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探病

  夏語凝心中那口氣突然鬆了下來。

  看來他是沒有聽到剛才的話啊，那就好那就好，否則就壞了自己的大事了。

  她還得靠著那傢伙離開這個鬼地方呢。

  眼珠子狡黠的一轉，夏語凝坐起身，臉上露出幾分玩味，「皇上這個時候難道不該在上早朝，怎麼居然有閒工夫到我這兒來？哦，該不是想要我侍寢吧？」

  看她不膈應死他！

  奈何蕭昊乾好像沒明白她的點，或者說根本就是在裝傻，「不著急，西晉還算太平，三日一朝，今日朕有的是時間。」

  「有時間你不去批改奏摺？」夏語凝故意刺他，「還是說皇上就這麼閒，今兒起來鳳棲宮坐坐，明天到紅玉宮歇歇，這麼不務正業，也難怪……」

  丟給蕭昊乾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夏語凝暗暗得意，我就不信你到現在還能忍著不生氣。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今天的蕭昊乾格外有耐心，雖然在聽見她的話之後臉色陰沉了兩分，但卻調整得很快，「……後宮不得干政，前朝的事，皇后還是少管為妙。」

  夏語凝嗤了一聲，「皇上想太多了，我可沒有那份母儀天下的高尚情懷，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她故作高深地想了想，而後「恍然大悟」，「哦，對了，玩政治的心都髒，我就想好好養傷，皇上要是沒什麼事，就快去陪你的青妃吧，慢走不送！」

  蕭昊乾面不改色，瞳孔里的沉鬱卻深不見底，嘴角掛著淡淡的冷笑，「皇后這麼著急趕人，莫非是怕朕揭破什麼秘密？」

  心下一緊，夏語凝面上依舊似笑非笑，挑釁之意不加掩飾，「那皇上說說，我心中有什麼秘密？這鳳棲宮上上下下都是皇上的眼睛，又能藏住什麼秘密？」

  「比如你剛才在和誰說話。」蕭昊乾眼中發冷，「朕進來之時，似乎聽人說，鳳棲宮內殿沒有旁人。」

  所以他故意不讓人通報，不動聲色地走進來，就是想看看她到底在做些什麼。

  沒想到一進來就聽見她大吼大叫，而且顯然不是吼叫給他看的。

  叫人怎麼不懷疑？

  他仔細觀察著夏語凝的表情，不肯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心虛，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夏語凝那裝模作樣的功夫早就已經出神入化了。

  「那是我嫌人煩，不想讓人打擾，怎麼了？不行？」對這個一見面就要殺自己的人，且莫名其妙給自己賜下「賢淑」兩個字的人，夏語凝真是半點好感都沒有。

  賢淑？賢淑被人欺！看這身體以前的主人就知道了，她這個新生的夏語凝，絕不會讓人爬到頭上來欺負！

  這傢伙丟給她這兩個字，不是為了噁心她，就是為了安撫丞相府，反正都讓人厭煩得很。

  而且，她多多少少的確有些心虛，不過是強作鎮定罷了。

  畢竟，她也不能肯定，自己這幾日沒有回冷宮，冷宮裡放著的東西是不是還在那裡。也不能確定，那個男人會不會找不到東西突然回頭來問她。

  所以……這傢伙到底什麼時候走？

  夏語凝有些焦躁地皺起眉，「皇上到底還有什麼事？」

  蕭昊乾慢慢站起身，目光落在鳳棲宮被擦得幾乎可以看見自己影子的地面，平靜地問道：「那天，你為何要替我擋刀？」

  我沒有要替你擋刀好嗎？！

  夏語凝簡直想不通，她難道看起來就這么小心，會給一個三番兩次要殺自己的人擋刀？這個人腦子有病吧？

  不過，夏語凝轉念又想，這倒也不失為一個機會。

  想起玉竹，再在心中默念兩遍大局為重，告訴自己放長線才能釣大魚，既然這傢伙想要捧殺，那她何不遂了他的意？

  正好，借著這個「救命之恩」，也可以讓她在皇宮行事便利些，更好給將來離開皇宮鋪路。

  思緒急轉，夏語凝輕咳一聲，陡然換了語氣，沉重道：「雖然我很討厭你在新婚之夜殺妻的做法，畢竟在我眼中，只有無能的人，才會把自己不能控場的失敗歸咎於旁人。」

  蕭昊乾被激怒地一皺眉，但那絲怒氣卻又很快煙消於無。

  到了這個時候還要刺他一句，這個女人簡直膽大包天。

  「但是，」夏語凝話鋒一轉，「你畢竟是皇帝。國不可一日無君，俗話說，君者，王天下，乃百姓前進之光明……」

  夏語凝本打算文縐縐的說兩句，但最後發現自己實在沒那個本事，索性直接把長篇大論跳到了結尾。

  「總之，我這個人雖然自私自利小肚雞腸狹隘偏心，但也知道大局為重，你要是死了，肯定是百姓遭殃，邊關起禍，朝局不穩等等等等，是不是？」

  所以啊，我為你受了一刀，你一定要記住我的大恩大德啊！

  夏語凝眼巴巴地看著他，力圖展現自己的真誠和善良，怎奈何媚眼拋給瞎子看，那人只是默默用餘光瞟了她一眼。

  難道是她說得不夠真誠？夏語凝不禁開始自我懷疑。

  「……看來以前倒是朕小瞧你了，」夏語凝連連點頭，蕭昊乾用一種耐人尋味的口氣道，「賢淑皇后還說自己沒有母儀天下之心，過謙了。」

  尼瑪這句話怎麼聽起來怪怪的，語氣有點像是在諷刺？

  夏語凝猶疑未定地看著他，蕭昊乾卻邁開腳步，姿態相當冷淡地離開了。

  啥意思？他跑這一躺是幹什麼的？總不會是故意來瞧她傷得怎麼樣的吧？

  這廂夏語凝大惑不解，那廂蕭昊乾已經走到了大殿門口，身影轉瞬消失，一旁的徐德正攔著玉竹和太醫，幾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惴惴。

  「皇上？」徐德訕笑著上前，卻沒問什麼。

  玉竹和太醫等齊刷刷跪了一地，蕭昊乾表情像是被冰封住了，帶著隱而不發的怒氣，站在了玉竹面前。

  玉竹渾身一顫，無意識地抖了起來。

  「皇后身邊不可無人，」蕭昊乾深深地俯視著他，「今後鳳棲宮內殿務必有人伺候，懂嗎？」

  玉竹知道這命令的意思，連連稱是。

  蕭昊乾隨後又看向太醫，「皇后身上的傷還要修養多久才能好？可會留疤？」

  玉竹抿了抿唇，看向身邊的太醫，太醫低著頭回道：「老臣盡力——」

  「朕要的是保證，不是『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