顧雍患病臥床,孫權派太醫趙泉診視。事後,孫權拜顧雍小兒子顧濟為騎都尉。顧雍得知,悲傷地說:「趙泉能知生死,我活不久了。所以,皇上想趁我未死,看到兒子拜官。」這年十一月,顧雍病故。孫權著素衣親自弔喪,諡曰肅侯。(譚良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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