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我還可以繼續等

  之前因在董事會任職的家族長輩聯合黑客，盜竊盛氏集團的內部機密，盛以北特地下令在辦公樓頂層安裝了錄音監控，好巧不巧，盛雪萊打電話的地方，剛好在監控範圍內。

  視頻實時傳回了總裁室的電腦里，盛以北坐在辦公桌後，一派悠閒的觀賞。

  距離稍有些遠，畫面放大後也無法分辨盛雪萊手機屏幕上的聯繫人姓名，不過從她的語氣來看，對方應該是操縱她一切行動的幕後主使。

  盛泰然那張木然呆滯的臉在腦海中浮現，盛以北正要聯繫程安，後者已經敲門走進來。

  「盛總，盛泰然近幾年的住院信息剛從國外傳回來，請您過目。」

  「來得正是時候！」

  盛以北勾唇微笑，只要這份住院資料中存在任何漏洞，盛泰然裝病的陰謀便不攻自破，到時他僅存的顧慮也能隨之消除，更有針對性的完成計劃。

  然而，當他一頁頁的細緻檢查過資料後，臉色卻愈加凝重。

  「居然沒有……」

  住院前後的身體狀態追蹤、病情診斷、治療用藥，將近四年的信息居然沒有丁點漏洞，簡直就像是——事實！

  

  憑心而論，自從多年前盛泰然患病，一直到日前突然帶養女歸來投奔自己，他時刻都在懷疑盛泰然病情的真假以及他究竟是何居心，可親眼看到這份並非一朝一夕可以作假的住院資料後，他堅持許久的想法竟產生了鬆動。

  難道盛泰然真的癱瘓了？難道盛雪萊背後的操縱者另有他人？難道他的懷疑從最開始就選錯了方向？

  把文件夾扔到桌上，盛以北靠回椅子裡，疲憊的抬手按壓眉心。

  程安清清嗓子，試探著問：「盛總，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敵暗我明，棋差一招便可能滿盤皆輸，越是關鍵的時刻，盛以北越不敢拼運氣豪賭。

  「暫時擱置吧，按原來的計劃行動。」

  頂層落地窗外，午後斜陽映照在涼爽秋風清掃過的街道上，掛在枝頭的幾片銀杏葉迫不及待褪去綠意，沾染幾分秋水黃，行人和車流經過高峰期的擁堵，重新恢復秩序，從高處望去，如同點綴在畫紙上的零星墨汁。

  俞烯在寧靜溫馨的時光中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手機，意料之中的沒收到任何簡訊或電話。

  最近盛以北都會按時報平安，可從昨晚到現在，又好像人間蒸發了似的，再無任何消息，她知道他很可能在忙，但心頭的焦慮和擔憂卻無法抑制，反而隨著時間流逝而愈加洶湧。

  猶豫半晌，終於忍不住撥去電話。

  鈴聲響起幾秒，對方先是掛斷，而後開了視頻過來。俞烯大喜過望，迫不及待的接受，眼睛緊盯著屏幕，真正看到盛以北還算健康的臉色時，壓在心口的一塊巨石才落地。

  「你在忙嗎？」盛以北所處的地方有些暗，她一時沒認不出來，怕打擾到他，聲音放得很低。

  盛以北溫柔的笑笑：「剛午休，準備去醫院看你。」

  聞言，俞烯立刻反應過來，難掩驚喜的問：「真的嗎？原來你在車上！可是你有時間嗎，如果特別忙的話，我……」

  ——我還可以繼續等。

  本想這樣告訴他，讓他不必承受壓力，可話語繞在唇齒間，實在說不出口。

  她很想他，很期待能見到他，這才是心裡話。

  盛以北明白她的心思，儘管不忍，卻還是看向副駕駛位的程安。後者會意，故意提高聲音匯報：「盛總，城北區的工廠出現緊急情況，恐怕要您親自去處理！」

  視頻對面，俞烯自然聽到了這句話，表情瞬間變得失望，但很快又強撐起笑容，體貼叮囑：「我這裡一切都好，你先去處理公事，有時間再過來吧，反正我會一直等著你，早晚有相見之日。」

  盛以北抿抿唇，千言萬語凝聚在胸口，最後只吐出略顯生硬的兩個字。

  「抱歉。」

  利培酮抑制劑的藥效時長有限，他已經工作了一上午，不確定還能支撐多久，為避免俞烯擔心，只能用這種方法迴避見面。

  或許對俞烯而言，他的做法非常自私，可這是他唯一的選擇。

  掛斷視頻，他闔起眼睛深呼吸，隨口吩咐：「回公寓。」

  前排久久沒有回應，掀起眼皮看過去時，只見程安正滿臉沉重的盯著手機。

  「出事了？」他蹙起眉頭，已有所感應。

  飛快閱讀完手下發來的簡訊，程安回過頭，輕輕頷首道：「之前跟蹤到公寓的黑色商務車，五分鐘前停在醫院外，有個包裹嚴實的人下車直奔住院部，但無法確定身份。」

  既然去了醫院，很顯然目標是俞烯，盛以北不敢耽擱，連忙撥通江紹寒的電話，說明情況。

  「……你千萬守好小烯，近期都不能留她獨自在病房，知道嗎？」

  電話對面，江紹寒的語氣比他更焦急：「小烯現在就是一個人！」

  自盛以北重病以來，怕外面的消息傳到俞烯耳中，照顧她的所有護工和傭人都被撤走，連手機網絡都被江紹寒派人動了手腳。今天付思思在家休息，本該由江紹寒留守醫院，可出門買午餐的工夫，突然被希望的老師叫去幫忙辦理提前高考的手續，此刻人還在學校。

  得知此事，盛以北顧不得被俞烯察覺病情，以及被記者發現行蹤的危險，立即命令司機，以最快速度趕到醫院。

  病房裡，視頻結束後俞烯情緒低落，重新鑽回被子休息，不知不覺間陷入夢鄉。

  門外，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朝病房靠近，即將打開房門時，旁邊病房恰好走出個護士。

  「誒，你是病人家屬嗎？」

  來人嚇了一跳，急忙垂下頭把帽檐拉得更低，悶聲悶氣的敷衍：「嗯……對，是她親戚……」

  正說著，餘光瞥見走廊盡頭的電梯門緩緩開啟，盛以北和程安走出來，仿佛被鬼追一樣，急匆匆的朝反方向跑去。

  護士嘟囔一句「有病吧」，卻並非放在心上，轉身與盛以北擦肩而過後，直接回到了值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