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仰望星空的孩子

  夜晚，繁星點點，恆久遍布天際，巨大的銀盤玄垂半空，絲絲縷縷的柔和銀光灑落下來，將整片大地照的明亮一片。我躺在陽台上，身體隨著身下搖椅的晃動而左右浮動著，抬頭看著頭頂白淨玉潔的的巨大銀盤，感覺腦袋微微有些發炫。

  明天就要走了，這是我最後一晚呆在這裡了，呆在這個從小到大擁有著我滿滿回憶的家裡，呆在這個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最後一次，仰頭看著頭頂上的這一片天空。

  鐵嘴下午帶我去了一趟銀行，將從王陰陽那裡得來的書籍全部存放了進去，用的是我的指紋密碼，我特意諮詢了一下銀行經理，這種方法除非是我本來親自打開，不然就算是全世界最先進的電子儀器都沒法打開，而如果我一直沒有打開的話，三十年後銀行才會有權限打開。

  晚上鐵嘴叫我去吃飯，我沒有答應，中午已經吃過的飯，就當是最後一頓離別飯了，晚上我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躺在搖晃的搖椅上看著天上的繁星，我心裡將最近這一段時間來發生的事都在腦海當中過濾了一遍，感覺猶如做夢一般，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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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庭驟變，父母跟姐姐躺在醫院生死未知，而我現在為了父母與姐姐的安危又不得不遠走他鄉，跟著一個並不算多熟悉的陰森老人，離開這個熟悉的地方。一瞬間，我感覺人生恍然如夢，世事變遷。

  胳膊上面突然有著涼絲絲的感覺傳來，接著我袖口一滑，一條青色小蛇從我袖口鑽了出來，一雙在銀光下仍顯得黑丟丟的眼睛水汪汪地盯著我，看起來有些可愛，楚楚可憐。

  看著突然從我袖口選出來的青色小蛇，感受著它緊貼在肌膚上的冰涼，我的心也跟著涼了一下。

  我還記得白天老鄭來的時候說過，擺放在床頭上的那塊黑色石頭是由冤魂的怨氣形成的，平時是陰物最喜歡吃的食物，是大補，而青色小蛇也喜歡黑色石頭，照這麼來說的話，青色小蛇就不是正常的蛇了，而是鬼魂？

  一想到這裡，我就感覺胳膊上面青色小蛇傳來的涼意更甚，有一絲陰寒感覺。

  伸出手掌摸了一下小蛇，冰涼光滑的身子摸上去有一種極為舒服的觸感，讓人不舍將手拿開。青色小蛇一雙圓丟丟的眼睛舒服地眯了起來，一種極為人性化的享受表情出現在它腦袋上。

  搖了搖頭，我將心中的荒唐念頭甩了出去，不管青色小蛇到底是什麼，但到目前為止，有兩點是不可否認的。第一，我甩不掉青色小蛇，第二，起碼到目前為止青色小蛇並沒有做出過什麼對我有害的事。

  所以，現在想這麼多也沒有用，青色小蛇的來歷與出生，也只能靠我自己來猜測了。

  秋季的夜晚涼風習習，在陽台上躺了不一會兒之後，我就感覺身體有了一些冷意，跑回房間蓋了一床輩子，頭腦疲倦的厲害，沒過多長時間就進入了夢鄉。

  夢裡我又見到了爸媽，滿面笑吟的慈祥模樣，衝著我不停招手著。我走了過去，他們的面孔突然又變的扭曲了起來，說自己好痛苦，像是生活在地獄一般。

  我一個激靈從夢境當中醒了過來，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顯示的已經是早上七點鐘，窗外的太陽透過窗簾的遮擋照射進來，將房間耀的晝亮一片。

  「哎！」

  嘆了一口氣，想到剛才做的那個夢，我臉色也不由凝重了起來，在今天遠離家鄉出發南洋的前夕突然做到這樣一個夢，是有什麼寓意嗎？

  夢中爸媽痛苦的扭曲臉龐，是想告訴我他們需要我解救？還是在告訴我這一次的南洋之行會有想像不到的危險？

  用力搖了搖頭，我把念頭收了回來，不管怎麼樣，這一趟的南洋之行我也是非去不可了，不管是為了父母跟姐姐的生命，還是為了老鄭答應幫我墊付的那一年的住院費用，我都必須要去。

  剛起來洗完臉吃完飯，門外就歘來了清脆的敲門聲，我精神一震，能夠在這個時候敲我房門的，除了老鄭外不會再有別人。

  果然，我幾乎是小跑過去打開房門，老鄭乾枯的臉龐就出現在了我面前，黝黑的面龐面無表情地盯著我，不過我對此已經習慣。

  側身讓開房門，老鄭自顧自地走了進來，看見我一句話都不鎖，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嘿，」我被這老頭地態度氣笑了，暗暗忍住了這一口氣，問道：「今天出發？」

  「恩。」老鄭眼皮沒抬地點了點頭。

  「幾點？」我又問道。

  「十點的飛機。」老鄭說起這個來臉色鄭重了很多。

  「嘶……」我吃了一驚，驚訝地看著他，問道：「這麼快？」

  「恩。」老鄭點了點頭，想來是有一些別的原因，但是並沒有細說。

  看到老鄭沒有說的意思，我也沒有再問下去，反正這一次去南洋是老鄭包場全部，我只管跟著去就行，問那麼多也沒用。

  「住院的錢…帶來嗎？」猶豫了一下，我還是不放心問道。

  老鄭不滿地看了我一眼，黝黑的臉色更加黑沉，說道：「既然答應了，我自然會做到。」

  我訕笑點了點頭，將衣櫃裡早已準備好的一個包拿了出來，說道：「既然這樣，那咱們就走吧。」

  「這麼快？」這一次輪到老丁吃驚了。

  我沒有說話，點了點頭，只是看著他。

  「那就走吧。」老鄭黝黑的臉龐沒有表情，嘴角卻是撇了一下，有些無奈。當然，屁股在我家沙發上沒坐兩分鐘就要離開，換了我估計也會無奈。

  沒有什麼要收拾的，需要帶的就是幾件衣服，這些都是在昨天就收拾好了的，所以今天走的時候也乾脆。

  再次留戀地看了一眼房間內一眼，將所有的的情景再次看了一眼，我在沒有任何留戀，轉身離開了房間，一股淡淡的憂傷，瀰漫在我心頭，在我心中盤旋，縈繞。

  老鄭跟著我後面走了出來，看了我一眼，用疑惑的表情看著，問道：「現在走嗎？」

  「恩。」我點了點頭，心情有點不好，不想多說話。

  老鄭沒多說什麼，抬起腳步率先向前走去，我抬頭看了一眼，一輛計程車剛好停在我家路邊，老鄭沖它招了招手，計程車開了過來，老鄭拉開門坐了進去，「哐當」一聲，車門關上的聲音，震得我耳膜有點發麻，我抬起腳步，跟著坐了進去。

  「去人民醫院。」看到我坐進來，老鄭開口淡淡向旁邊司機說道。

  「好咧。」司機爽快的答應了一聲，發動機的轟鳴聲中，車子緩緩的行動了起來。

  車子不急不緩地行駛著，老鄭坐在我前面，一路上身上的陰森氣息散發出來，讓我有一種籠罩在寒冰當中的感覺。他旁邊的司機更不用說，一路上一句話都不敢說，身體僵硬地握著方向盤，額頭上的冷汗早就已經密密麻麻地遍布了一層，不斷偷眼打量著身旁的老鄭。老鄭黑著一張臉色，一句話都不說。

  老鄭身上散發出來的陰森氣息對我來說或許已經習慣，但對於別人來說，絕對是一種不小的折磨，我第一次看到老鄭時大白天都有一種害怕的感覺。

  從我家到醫院的路並不算太遠，下車的時候，司機幾乎是請神一樣恭恭敬敬把老鄭送下了車。老鄭面無表情，司機只好回過頭來看我，我苦笑了一聲，掏出一百塊錢遞了過去，司機顫抖著雙手給我把錢找了出來，抬手擦拭了一下憂傷的冷汗。

  我苦笑了一下，說道：「師傅別介意啊，人老了，脾氣總歸有些大，對誰都是這樣。」

  說著，我伸手指了一下老鄭。

  「沒事，沒事。」司機急忙賠笑道，眼神心悸地看了一眼已經站在車外的老鄭，壓低聲音跟我問道：「兄弟，你這朋友什麼來路啊？這身上的氣勢看著就嚇人。」

  我也跟著看了老鄭一眼，然後轉向頭來看司機，說道：「師傅，我覺得有些話還是不要問出來的比較好，你覺得呢？」

  我說話時候嘴角微微勾起，有些莫名的意味。

  司機猛然打了一個冷顫，乾笑著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我再次沖他笑了笑，將司機找回來的錢裝進兜里，伸手推開了車門。

  看到我下了車，司機沒有任何耽擱，逃一般將車開了出去。

  看著絕塵而去的計程車，我淡淡笑了笑，沖旁邊的老鄭說道：「沒想到你還挺厲害的，嚇人於無形。」

  老鄭黑著一張臉龐沒有說話，面無表情。

  我自討沒趣，碰了一鼻子灰，有些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抬腳向醫院走去。

  站在醫院的門口，看著醫院恢弘壯闊的大門，我微微嘆了一口氣，突然有些煩心，駐足近前，有一種不想走進去的感覺。

  老鄭也跟著我聽了下來，站在一旁催促我：「還不進去？」

  我看了他一眼，抬起腳步，邁上了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