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淡淡的疲憊

  船長奇異的雙瞳與我對視了一眼，終於說話了，沙啞的聲音，帶著老鄭般淡淡的語氣，說道：「那你就扔，我們一起死。」

  我眼皮跳了跳，看著一臉篤定神色的的船長，問道：「你確定？」

  

  「我確定。」船長回答的沒有絲毫遲疑。

  「好。」我笑了笑，點了點頭，再次看了一眼仍然不為所動的船長，點了點頭，就打算將手揚開。

  我此刻正站在甲板的邊緣，這個時候將手揚開的話，甚至不用我用力，手裡的黑色靈牌就會自動掉進水裡。看著地下深邃黝黑的大海，我眼睛一狠，手掌作勢便欲鬆開。

  「好了。」老鄭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蒼老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疲憊，說道：「想知道什麼，我告訴你吧！」

  「呼……」聽見老鄭的聲音，我心裡悄然鬆了一口氣，剛剛伸出去的手掌，驟然停止了下來，順勢收了回來。

  沒有人會想自己找死，尤其是在現在這個明明能夠活下來的情況下，跟船長的對話明顯就是在賭氣一般，看的就是誰能夠爭下這一口氣，誰能夠堅持的時間夠長，那麼誰就贏了，這其實不關乎生死，只是一個面子問題，可我硬生生把它上升到了生死的問題上，因為我手裡只有這一個籌碼，我沒得選擇。如果老鄭沒有站出來給我這個台階下的話，最後手裡的靈牌會不會被我扔下去，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鬆了一口氣，收回握著黑色靈牌手掌的瞬間，我抬頭看去，一頭黑髮披散的船長明顯也微微鬆了一口氣，我微微一笑，沒有人會不怕死。

  我將靈牌收了回來，身體站在甲板邊緣卻沒有動，眼睛直直看著老鄭，有些戒備。誰知道他會不會是一個緩兵之計，先把我騙過去，然後把靈牌搶過來。

  只是現在我不知道的是，這塊黑色靈牌上的力量只有我一個人能夠動用，他們搶過去也沒用，也就是說，想要這這片鬼海上生存下去，他們兩人靠的不僅僅是靈牌的力量，還有我。沒有我，給他們十個這樣的靈牌也避免不了被一大群魂魄活活撕碎的下場。

  看到我沒有移動，老鄭仿佛猜到了我心裡的想法，乾瘦的臉龐苦笑了一下，說道：「放心吧，老頭子我這點信譽還是有的。」

  我轉頭又看了船長一眼，看到我看來，船長將腦袋轉了過去，不想搭理我，不過也是明顯默認了老鄭的話。見狀，我才邁動腳步向船艙方向走了過去。

  光線有些昏暗的船艙室內，老鄭坐在了一張椅子上，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一身，血跡也清洗乾淨，看起來不再那麼狼狽，船長不知道又從哪找來一個斗笠，將一頭黑髮束了起來，蒼白的臉龐重新隱藏在了斗笠下面，也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坐在了另一張椅子上。看著他們倆一副悠閒自得的模樣，我不由看得牙痒痒。船艙內一共就只有兩張椅子，他們倆一人坐一張，我就只能在旁邊站著。

  船長並沒有在船長室，但腳下的小船仍然在不急不緩地開著，空蕩蕩的船長室內空無一人，這一幕讓人感覺有些詭異。

  「說吧，想知道什麼？」老鄭坐在椅子上抬起眼皮淡淡看了我一眼，問道，船長坐在一旁也是饒有興趣地看著我，隱藏在斗笠下的臉龐，看不出什麼表情。

  「咳，」雖然經歷了一下剛才的不愉快，但對老鄭我還是比較隨意的，咳嗽了一下，問道：「能不能先告訴我，這船怎麼會自己動起來？」

  這個是我從剛才就想弄明白的一個問題，說話的時候，我雖然是向老鄭問道，但眼睛卻是漂向船長，對於這個問題，他其實最有發言權。

  可惜船長沒有回答我問題的意思，將頭慢慢轉向了一旁，我只好又看向了老鄭，指望著他能夠來回答我。

  老鄭沉吟了一下，好像是在在思考，然後才說道：「具體是什麼我也不清楚，不過能模糊感覺到，大海裡面有一股力量，在推動著小船前進。」

  「是什麼力量？」我急忙問道：「是那些魂魄的力量嗎？」

  老鄭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清楚，只是能模糊感應的到，具體是什麼就不知道了。」

  我微微撇了撇嘴嘴角，這和我們上船前船長跟我們說的話一樣，等於是沒說。

  看到我撇嘴，老鄭也有些無奈，知道我不信，說道：「事實就是這樣，你不信也沒辦法。」

  「好吧。」我看了他一眼，說道：「我還有一個問題。」

  「問吧。」老鄭看了我一眼，說道。

  「魂靈之氣是什麼東西？」問這句話的時候，我眼睛幾乎是眨也不眨地盯著老鄭。

  從剛才老鄭說完魂靈之氣以後船長看了我一眼直接就來了一句我回去活不了多長時間了，這可把我嚇的不輕，關乎我生命的大事，我也不敢掉以輕心，問老鄭這個問題的時候，心幾乎是緊緊地揪起來。

  老鄭看了我一眼，仿佛知道我會問這個問題，眼睛淡淡掃了一眼船長，似乎懶得解釋太多，向我手裡的黑色靈牌努了一下嘴，說道：「那道黑色的氣息，就是魂靈之氣了。」

  「這道黑光就是魂靈之氣？」我驚訝地看著手裡差不多把我整隻手掌都包裹起來的黑光，問道。

  「黑光……」船長這時候轉過了頭來，看著我的目光有一些奇怪，問道：「你哪隻眼睛看到它是光了？」

  「你哪隻眼睛看到它不是光了？」我反唇相譏道，反正現在我跟船長已經是徹底不對頭了。

  「你……」船長被我一激，眼睛一瞪，作勢就要起來。

  「好了，」老鄭輕輕抬了抬手，止住了船長的動作，對我說道：「不管是氣也好，是光也好，反正它在我們嘴裡被叫做魂靈之氣。」

  「魂靈就是住在靈牌裡面的靈魂了吧？」我問道。

  老鄭有些驚訝地看了我一眼，點頭說：「是。」

  「那他為什麼說我回去之後過不了幾年就會死，這是怎麼回事？」我將手指指向船長，問道。

  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我自己心裡都不由顫了一下，一想到我只有幾年的壽命我心裡就忍不住發慌，活的好好的，沒有誰會願意死去。

  聽到我這麼問，老鄭轉過頭去有些沒好氣地瞪了船長一眼，然後說道：「那是他不知道情況的時候所說，這對你來說不僅沒有什麼危害，反而大有益處。」

  「那他說的是怎麼回事？」我沒有任由老鄭轉移話題，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著不放。

  「魂靈之氣一般是靈牌當中住著一個靈魂，這個靈魂生前的時候特別強大，死後依靠特殊的方法靈魂可以保持不滅，藏身在靈牌當中，由於靈魂強大，散發出來的氣息也帶著一種威懾，就被稱為魂靈之氣。」老鄭給我解釋道。

  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可是因為是靈魂散發出來的力量，雖然強大，但是像我們這樣的普通人卻不能夠使用，如果讓它直接作用在身上的話，對我們身體的傷害將會非常大，甚至直接回影響到壽命。」

  「這麼嚴重？」我驚呼道。

  老鄭點了點頭，又將目光轉向了我，說道：「但是這並不包括你。」

  「因為我的體質？」我一下聯想到了老鄭剛才跟船長說我是陰時體質之後，船長馬上改口，說我不會再有事了。

  果然，老鄭點了點頭，說道：「陰時體質，為陰時之人，天生屬性為陰，可以說跟靈魂是同出本源，讓你來使用魂靈之氣不僅不會對你有害，還會增加你對魂靈之氣的掌握。」

  「這樣啊……」我看了一旁的船長一眼，發現他沒有什麼表示之後，心裡才放下了心來，看向老鄭，說道：「這下我相信你的話了。」

  老鄭沒有在意我話語當中的玩笑，搖了搖頭，有些可惜地說道：「可惜你是普通人，體內沒有力量，稍微學習一點陰陽術的話，這一次魂靈之氣的使用對你的好講將會是極大。」

  「那有什麼。」我不在意撇了撇嘴，說道：「反正靈牌在我手裡，以後你教我陰陽術，多使用幾次，不就可以了。」

  話音剛出，我猛然一驚，我心裡原本是特別不想跟這些東西打交道的，經歷過山鬼的事之後，我打心眼裡對這種事有一種潛意識當中的抗拒，本來說過一輩子不再跟陰陽這一行打交道的，可是我現在竟然主動提出來讓老鄭教我陰陽術，心裡突然出現的想法將我自己都狠狠一驚，一想到以後要經常跟這些東西打交道，我就不由感到頭皮發麻。

  老鄭沒有搭理我的話，淡淡地看我我一眼，似乎是撇了撇嘴，說道：「多使用幾次？你以為魂靈之氣是可以隨便使用的不成？」

  「呃，」我一愣。目光看了看老鄭，又看了看一邊的船長。他倆現在有一個動作一模一樣，那就是撇嘴，微微翹起的嘴角，好像有一抹不屑，還有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