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像，但又不像

  從見到面的那一瞬間，瑤瑤就撲進了唐寧的懷裡。

  原來爹地沒有騙她，媽咪真的來看她了！

  瑤瑤感覺自己好幸福，她終於又見到媽咪了。

  「媽咪，我好想你！」

  唐寧被這個懷抱撲的猝不及防，下意識伸手去接。

  

  把小傢伙穩穩地攬到了懷裡。

  唔，媽咪身上還是這個味道，好好聞。

  「小傢伙，別胡亂認媽咪，我們Cecilia已經有小孩了。」裴千雪眉心一折，自從她知道這個小孩是胡桃和江嶼洲的女兒，她就對這孩子沒什麼好感了。

  俗話說愛屋及烏，她和唐寧關係好，本來就不喜歡那個沒良心的狗男人和知三當三的破落戶，也自然會連帶著不喜歡他們倆的孩子。

  這又無可厚非。

  瑤瑤眨眨眼，她也不惱，只條理有序道：「漂亮姨姨，這次我有證據了，我有媽咪的照片！」

  說著，小丫頭把那張她精心保存的照片從唐寧送給她的兔子玩偶里拿出來，「媽咪你看！這就是你！」

  唐寧抿抿嘴，隔著口罩扯出一抹不舒服的笑容，她不明白，瑤瑤分明有媽咪啊，她的媽咪是胡桃啊......還是說這裡面有什麼貓膩。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不想再以之前不知情的狀態去和小傢伙親昵，她沒辦法，心理也不允許自己這樣好了傷疤忘了疼。

  可下一秒，待唐寧看清那張照片的時候瞬間僵住，整個人動彈不得。

  手裡的文件袋也應聲而落。

  照片上的女孩看上去年紀不大，可能是剛大學畢業，整個人看起來透露著一股明顯的青澀模樣。是她跟江嶼洲第一次一要結婚的原因正式見面時拍的，是自拍，那個時候她還沾沾自喜，認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要嫁給喜歡多年的男人了。

  算下來這已經是九年前的照片。

  這麼多年過去，她雖然在外貌上變化不大，畢竟是遺傳了她母親的天生麗質，保養的也好，但就如今來看，周身的氣質比起從前好了不是一星半點兒。

  只不過，這張照片怎麼會在瑤瑤手上？

  「媽咪，瑤瑤沒有說謊吧，這就是你，你就是瑤瑤的媽咪！」

  小傢伙臉上笑眯眯的，炫耀似的看向裴千雪，太好了，她終於和媽咪相認了！

  「這張照片是哪兒來的......」裴千雪脫口而出。

  唐寧的手指微微攥緊衣袖，呼吸聲都跟著顫悠了幾分。

  「是放在媽咪臥室里的，爹地說以前媽咪就睡在那個房間裡，裡面也都是媽咪的東西。」

  瑤瑤開心地搖晃著小腦袋，一個勁地和唐寧分享，恨不得把這些年沒和唐寧說的話一口氣都說完。

  唐寧垂下眼眸，她和江嶼洲是有名無實的夫妻協議關係，那三年都是分房睡，除了最後一個晚上。

  可是瑤瑤好像誤會了，她並不是她的媽咪，胡桃才是。

  按理說這些年胡桃分明一直都在江嶼洲身邊待著，瑤瑤又怎麼會錯認媽咪？

  這裡頭有古怪。

  裴千雪也想到了這點。

  「可是小朋友，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你的媽咪哦。」

  唐寧撿起地上散落的文件袋，跟著她抱歉地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以表歉意。

  小姑娘聽到這話，原本幸福的表情一下子垮了，她張了張嘴，不明白媽咪為什麼要這樣說。

  「媽咪，你都看了照片了為什麼還這樣說啊，瑤瑤不騙人！還是說......媽咪你不喜歡瑤瑤嗎？」

  也嫌棄瑤瑤是累贅嗎？

  剩下的話瑤瑤已經說不出來了，眼淚順著眼尾滑落。

  瑤瑤吸吸鼻子，仰著頭，固執地看著自己的媽咪。

  唐寧偏過頭，不想看到小丫頭的模樣，她怕自己會心軟。

  可她畢竟不是什麼大度的人，前夫在婚姻期間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難不成她還要打碎牙齒往自己肚子裡吞？

  就算她之前對瑤瑤這個小女孩再有好感和喜歡都不行。

  *

  恰好江嶼洲帶著林銳結束工作趕來了，小姑娘透過敞開的房門，眼尖地看到自家爹地，連忙跑出去將老父親拉了進來。

  「爹地，我找到媽咪了！」瑤瑤一把抱住江嶼洲的雙腿，仰頭看他，不解道：「媽咪主動來醫院看我，為什麼要說自己不是我的媽咪？」

  她認為，爹地一定可以給出解釋。

  她覺得，肯定是爹地惹媽咪生氣了，不然媽咪才不會這樣說。

  幼兒園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媽媽就會這樣吵架。

  「不好意思，有點公事耽擱了。」江嶼洲蹲下身把女兒抱起來，轉頭看向唐寧和裴千雪。

  「爹地，你快跟媽咪道歉啊！這樣她就不會生你氣了，也不會跟瑤瑤說自己不是瑤瑤的媽咪！快點！」瑤瑤撇撇嘴，年幼的心靈急於求真，她好難過，怕媽咪再也不來看她了。

  裴千雪適時開口，她皺了皺眉，不太友善道：「不好意思江總，您女兒好像認錯人了。」

  「漂亮姨姨，我沒有認錯，這就是我的媽咪！」瑤瑤欲哭無淚，她雙手環繞著江嶼洲的脖頸，委屈極了。

  為什麼這個漂亮姨姨也這樣說......

  江嶼洲挑了挑眉，用犀利地眼神看向Cecilia。

  他對這個神醫也一直很好奇，雖然最多只能稱之為是他的直覺，但......江嶼洲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些莫名其妙的......期待？

  他為什麼要期待？他又在期待些什麼呢？

  林銳早在唐寧假如江家之前就跟著江嶼洲做事了，是心腹中的心腹，通過這幾天自家總裁的一些反常行為，他也摸出了點信息。

  眼看氣氛到了，他當即開口推波助瀾道，「呃，不好意思啊Cecilia小姐，這......不然就麻煩您摘下口罩，證明給我們小小姐看看吧？不然小姑娘內心多難過啊不是。」

  裴千雪聽到這話，剛想出聲說點什麼，就被自家姐妹拉住了手腕。

  唐寧把手裡的文件袋遞給裴千雪，答了一個『好』字，就伸手到耳後，緩緩摘下口罩——

  這一刻，時間好像被什麼阻力停止了，江嶼洲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他眼睛也不眨，深怕自己眼花。

  口罩被摘下，映入眼帘地便是一張易容過的臉。

  但在場的人里只有唐寧和裴千雪知道這是易容過的臉。

  這張臉有溫婉，也有普通。

  像，但又不像。

  短暫的失神後，江嶼洲很快又反映過來。

  只是眉眼間有些相似罷了。

  畢竟唐寧長得溫婉可人，整個人也沒有絲毫攻擊性，無論是五官還是臉型都是一絕，不管是什麼風格應該都會很好看。

  但眼前這個有著清冷的一張臉的女人，最多算是耐看的那種好看。

  耐看和驚艷之間，他心裡還是有數的。

  唐寧留意到江嶼洲的表情變化，微微鬆了口氣。

  她這次只是改變了自己的大致臉型，從原本的鵝蛋臉變為清純的娃娃臉，弄了個以假亂真的胎記，總體來說也算不突兀，但是夠用了。

  何況她的耳朵後面是用特質畫筆描繪上去的不規則蝴蝶，就像真的胎記一樣。

  想到這裡，她也會暗自慶幸，好在先前她都是以披著頭髮的狀態和江嶼洲見面的，不然也沒辦法做出這個樣子來。

  「可以了嗎。」唐寧眨眨眼，公事公辦地口吻，歪頭看了看林銳。

  林銳對上對方冷淡的眼神，扯出一抹難看的微笑來，還有些結巴：「可、可以了，這次真不好意思啊Cecilia小姐。」

  「江總也要跟著小朋友一塊較真嗎？」裴千雪態度極差，對著江嶼洲就是一通白眼，太過分的話她也說不出口，只得來了一句，「我們Cecilia是有小孩。」

  聽到這句話，江嶼洲再次不自覺地豎起耳朵來聽。

  「——但怎麼會是和您的女兒呢。」

  得到這樣的答案，江嶼洲抿抿嘴，抱著女兒歉意地朝著Cecilia微微欠身。

  「抱歉，給您帶來了困擾，補償方面可以和我的助理溝通。」

  說完這句話，江嶼洲再次欠身。

  他不是要花錢擺平這個烏龍，但他和這個Cecilia本身也不是朋友關係，看起來能解決的方法只能用錢了。

  之前第一次麻煩她趕到醫院的時候，開了三倍價格她馬上就答應。從這點看出，江嶼洲認為對方應該蠻需要錢的，或者說很喜歡賺錢。

  「好，謝謝了。」唐寧也不跟江嶼洲客氣，這次非要宰他一頓不可，渣男！

  江嶼洲鬆了口氣，轉而將女兒從懷裡放到地上，好言好語地跟小姑娘交流。

  「瑤瑤，咱們跟阿姨道個歉好不好？這次是咱們的不對。」

  「沒關係，小朋友年紀小，在他們的視角里認錯父母是很正常的事情。」唐寧搖搖頭，表示自己不在意。

  江嶼洲卻還是執意想讓女兒道歉，「聽話，好嗎寶貝？」

  始終都是溫溫柔柔的，很耐心。

  唐寧看到這個畫面，心臟猛地一縮，她迅速偏過頭不去看那父女倆，怕自己露出點什麼馬甲來。

  小瑤瑤不明白，媽咪的樣子怎麼變了。

  她看了唐寧一眼又一眼。

  媽咪分明不長這樣啊。

  而且而且、她不可能認錯！

  媽咪身上的味道也是之前那樣的啊，不是香水！就完全是媽咪身上自己的味道！

  瑤瑤抿了抿嘴，她越想越糊塗，先前的確信有了些鬆懈。

  但下一秒，心底又有一個聲音告訴她，這就是媽咪！她沒有認錯！

  「我......我、我......」小丫頭吸了吸鼻子，眼神飄忽，一會兒看著唐寧，一會兒又看向自家爹地。

  一時間，她感覺頭有點暈，看人都是重影的。

  再然後，瑤瑤忽然閉上雙眼，慣性朝地上倒去。

  還好被江嶼洲眼疾手快地接住。

  「醫生！醫生！」

  ......

  寧寧出門工作了，去完成那個三個億的大單子，把小澤和小軒留在家裡看家了。

  「小澤，好無聊啊，你在看什麼？」小軒有氣無力地吃了一顆草莓，他無聊的很，好奇地去看小澤在對著電腦敲打著什麼。

  「你叫我什麼？」小澤頭也不回，酷似江嶼洲的一張小臉冷冰冰的，看起來一點都不好說話。

  小軒立馬改口：「哥、我叫你哥呢！」

  「哥，你在做什麼啊？」

  小軒從小就是個鬼靈精，小傢伙能屈能伸的，可以改口改很快，也可以狗腿得很快。

  這不，他給哥哥餵了一顆最大的草莓。

  臉上笑容憨憨地，像個地主家的小兒子，對著小澤一臉討好。

  「查東西。」依舊是簡短，中肯，不廢話的。

  「......查什麼啊。」小軒想到小澤之前和自己提過一嘴的疑惑，再次好奇道。

  「查寧寧接到的單子，查那個金主爸爸到底是誰，查到底是誰那麼有錢可以出得起三個億。」

  聽到小澤難得說出這麼多個字的話，小軒來了性質，乖巧地待在哥哥身旁，也跟著他的節奏去看電腦上的信息。

  其實小澤心裡已經隱隱有答案了。

  但他不敢直接就確定，怕自己會心碎。

  所以他要確保自己查到的信息絕對真實，才可以確定這個金主爸爸是誰。

  隨著小澤的雙手靈活地在鍵盤上敲打，電腦顯示屏上的畫面變了又變，始終沒個盡頭。

  小軒看得都要困了，他瞥了一眼電腦右下方的時間，已經過去十幾分鐘了。

  他哥哥很厲害的，以他的技術，一般查個東西根本要不了這麼久。

  小軒忍不住開口道：「哥，這個單子不是你師父接來給寧寧的嗎？應該沒什麼問題啊，你在疑惑什麼啊？」

  「心裡有些疑惑外加自身的第六感，促使我想要再細查一下而已。」小澤一邊回復，一邊又投入到查信息的進度中。

  「這樣啊，但、以你的技術不該查這麼久沒查出什麼吧。」小軒弱弱地開口，很是疑惑。

  小澤僵住身子，他艱難地呼出口氣，很不願承認一個事實。

  那就是從他打開電腦到現在，他的內心已經越來越不安起來。

  一方面有了一些猜想，一方面又......疑心起師父來。

  因為就他花在調查的這個時間上，很不正常。

  華城根本沒有厲害的黑客高手，不可以對這麼個簡單的委託信息遮掩過頭。

  這個念頭一出，小澤敲打鍵盤的小手又停了下來。

  不對，誰說華城沒有厲害的黑客。

  他和師父不就是嗎？

  該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