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刺入肌膚的疼痛

  被這麼多人看的頭皮發麻，我瞬間心涼了半截，這才想到情況好像也不是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很明顯這一車廂的「人」都是聽這個小姑娘的。

  我的壓力也有些大，乾咳了一聲，說道：「你們為什麼要來找我？」

  女孩臉色古怪了一下，問道：「你不知道？」

  說話同時，目光下意識向我身後看去。

  我也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背包，驚訝道：「因為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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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點了點頭，目光突然瞬間怨毒了起來，聲音卻出奇地平靜：「既然你背著他，那你應該知道他是誰吧？」

  我點點頭，說道：「王陰陽。」

  「那你應該知道他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吧？」女孩聲音這一次極其怨毒，其中的恨意，仿佛要刺入我肌膚。

  聽著女孩令人害怕的聲音，我想說一句不是，可是張了張嘴，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低下頭來，保持了沉默。

  女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突然說道：「我們都是被他以殘忍方法害死的人，不願意投胎轉生，每月經歷陰風折磨，就是為了找一個機會報仇。」

  「什麼？」我大吃一驚，不敢置信地看向這個女孩，視線慢慢下移，看向了她腳下以兩根森白腿骨支撐著地的身體。

  「讓我殺了王陰陽吧，」女孩突然說道：「他活著的時候道行太厲害，我們沒能報仇，現在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我搖搖頭，說道：「他對我有救命之恩，而且他臨死前已經表示了他的懺悔，我…」

  「懺悔？」女孩突然激動了起來，滿臉猙獰，「一句懺悔，就能抵得上他雙手沾滿的血腥嗎？一句懺悔，就能換回我們這麼多人的命嗎？」

  看著臉色突然猙獰起來的女孩，我沒有說話，王陰陽已死，我沒有資格評論他們之間的是非過錯，也沒必要來替王陰陽背這個黑鍋，替他承受這麼多冤魂的怨氣與報復。

  女孩最終平靜了下來，兩眼幽幽地看著我，說道：「王陰陽已死，但只要沒有入土為安，他的魂魄就不會有投入輪迴那一天，我們就有機會將他魂魄打碎，讓他永世不能墜入輪迴。可他屍骨若是一旦入土為安，我們就再沒有了機會，所以你安葬王陰陽的這一天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死在王陰陽手底下的亡魂不知道有多少，我們只是第一波而已，本來我們不成功還會有第二波、第三波來找你，但是你現在有了他給的信物，應該接下來的路程都會平安了。」

  我心裡吸了一口涼氣，沒想到今天出來安葬一個王陰陽都會遇到這麼多事，怪不得早上老乞丐告訴我今天不宜出門。也幸虧有了老乞丐送給我的繩子，不然的話，我恐怕真是要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他們憎恨王陰陽，一定也會連帶著憎恨我將王陰陽的骨灰安葬。

  我沖女孩感激地點了點頭，說道：「多謝告知了，對不起。」

  我指的對不起自然是不能讓他們順利毀掉王陰陽的骨灰盒。

  女孩搖了搖頭，說道：「王陰陽入土，我們也就該徹底消失了，不過你也不要得意，王陰陽的因果，不是那麼好還的。」

  說完，女孩再次極為不甘地看了一眼我身後裝著骨灰盒的背包，又驚懼地看了一眼我手中拿著的繩子，再沒猶豫，森白的腿骨向前一邁，就這樣直接消失。

  隨著女孩的消失，滿車廂的人頓時成片成片消失，眨眼之間，車廂內就已經空蕩蕩一片。不過除了我，車廂內現在其他人都在睡覺。

  我一直以為女孩所說的「王陰陽的因果不是那麼好還的」只是隨口一口，沒想到沒過幾年之後，我真的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王陰陽的因果，可以說從我出道開始，到我最後成名，糾葛了我大半輩子。

  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我看到車上其他人都在睡覺，怕他們有事，一個個上去拍醒，看到他們都徹底幽幽醒過來之後我才鬆了一口氣。

  不過所有人醒過來之後的第一個動作都是一樣，一臉戒備地看著我，下意識先用手摸了一下自己口袋，更有甚者，直接當著我的面打開錢包查看，讓我心裡不得不感嘆人心作古，世態炎涼。

  車上的乘客本來就不多，比我剛上車是也多不了幾個，問他們怎麼回事，他們皆是一臉奇怪地看著我，睡著了就是睡著了，還能怎麼回事？這讓我一顆心放鬆了下來。

  把其他人都叫醒之後我才跑到司機進前，其他人都被那些「鬼」催眠睡著了，我不相信他們會放過司機，可司機若是也被催眠的話，那他是怎麼開車的？

  我走到進前，這一看，還真嚇了一大跳，車子不急不緩平穩地開著，可司機的眼睛居然是閉著的。

  不用眼睛也能開車？這嚇的我冷汗直冒，連忙把司機叫醒。

  不過司機醒來之後並沒有什麼特別感覺，我試探著問了一下，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說他一直就是睜著眼睛，哪有閉眼開車這一說法。

  坐一個公交車也能碰到一車鬼，這讓我連呼自己的運氣，再也不想耽擱下去，問了一下離老鄭的村子還有不到五分鐘的路程之後，我一顆提起來的心也稍稍放了下來，坐回了座位上，只感覺腦袋一陣發暈。

  坐在座位上回想著之前那滿車由怨氣所形成的執念，一瞬間，只感覺身後背著王陰陽的骨灰盒仿若有千斤重，壓的我脊背都有些彎曲。王陰陽十二年前一時糊塗所造的孽，誰能想到十二年後還有陰魂來尋他，這個恐怕就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

  還有老乞丐，他到底是什麼人，今天幫我完全只是因為巧合，沒有別的原因？

  車子不急不緩地繼續行駛著，我慢慢整理著腦海當中的思緒，感覺有一條繩子就在我面前，只要抓住這跟繩子，我就能徹底走出現在這個死局，可是這條繩子特別朦朧，我感覺我能抓住，卻是一下都沒抓住。

  這時車上有一個人走了過來，是一個戴著眼睛的中年人，挺斯文的樣子，走到我身邊看我笑了一下，說道：「嘿，小伙子，我們剛才怎麼都睡著了，你沒睡著啊？」

  我心裡暗暗皺眉，這些小人之心，到現在都還以為我對他們有什麼不軌，心裡有事要想，我語氣有些不耐煩說道：「我也睡著了，就是比你們早醒一會。」

  「哦！」聽我這麼一說，中年人明了道，眼角餘光看去，我明顯瞥到周圍好多人都鬆了一口氣。我心底暗暗冷笑，有些不恥。

  「哎，小伙子，你的地方到了。」正在這時，車子突然停下，司機轉過頭來對我說道。

  因為之前我叫醒司機之後特別跟他囑咐過，到站一定要叫我，聽到車子已經到了老鄭他們村，我也鬆了一口氣，招呼也沒打，直接就起身走下了車去。

  「哎！等一下。」就在我剛下車，車門準備關閉的時候，車內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響起，接著，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道粉色靚影就從快要合攏的車門內擠了出來，站在了我面前。

  車門合攏，公交緩緩駛動，離去。

  身著粉色衣裙的少女俏立在我面前，雙手背於身後，笑吟吟地看著我，一雙好看的睫毛眯成了彎月，臉上兩個深酒窩深深浮現，仿佛真能盛酒一般。

  看著眼前這張突然浮現的漂亮容顏，我腦袋一炸，差點當成跳了起來，手中頓時冰涼一片。

  眼前的少女，她的容貌和剛才公交上的女孩一模一樣！

  想到這裡，我下意識低頭看向她雙腿。

  「是兩條人腿？」我驚訝道，少女白嫩的修長玉腿，晃的我眼睛有些發暈，為什麼會變成了人腿？

  「喂，別拿我和那些髒東西相比較。」少女仿佛知道我想什麼似的，一對好看的眉毛不滿地挑了挑，沖我說道。

  被少女這句話說的有些愣神，我呆了呆，一時居然沒有反應過來。

  什麼意思？她們兩個難道不是一個人？聲音不一樣，而且…對了，我兜里的玉佩居然沒有反應！

  因為怕玉佩再次被老乞丐送給我的繩子所壓制，我已經把它們分開放了開來，如果真的再碰到什麼，玉佩沒有理由沒反應。

  想到這裡，我心裡稍微篤定了一下，不過心裡還是有些發毛，將老乞丐送給我的繩子在兜里不由攥緊了一些，我咽了一口唾沫，問道：「你…你是？」

  「放心，我不是剛才那個。」女孩聲音脆生生道，仿佛知道我想要問什麼。

  我驚訝道：「那你怎麼知道剛才…」

  「剛才我沒有被催眠，車上的所有一切我都看到了。」說道這裡，女孩不由地揮舞了一下白皙的拳頭，惡狠狠說道：「那個髒東西，居然敢用姑奶奶我的容貌去騙你，等下次碰到了，我讓我哥把她抓了。」

  「……」我額頭黑了一下，說道：「你是說，剛才那個女的是變幻成了你的模樣，那不是她的樣子？」

  這聽起來，簡直是天方夜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