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畢竟，你也是個二手貨了

  痛。

  身體像是被劈開兩半，仍在海浪上浮浮沉沉。

  眼皮上有水滴落下，熱得像是從未見識過的熔岩，安然嚶嚀著想要抹去，卻意識模糊，連抬手都費力。

  

  耳邊是性感沙啞的低吼，身子猛然一沉，徹底把安然的感官打開了。

  她費力地睜眼，瞳孔瞬間驚恐的放大，「你、你——」

  凱莉呢？

  彩禮的事情，男友連一萬八都不肯給，說來說去都是鄉下那黃土朝天的爸媽的棺材本。

  可是安然也不想勉強的，她只想男方能給她些體面，不然伯伯就會覺得她倒貼丟人，再也不認她了。

  朋友胡凱莉知道這事便安慰她，硬拉著她去了工作的會所消費。

  兩人在泡溫泉，隨後胡凱莉帶她去水吧喝了杯酒，然後、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窗邊泛起魚肚白，昏暗的室內看不清人的臉，男人似乎力竭的昏睡了過去。

  安然一個激靈，費力地推開男人，渾身顫抖地粗喘幾下，目光惶然地搜尋著衣服，最終奪門而去。

  離開了會所，安然直奔胡凱莉的出租屋，在敲了幾十分鐘的門後，來人攏著性感睡衣開了門。

  安然很著急，「凱莉，為什麼我喝了酒就什麼也不記得，你為什麼不在會所等我，為什麼我會——」

  胡凱莉眼裡閃過得逞的雀躍，嘴上卻道：「我怎麼知道你？你喝完酒說要去衛生間，結果就再也沒出來了，該不會是跟某個有錢男人一夜情去了吧？」

  看著她的表情，安然都明白了，她雙眼通紅地看向胡凱莉，「你是故意帶我去的對不對？為什麼要害我？」

  「害你？昨晚花了我一千多呢，你有臉怪我？」

  胡凱莉高傲地翻個白眼，隨即便「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安然的肩膀耷拉下去，整個人仿佛被抽去了靈魂。

  門內。

  方志遠掀開被子朝胡凱莉笑，「她走了沒？」

  「我可不在乎，反正把她賣了兩萬，之後還不是任你拿捏。」

  *

  咖啡館裡。

  方志遠的話仿佛在天邊，可是卻又像錘子一樣狠狠地砸著她的心，直到羞辱結束。

  「安然，這個婚，你到底想不想結？」

  安然清醒過來，已經是淚流滿面，「志遠，這件事不是你知道的那樣。」

  方志遠好整以暇地端起他從前捨不得的咖啡喝了一口，高抬起下巴，「那是哪樣？我問你，你是不是跟別的男人上床了！」

  仿佛被劈開的痛依舊頑固的留在安然身上，她無法說出否認的話來。

  「你看，你默認了是不是？安然啊，我那麼愛你，你怎麼能做出背叛我的事來？」

  安然擦了擦眼淚，也不想勉強什麼了，「那我們分——」

  「這樣吧，如果你答應給我的那二十萬首付錢，買完房房產證只寫我一個人的名字，那我就願意跟你結婚，只不過彩禮就算了——」

  方志遠輕蔑地打量著安然，「畢竟，你也是個二手貨了。」

  這樣的姿態，根本不像那個追她時熱情如火，在一起後又百般溫柔體貼的方志遠。

  這一瞬間，安然福至心靈，她恍惚了這麼久，頭一回盯著方志遠。

  「這是個騙局，胡凱莉故意騙我去她工作的地方放鬆，結果我就出了事，而不過半天，你就約我出來談這些——」

  安然越說越覺得頭腦清晰，她小臉慘白看向方志遠，「今天早上，我找她的時候，你在屋裡是不是？」

  聽見安然的話，方志遠徹底慌了，「你、你胡說八道些什麼？你別污衊我！」

  見狀，安然深吸一口氣，「不必結婚了。」

  方志遠傻眼了，這一切跟他們想像的不一樣！

  他慌忙開口，「安然，你搞清楚，像你這種無父無母沒學歷又不乾淨的女人，別說倒貼二十萬，你就是倒貼五十萬都不可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人了！」

  「從前我是被你矇騙了，以為你是真的愛我，可是真的愛我會連要一萬八彩禮也像要你全家的命一樣嗎？真的愛我會在我經歷了這種痛苦的時候完全相信另一個人嗎？」

  安然的惶然消去，與其說沉穩，不如說麻木。

  這二十萬有五萬是她這一年多省吃儉用攢下的積蓄，還有十五萬，是父母的死亡賠償金！

  方志遠全都知道，他明明都知道啊！

  她沒想到，真的有人會喪良心到這種地步。

  「安然——然然，親愛的你別生氣啊，我也是因為一時著急才口不擇言了，你當然是我的寶貝了，我只是因為知道這件事太難過了。」

  「別演了，二十萬，今天就還我。」

  兩人的爭執已經引來店內無數人注目。

  方志遠臉皮發燙，張口大罵道：「怪不得你有媽生沒媽養的，天生就是個災星，做雞的命！我願意跟你結婚那是你天大的福氣……」

  *

  「你有沒有在聽啊？」

  眼前打扮時尚性感的女人嬌嗲地對傅越宴開口。

  傅越宴的目光從安然臉上收回，又看了下手機里傳來的資料——眼前的女人讀大學時做外圍，後來回到小城當幼師，還有虐童投訴。

  再抬眼，傅越宴冷冷地看著眼前女人，「八十八萬彩禮，不可能。」

  「可是帥哥，你沒房沒車……」

  女人的話傅越宴沒再聽，他直接起身。

  「喂！」

  女人看著傅越宴起身朝咖啡廳正在爭吵的那對情侶走去，下意識皺眉，當她看見安然的臉後，便不假思索地起身追過去了。

  方志遠高聲怒喊：「你想清楚，你只能嫁給我！不然我就把你的醜事宣傳出去，讓你這輩子沒臉活著，我看還會有誰願意娶你！」

  說完，方志遠氣得伸手就要扇安然一巴掌。

  然而這一巴掌卻被傅越宴接住了，他站在原地不動，只是丟開方志遠的手，力道都讓方志遠一屁股墩摔在地上。

  「我願意。」

  安然驚愕地朝傅越宴看過去。

  「你誰啊！」

  「你一個四肢健全的男人，拿了女方的二十萬，想跟人家結婚還不想給彩禮，我給你個建議——」

  傅越宴真誠地看著他，「去變性，整成她那樣，就可以拿八十八萬彩禮了。」

  他回頭示意了下。

  咖啡館裡眾人議論紛紛，跟傅越宴相親的女人氣得跳腳，羞憤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