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千刀萬剮

  「你……你不是慕容昭。」韓凌桐怔怔看著慕容淵，如遭雷擊。

  慕容淵迴轉過身，給了韓凌桐一個笑臉，「喲，我夫人醒了。我當然不是慕容昭，我叫慕容淵，不過都姓慕容，你要是認錯人不打緊，以後可別再認錯了哦，夫人。」

  「不可能！昨晚上不是你，昨晚明明是昭帝，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韓凌桐不敢置信吼道。

  慕容淵歪了歪頭，「夫人，慕容昭沒有回來。昨晚是我，我睡不著找你說說話，沒想到夫人你對我投懷送抱，我不忍拒絕，所以才與你共赴巫山雲雨，難道夫人都忘記了嗎？」

  韓凌桐臉色蒼白，失魂落魄，不……不，我不會認錯人，是慕容昭，不是慕容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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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韓姑娘，他對你下了龍涎香。龍涎香是南國特產的春藥，會讓中毒之人把第一個看見的人當作自己最想看見的人。」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林硯書勉強說道。

  慕容淵眸光一冷，一腳將林硯書踹翻。

  韓凌桐看了看林硯書，又看了看慕容淵，悔恨交加，手指快速掐起來。

  慕容淵一愣，不是說她已經不能用巫術了嗎？

  「韓姑娘，你別衝動，你已經不能動用巫術了，來人啊，我們喊人來，白薇姑娘他們聽到了會來救你的。」林硯書連忙說道。

  但是韓凌桐手指動作卻越來越快，慕容淵也感覺到不好，都怪林硯書攪局。

  如果不是林硯書出現，等韓凌桐自然清醒的時候，就會以為是自己喝醉了認錯人，而不會懷疑是下毒。

  慕容淵想走，但又覺得這時候離開太可惜，正猶豫間，韓凌桐一口鮮血噴出，重重倒了下去。

  巫印沒有結完，但是慕容淵和林硯書都覺得眼前一暗，變成了茫茫大霧。

  雖然是沒有完成的巫術，卻也製造了一個霧之幻術，將慕容淵困在其中。

  ……

  「皇上，陸姑娘，你們回來了！」白薇高興看著走進客棧的兩人，眼神落在他們十指相扣的手上，不由掩口一笑。

  陸凌芷和慕容昭對視一眼，衝著白薇笑了笑。

  「嘿，皇上和陸姑娘和好了。好啊，恭喜恭喜！」

  「恭喜！」

  韓東林和索拉也都下來，熱情說道。

  慕容昭掃視了眾人一眼，道，「其他人呢？」

  「赫連琛去島口守著了，雖然聽琴島暫時安全，但是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讓他在那裡守著更安全。」白薇說道。

  韓東林道，「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喊了表妹幾遍也沒見她起床。倒是在她門口看見了一對月光貝，也不知道是哪個小子獻殷勤。」

  「那肯定是林硯書。之前韓姑娘就想要月光貝，天天拉著林硯書去找。」索拉撓撓頭道，「奇怪了，這麼一說我才發現今天怎麼也沒見到林硯書？」

  「不止，連慕容淵好像都沒見到。」白薇也是皺起眉頭。

  慕容昭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道，「索拉，你去查查慕容淵和林硯書的房間，我去看看韓凌桐。」

  「我也去！」韓東林連忙跟上。

  來到韓凌桐門前，韓東林說道，「你看，門是關著的，就兩個月光貝在門口。」

  慕容昭鼻翼微動，「有血腥味。」

  說罷，一腳踹開門，眼前的一幕，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林硯書橫在門口，渾身鼻青臉腫不少的傷，昏倒在地。屋子中間的慕容淵半裸著身子，不知道為何不停的繞著頂樑柱轉圈圈，直到門被踹開才猛然驚醒，震驚的看著慕容昭。

  「拿下！」慕容昭甩下這句話，猛地衝到裡間。

  紅紗之後，韓凌桐赤身裸體，白皙的皮膚上隱隱有裂縫，鮮血就是從這些縫隙里流出，染紅了地毯。

  這是沒有巫力之後強行下咒的反噬，以生命為代價的巫術，只可惜還沒完，她的身體就撐不住了。

  「表妹！」

  韓東林等人就要衝過來，慕容昭卻是冷喝一聲。

  「誰都不准過來，再往前一步，死！」

  他不會讓別人看見韓凌桐這麼不堪的樣子。

  眾人腳步都是一頓，韓東林還在躊躇，白薇已經押住他。陸凌芷也早早拿下慕容淵，雖然大家都沒有看見紅紗之後韓凌桐的樣子，但是想必已經……

  慕容昭面沉如水，蹲到韓凌桐身邊，只看她現在這樣子慕容昭就知道她死前遭受了什麼。

  他慕容昭的救命恩人，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這麼死了。

  寒氣在慕容昭渾身瀰漫，他從床上取下她的衣服，重新一件件為她穿好，才發現她最後死死握著拳頭。

  拳頭裡面是什麼？韓凌桐臨死之前都要緊緊攥著的東西。慕容昭心下疑惑，努力扳開她僵硬的手指，才發現掌心是一枚玉扳指。

  看著這枚玉扳指，慕容昭眼眶微紅，摸了摸自己脖頸間的玉牌，重新將玉扳指掛在人脖子上戴好，將她橫抱而起。

  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你。

  對不起，我疏忽大意竟然讓你丟了性命。

  對不起，我沒能保護你。

  紅紗微動，慕容昭抱著韓凌桐的屍體走了出來，所有人都沉默了，韓東林衝上去雙目通紅。

  「是誰幹的！是誰！到底是誰！」韓東林怒吼。

  陸凌芷神色默然，雖然韓凌桐是她的情敵，但是她也不願佳人這樣離世。

  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是慕容淵！他……他下龍涎香……」醒過來的林硯書虛弱的說道，看著韓凌桐的屍體，緩緩閉上眼睛，一行清淚落下。

  為何，為何你要輕生？只要殺了慕容淵，我們誰都不說，沒有人會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會有人嫌棄你的。如果慕容昭他嫌棄，那他就根本不配得到你的喜歡！真正喜歡你的人絕對不會介意，我可以肯定我不會介意。

  你不是喜歡月光貝嗎？我為你找來了，你還沒來得及看它們一眼。

  韓凌桐，你醒一醒啊，你睜開眼睛看一看啊。

  你本來不用死的，你為什麼要輕生！為何！

  「我殺了你！」韓東林拔出劍，就要一刀了結慕容淵，卻被慕容昭攔住。

  「你幹什麼？」韓東林怒道。

  慕容昭輕輕放下韓凌桐讓她靠在自己懷裡，騰出一隻手奪過韓東林手中的長劍，二話不說轉身對著慕容淵削了起來。

  一時之間，血肉橫飛。

  他面色如玉，但是卻寒冷如鐵，一手抱著韓凌桐已經冰冷的屍體，另一手揮舞著長劍行凌遲之刑。

  凌遲就是將人千刀萬剮，還要讓他活著，連韓東林看見這一幕都忍不住乾嘔一聲。

  陸凌芷也稍稍別過臉，實在是這一幕格外噁心。

  眾人都別過頭，唯獨慕容昭面不改色，直到將慕容淵削成一副骨架子，他才扔下長劍罷手，屋中到處都是碎肉和鮮血，猶如屠宰場一般恐怖。

  他白色的長衫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跡，但是唯獨韓凌桐身上，他沒有讓她沾染一絲污垢。

  踏著一地碎肉，慕容昭面無表情抱著韓凌桐出門，猶如從地獄裡走出的修羅。

  韓東林胃裡的酸水都吐完了，卻哈哈大笑，「解氣！表妹你看見了嗎？那個敢害你的王八蛋皇上把他千刀萬剮了！」

  說著，抬起手擦了擦眼角的淚。

  索拉也呸了一聲，「敗類！該死！不過……咳，皇上平時都這麼恐怖嗎？」

  「沒有，我還從沒見過皇上對誰這樣。他害死了韓姑娘，對皇上來說，就是死都不能解氣，不死又太便宜他了，大概也只能這樣才能好受一些吧。」白薇輕聲說道。

  陸凌芷心底嘆息，雖然慕容昭什麼都沒說，別人也沒注意，但是她卻明白，慕容昭這樣，何嘗不是心底深深的自責。

  他自責如果他昨晚沒有離開，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他自責他臨走之前沒有特意讓人照顧韓凌桐，她現在巫力沒有恢復，只不過是一個普通女子而已。

  他自責如果他沒有留下慕容淵一命，慕容淵也就不會有機會對韓凌桐下手。

  這世上有一種恩情是最難償還的，就是死人的恩情。因為她已經過世了，不論慕容昭怎麼為她報仇，怎麼補償，都無法還清。

  雖然慕容昭沒有愛上她，但是這個女子，連同那一塊玉牌，都會永遠活在他的記憶里。這是恩。

  別看慕容昭冷漠無情，但他最重情義。

  韓凌桐是水葬的，她安靜地躺在花船上，最後慕容昭親手點燃火把，目送著花船消失在烈火之中。

  林硯書怔怔站在海灘前面，突然想起那晚上韓凌桐這樣對他說。

  「阿硯，我好喜歡昭帝，有時候也會想想，那時候如果就為他死了，反而能夠讓他一輩子都記在心裡吧。但是就這麼死了又太可惜，好想見他多對我笑一笑。」

  「阿硯，我覺得我這輩子能夠遇見這麼一個人，也算是值了。」

  林硯書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這裡，一個叫他阿硯的女子曾經輕輕戳過，告訴他這是賜福。

  對於萍水相逢的自己也能給予安慰，她就是這樣一個純淨無邪的女子，只是愛的太決絕，最後在愛里燃燒了自己的生命。

  她本可以不必死，只不過是因為覺得這樣以後的自己再也沒有面目面對昭帝，覺得再也無法跟昭帝在一起，生，不如死。

  昭帝會永遠記得你。我想，你也許覺得值了吧。

  那一年的深秋，林硯書入大興昭帝麾下任職，很快就成長起來，成為當世和白逸並列的兩大文臣之一。他不愛金銀珠寶權勢美人，唯獨有一對月光貝，當作寶貝似養著，從不離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