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敲門聲

  「進來。」

  叩門聲落下，屋裡傳來了鐵嘴的聲音，大大咧咧，有些粗礦。

  我推開門走了進去。

  「是你小子啊？」看到是我之後，鐵嘴臉上有些無奈：「我以為又是服務員呢，你說你進來還敲什麼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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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閃過一絲無奈，笑了笑，有些鬱悶開玩笑說道：「有客人在這裡，哪能那麼大大咧咧。」

  說話的同時，我轉頭向鐵嘴身邊坐著的人看了過去。

  這是一個乾乾瘦瘦的中年男人，留著兩撇八字鬍，帶著一副樣式老舊的金絲眼鏡，看起來給人一種精幹的感覺，可同時又有那麼一股奸詐意味。不過看向我的表情還算不錯，笑眯眯的模樣，臉上一團和氣。

  我將房門關上走了過去，鐵嘴起身說道：「來，我介紹一下，這位是高精幹，這位就是葉青。」

  高精幹站了起來，向我伸出了手，我急忙也伸手握了過去，口中說道：「高先生你好。」

  高精幹倒是挺隨和的樣子，笑了笑指著鐵嘴笑罵道：「不用這麼客氣，你跟這小子一樣，叫我老高就行。」

  我愣了一下，鐵嘴在一旁沒心沒肺笑道：「嘿嘿，老高老高叫順口了，也就很難改過來了。」

  我莞爾一笑，高精幹的年齡看起來是我們叔叔那一輩了，不過看他並不是隨口說說的意思，我只好說道：「那就占高先生一個便宜了。」

  鐵嘴在一旁撇嘴道：「你這話說的，好像這麼多年我都占他便宜似的。」

  看得出來鐵嘴跟老高的關係不錯，說起話來也比較隨和，老高笑了笑，坐了下來，並沒有在意。

  「那個，服務員。」鐵嘴的大嗓門甚至都不用出包廂，就將服務員召喚了過來。

  「您好先生，請問有什麼需要嗎？」服務員推門走了進來問道，正是剛才給我帶路的那個。

  「上菜吧。」鐵嘴揮了揮手，大大咧咧說道。

  服務員應了一聲，轉身退了出去。

  菜已經是提前點好了的，不一會兒一道道菜就全部上齊，我吃飯的時候提了一下合同的事，卻被鐵嘴揮手打斷，說先吃飯，不談生意。我看了一眼老高也並沒有反對，想來跟鐵嘴是一個意思。

  鐵嘴說話的時候在底下偷偷踢了我一腳，我向他看去，他不著痕跡跟我使了一個眼色，我恍然大悟，他是讓我先趁著吃飯的時間跟老高熟悉一下，一會談正事的時候也好說話。

  有鐵嘴這個中間人在，三個人一頓飯吃下來氣氛也很是融洽，而且看的出來老高是見過大世面的人，講話很有邏輯，也很是健談，一頓飯下來絲毫沒有冷場。

  一頓飯吃下來，我跟老高也熟絡了起來，講話也隨意了許多，推杯換盞，酒過三巡之後，老高從他旁邊的空座位上拿出了一個黑色的手提包，說道：「飯也吃完了，接下來也該談正事了。」

  一瞬間，酒桌上的氣氛有些沉寂了一下。

  還是我最先回過神來，笑道：「是，正事也該談了。」

  鐵嘴咂了咂嘴巴，說道：「反正路我已經給你們鋪墊好了，怎麼走你們自己看吧。」

  「呵呵。」我笑了笑，沒有搭理他，看著老高伸手將手提袋裡的一份合同拿了出來。

  「合同本來是一式三份，作為中間人，本來鐵嘴這小子也該有一份。不過這一頓飯吃下來我覺得小葉你挺對我胃口的，鐵嘴那一份咱們就免了。」老高說道。

  鐵嘴頓時就開始起鬨了起來，說道：「哎，哎，哎，怎麼就能免了呢，也好歹讓我這個中間人給你倆見證一下吧？」

  我笑了笑，沒有搭理他，對老高說道：「那就承蒙老高看得起了。」

  像這種買賣一式三份是最可靠的，少不了中間人那一份，畢竟買賣兩方都是相互不認識，以後出了什麼糾葛的話，沒有中間人很難說的清誰對誰錯。

  老高伸手將合同遞給了我，我大體看了一下，合同沒有什麼問題，點了點頭，老高馬上遞過了一隻筆來。合同上面老高已經簽了字，我接過筆來就打算簽自己的名字。

  就在這時，鐵嘴放在桌子下面的腳突然踢了我一下。我一愣，下意識向鐵嘴看去，臉上帶著疑惑。

  看到我突然停止了簽字向鐵嘴看去，而且表情還有些疑問，老高愣了一下，馬上將目光轉向了鐵嘴，臉上表情似笑非笑，也看不出心中喜惡。

  「咳，這個，老高啊…」看到老高目光向他看來，鐵嘴頓時尷尬地咳了一聲，說道：「有一件事，是不是還沒向葉青說明白？」

  我一愣，旋即明白了過來，看向老高的臉色頓時變了下來。

  聽鐵嘴的語氣，老高是在暗中給我使了什么小手段？可是我看了一下合同，確實比較合理，也沒有什麼挑出毛病來的地方啊？

  被鐵嘴這麼說出來，老高的臉色也沒有絲毫變化，面白無須的臉龐淡淡笑了笑，說道：「其實我認為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沒有提出來，不過鐵嘴提出來了，那我也就說一下。」

  鐵嘴也對老高笑道，笑容有些尷尬，說道：「確實不是什麼大事，不過葉青這個當事人，總也該知道一些的吧！」

  我這才知道鐵嘴一心都是為我著想，沖他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不過鐵嘴沒有絲毫搭理我，只是衝著老高笑道，這一次為了我估計又駁了老高一個面子。

  老高也是點了點頭，說道：「自是該知道。」

  然後看向我，老高說道：「這一次把你的店盤下來，我打算稍微改裝一下。」

  「改裝？怎麼改裝？」我有些疑惑問道。

  雖說既然店已經盤了出去按理說就應該歸老高所支配了，不過鐵嘴的語氣稍微有點不對勁，我隱隱感覺哪裡有些不安，於是問道。

  「咳。」老高幹咳了一聲，說道：「打算用來放置一些古物。」

  「哦。」我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放置一些古物，鐵嘴這麼大驚小怪幹嘛。

  哪知道老高說完之後，鐵嘴頓時不滿地說了起來：「老高，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藏著掖著。」

  然後轉過頭來對我說道：「你知道他所說的古物是什麼東西嗎？是古屍！」

  「古屍？」我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驚駭道：「是屍體？」

  看著我的表情，老高表情頓時有些無奈了起來，看著鐵嘴說道：「你看吧，我說不要告訴小葉，為的就是怕他受到驚嚇。」

  鐵嘴嘿嘿乾笑了兩聲，說道：「那也總的讓他知道明白吧。」

  看的出來，鐵嘴與老高熟絡歸熟絡，但對老高還是有些忌憚。

  「真的是屍體？」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驚駭問道。

  「恩。」老高點了點頭說道：「不過都是好些年或者上百年的，算是古屍了。」

  「他平時就愛倒騰這些玩意兒。」鐵嘴在一旁補充道。

  我咂了咂嘴看著老高，目光有些震撼，沒想到他居然是幹這個的人。

  雖說干我們這一行經常與屍體，葬品之類的打交道，但是那畢竟只是間接性的，並沒有與屍體本身有過碰到接觸。但是像老高這樣就不一樣了，這完全就是在跟屍體親密接觸了，可是讓人失態的是，老高的身上居然沒有絲毫陰氣傳出，這不由讓我感覺有些奇怪。

  要知道常年跟陰氣打交道的人，身上難免會沾染上一些不同與常人的氣息，也就是所謂的陰氣，連老鄭都說過，就算是我這種開壽材店的人，時間長了也會沾上一些死人的因果的，只不過我們家因為我是陰時出生的體質，連帶著我父母也免去了這種陰氣的纏繞。可是我看眼前的老高身上也沒有絲毫的陰氣傳出，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老高也是陰時出生？

  我暗自搖了搖頭，不會這麼巧吧？

  看到我坐在那裡不說話。臉上陰晴不定，老高也開始猶豫了起來，狠狠瞪了鐵嘴一眼，小心翼翼向我看來，問道：「小葉，你不會是不能接受吧？」

  說完，又急忙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實在不行，價錢我們還是可以商量的。」

  我緩緩搖了搖頭，看著老高，苦笑道：「沒想到老高你居然是幹這個的人。」

  老高臉色有些尷尬，說道：「這也是為了混口飯吃，現在古屍這一方面的研究價值及高，不少有錢人都對這個特別感興趣，沒辦法。」

  聽老高的話語當中說起來也滿是無奈。

  看我沒有說話，老高又急忙說道：「小葉你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這個對你沒什麼影響的，你要是不願意的話，價錢我們還可以商量。」

  我笑了一下說道：「老高你說這話就見外了，你給的價格已經夠高了，你看我像是那種趁火打劫的人嗎？」

  老高聞言鬆了口氣，還沒等他開口說話，我看了鐵嘴一眼，繼續說道：「不過你也別怪鐵嘴，這小子人就這樣，喜歡為朋友著想，說簡單一些就是夠義氣。」

  老高也看了鐵嘴一眼，笑了笑說道：「我跟他也算是老交情了，他什麼性子我知道。」

  言外之意是不會怪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