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是秦妤救的他。

  想起這些過往傅承宵用力按住眉心，刻入骨髓的恐懼和絕望被喚醒，讓他遍體生寒，肩膀止不住地顫抖，整個身體抖得如同篩糠。

  傅承宵刻意地去遺忘自己被海浪卷進海底的那一幕，所以也忘記了最後失去意識前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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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記得後來他被救上岸，是沈清歌救了他。沈清歌趴在他身上哭得撕心裂肺，一邊給他做人工呼吸，一邊祈求上天庇佑他。

  他聽見沈清歌的哭泣的聲音，他不想讓自己心愛的女人難過，這才從死神手中掙脫，用盡全身力氣睜開眼睛。

  而他睜開眼睛看見的第一個畫面就是沈清歌雙眼紅腫髮絲凌亂，那一瞬間，她的模樣直接撞入他的心底，讓他的心臟強烈跳動。

  也就是因為這件事，傅承宵對沈清歌愛進了骨子裡。

  「我記得那件事，是清清救了我。她救了我一命，這個恩情足以抵消她母親犯下的罪孽。奶奶，你為什麼不能嘗試著接受清清？明明你以前也挺喜歡她的。」

  坐在竹椅上的老太太聽見這話，緩緩搖了搖頭：「你記錯了，是秦妤那孩子救的你。」

  「怎麼可能？我那時候根本不認識她！」

  雖然在傅老夫人提起這件事時，傅承宵心中就隱隱有了猜測，但真聽見傅老夫人親口說出這句話時他還是震驚到難以接受。

  他接受不了是秦妤救的他。

  因為這樣會讓他覺得自己很渣，對秦妤的所作所為都很渣。

  他接受不了。

  傅老夫人聲音沙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是她救的你。因為救你，她後腰還留了疤。」

  傅承宵猛地搖頭，「我不信。」

  「那你想過沒有，沈清歌根本不會潛水，只有你們這些養尊處優的孩子才會這麼多技能。一個不會潛水的人，怎麼去救一個溺海的人？」

  傅承宵如遭雷擊，愣怔地看著傅老夫人，似乎無法接受她口中說的話。

  傅老夫人接著道：「我知道你和秦妤那孩子已經領了離婚證，離婚的事情已成定局，我說這些也改變不了什麼事。我只是不想讓你為難秦家，原本我們已經夠虧欠她的了，你就別再做讓奶奶抬不起頭的事了。」

  傅老夫人嘆了口氣，起身走出花廳，背影在斑駁的陽光下更顯佝僂。

  傅承宵從傅家出來後，給沈清歌打了個電話。

  「阿宵，你什麼時候回來啊？我在給你做晚餐，你想吃什麼，話梅排骨怎麼樣？」

  聽見話筒那端溫溫軟軟的聲音，傅承宵又一次想到秦妤，她的聲線和沈清歌一點也不一樣。

  秦妤的聲音清冷如淞霧，帶著朦朧的寒意，和她這個人一樣，沒有一丁點沈清歌身上的嬌柔。

  這樣想，沈清歌確實不像是能潛入海底救他的人。她不會潛水，她也根本扛不動他。

  傅承宵沒有回答沈清歌的問題，而是反問：「清清，我們那次海上遇險，是你把我從海里救上來的嗎？」

  沈清歌正在系圍裙，聽見這個問題連忙將夾在肩膀和耳朵之間的手機抽出來，換到另一邊。

  她不安地用手擰著圍裙裙擺，「怎麼突然問這？」

  傅承宵沒有回答。

  今天是傅承宵和秦妤離婚的日子，傅承宵怎麼突然問這件事，這其中有什麼關聯嗎？

  沈清歌眯了眯眼，她回憶起十一年前的那個黎明，她拗不過傅承宵跟著他一起坐上遊艇，去海里探險。

  她看著快艇上的人一個接著一個跳進水中，其中還有一個好像是被別人強迫推進海里的。

  她們上的學校是富二代匯集的貴族學校，所以這裡霸凌、校園暴力都是常事。

  她對這件事司空見慣。

  曾經她以保姆女兒的身份剛進入這裡上學時，也被別人欺負過，直到後來傅承宵站出來保護她，得傅家庇佑才沒有人再敢欺負她。

  她也從被別人欺負的對象，變成了可以欺負別人的對象。

  而這一切改變都是傅承霄帶來的，所以她才會喜歡上傅承霄。

  被推入海底的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女孩，身上扛著好幾個沉重的氧氣瓶，應該是別人故意捉弄她。

  沈清歌沒心思管這種閒事，她坐在快艇上看著太陽從海平面上升起，欣賞著這美如畫的風景，拿著手機開心地自拍，想等傅承宵上來後給他看照片。

  可誰料前一秒還風平浪靜的海面，下一秒就狂風驟起，沈清歌坐的船劇烈搖晃，讓她站都站不穩。

  沈清歌驚慌失措地抓著船椅上的安全帶，死亡的恐懼讓她只想逃離這裡。

  可她不太會游泳，更不敢下海，只能躲在船艙內死死地抓著船椅，一邊哭一邊喊救命。

  後來風浪平息下來後，搜救船及時趕來，她得救了。

  這時她才想到傅承霄，她害怕的直哭，她不能失去傅承霄。

  沈清歌一直掉眼淚，都把眼睛哭腫了，才看見海面上浮起兩個人影，一個穿著潛水服瘦瘦小小的身影正在費力地拽著另一個人，朝她們游過來。

  她認出來傅承霄的潛水設備，連忙讓搜救艇過去，在搜救員的幫助下他們費力地將傅承霄救上船。

  可是那個拉著傅承霄的女孩卻因為體力不支沉入了海底。

  沈清歌沒有管，因為她的全部心思都在傅承霄身上，她只想讓他快點醒過來。

  好在傅承霄很快醒了過來，他醒了過來後還他一把抱住他，說會一生一世對她好。

  每每想到這一幕，沈清歌心裡都很得意，得意自己輕而易舉得到了傅承霄的心。

  但她知道傅承霄今天之所以這麼問，肯定是知道了其中什麼事情。

  於是沈清歌聰明地沒有隱瞞：「不是我救的你，是搜救人員和學校同學救的你，不過我沒看清楚那個同學長什麼樣子，我當時只顧著緊張你了。」

  傅承霄聽見這話之後就沒再繼續問，只說工作忙晚上回不去，讓沈清歌別那麼累，想吃什麼讓家裡的保姆做。

  傅承霄失魂落魄地回了公司，公關部、法務部的總監都在他的會議室里等著他做決斷，可是他這會沒有心思處理公司的事情。

  只吩咐李岳把那些老股東全都攆出去，然後把秦妤的資料拿過來。

  傅承霄坐在辦公桌前，調出了公司一年前的監控存檔。

  奶奶說秦妤救過他的命，曾經真心喜歡他，也為了他做了很多。

  難道秦妤真的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默默喜歡他很多年嗎？

  傅承霄打開監控，監控畫面里，打扮精緻的女人提著保溫桶走向前台，臉上洋溢著初為人婦的喜悅與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