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不再是兩位的女兒。

  秦妤被秦家征關進地下室。

  「明天早上，你民眾哥會來接你去領結婚證，等領完結婚證咱們兩家人中午一起吃個飯，以後就算是一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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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家征留下這句話，就挺著渾圓的啤酒肚離開了地下室。

  外面救護車鳴笛聲漸漸遠去，秦妤窩在地下室的角落裡，只要一閉眼，眼前就浮現出宋婉拿著水果刀一刀一刀捅自己的畫面，她滿身是血卻渾然不覺，只麻木又恨絕地問她，一遍又一遍地問。

  「秦妤，你聽不聽話？我問你聽不聽話？你聽不聽媽媽的話？」

  沙啞無力的聲音像是從地獄飄來，如黏膩噁心的髮絲般緊緊地纏繞著秦妤，讓她無處可避，無處可逃。

  秦妤耷拉著眼皮，纖長的睫毛在地下室晦暗的燈光下投射幾道懨懨的影子，她眉頭緊皺，努力地想睜開眼。可方才窒息的畫面令她更恐懼地抱住自己，將頭埋在膝蓋，好像這樣的姿勢才能帶給她一絲安全感。

  搭在膝蓋處的手還在往外淌血，可是秦妤仿佛感受不到痛。

  不在父母的期望下出生，沒有享受過父母的疼愛就被送去鄉下外婆家，好不容易適應鄉下的生活和外婆兩個人相依相伴，又被強行抱回城裡接受教育。努力活成父母想要的樣子，連因為是從鄉下來的在學校備受霸凌和排擠也不敢告訴父母。唯一愛過的人，從未愛過自己，連出於善心送自己的那件外套也是另一個女孩不要的……

  回想前二十三年人生，秦妤只有深深的疲憊感和無力感。也許不被期待的生命本就不應該降生在這個世界上，這樣她就不用活得這麼累。

  秦妤覺得很累很累，這種疲憊感讓她只想結束自己的生命。

  秦妤腳步虛浮地站起身，走進酒窖，隨手拎起一瓶秦家徵收藏多年捨不得喝的紅酒砸在牆上，哐當一聲，沾著酒水的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秦妤彎下腰去撿尖銳的玻璃渣子，卻突然注意到自己手心有一道血痕。

  那是她剛剛伸手去奪宋婉手裡的刀時被割開的地方，鮮血從溝壑中滲出，染紅了整個手心。

  秦妤拽起衣角，用力地去擦手上骯髒的血跡。

  耳邊響起宋思南慈愛的聲音：「囡囡手真巧，畫的花可真好看。我家囡囡的手又細又長，這麼漂亮的手，不拿繡花針可惜咯！」

  秦妤猛地後退一步坐倒在地，像是醒悟過來般喃喃道：「我不能死，外婆還在等我，我還要給外婆掙醫療費，我還有朋友，阿絳知道了會難過的……」

  這個世界上也有愛她的人，為了幾個不愛自己的人放棄生命真的太傻了！

  秦妤深吸一口氣，人活一世不容易，剩下的人生她要遠離不愛她的人，去找到真正愛自己的人。

  第二天上午十點，地下室的門被打開，傭人將秦妤請了上去。

  秦妤踩著滿地玻璃碎片，面無表情地上了樓。

  客廳里，秦民眾老實端正地坐在沙發上和秦家征聊公司的事，看見秦妤出來忙殷勤地站起身：「妹妹，你醒了，快來坐！」

  話落，他像是才注意到秦妤略有些憔悴的神色和滿身血跡，問道：「呦，妹妹你這是怎麼了？受傷了嗎？」

  秦妤知道秦民眾是明知故問，他眼底的得意都有些藏不住。

  「怎麼不去洗個澡換個衣服？」秦家征皺眉看了秦妤一眼。

  「趕時間。」面色蒼白的宋婉朝秦民眾擠出來一個充滿歉意的微笑，「小妤起來晚了，來不及收拾了。等你們辦完離婚手續晚上再洗也是一樣的。」

  秦民眾猥瑣的眼神在秦妤身上掃視一圈，陪著笑道：「乾媽說的是。妹妹天生麗質，就算不打扮也是國色天香。我能娶到小妤妹妹真是走大運了！」

  「乾爹乾媽放心，我一定會對小妤妹子好的！也不會忘記乾爹乾媽栽培我的恩情！從今以後，我會好好孝順乾爹乾媽！」

  秦民眾還不忘表忠心。

  宋婉握著紅腫的手腕，昨天醫生縫合的傷疤還沒拆線，猙獰扭曲的傷口被她小心遮蓋住。她虛弱地笑了笑：「馬上就要領結婚證了，還叫什么妹妹？」

  「是是是！」

  秦民眾油滑地笑著點頭，還站起身，朝宋婉和秦家征鞠了一躬：「爸，媽！」

  秦家征和宋婉非常滿意。

  「老婆，我們走吧！」秦民眾轉身去牽秦妤的手。

  秦妤避開秦民眾，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這一跪，秦家征和宋婉皆是面色一變。

  秦妤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磚上，朝宋婉磕了一個頭，「不管怎樣，還是很感謝兩位給了我生命。」

  聽見這話，宋婉欣慰地彎了彎嘴角，「你能體諒媽媽生你時的不易，也算長大了。想當初，懷你時胎盤早剝，媽媽九死一生……」

  宋婉又將生秦妤時的艱險過程講了一遍，這些年來她講了無數遍，依舊樂此不疲。好像只有反覆地提起這件事，才能體現自己作為母親的偉大。

  秦妤沒接話，沉默地站起身跟著秦民眾往門外走。只是在走到玄關處時，她忽然回頭看了宋婉和秦家征一眼。

  「出了這個門，我就不再是兩位的女兒了。」

  秦妤語調很淡，像是在平靜地念著旁白，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秦家征嘴裡叼著雪茄臉上堆著笑：「你以後就是我乾兒媳婦了，這是親上加親的好事。」

  「是啊！」宋婉附和著點頭，還不忘催促：「你們快點去吧，再晚民政局該下班了！」

  「爸，媽，我們這就去！」

  秦民眾不顧秦妤掙扎一把將她攬進懷裡，拖著秦妤往外走。

  見兩人走遠，宋婉不安地摩擦著手腕上的傷口，她扭頭問秦家征：「老公，我怎麼突然覺得心裡很不安，我們這樣做真的對嗎？」

  「一個女婿半個兒，只有讓民眾娶了秦妤，乾兒子變成親女婿，他才能真正為咱們家賣命！」

  「說到底，都是怨你給我生不了兒子，我才得費這麼多周章！」

  秦家征沒好氣地白了宋婉一眼，甩甩袖子又出了門。

  秦民眾擔心秦妤會跑，一路上都緊緊拽著秦妤的手不松，直到將她拖進車裡，將車門反鎖，才鬆開秦妤。

  「老婆！來……」秦民眾鑽進車內，就將鹹豬手伸向秦妤，想先摸兩把。

  秦妤用盡全身力氣，抬手甩了秦民眾一耳光，「滾！」

  秦民眾被打得嘴角溢出一絲血，他往車窗外吐了口血沫子，回過頭看向秦妤眼神陰冷幾分。

  「臭婊子！別給臉不要臉！你還以為你是秦家大小姐啊？你爹你媽都把你賣給我了，你嫌我噁心又怎麼樣？最後還不是得乖乖給我暖被窩！」

  秦民眾罵罵咧咧地擦了擦嘴角，再一次向秦妤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