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張天師自是看出狐瑤光的打算，他連忙術法捏緊，將所有能量積聚一處，直接指向狐瑤光所在的地方。

  狐瑤光眼看著雷閃直擊自己而來，狐瑤光只好將九條尾巴直接散開，而後迅速閃到一邊，待到地上之時，她想著雷電所擊打的地方望去，就見那地方已經被鑿出深不見底的大坑。

  狐瑤光見此忍不住調笑道：「你不是說想要我這身皮囊嗎？這麼一個雷下來，別說這周身皮囊了是否有損了，可能連著身軀都保存不了，你還拿什麼來做人偶？」

  然而張天師卻並未理會狐瑤光的話，只是冷聲道：「那個人從來要的都只是取你性命罷了。」

  這話一出，狐瑤光慌神片刻，她有些不解這話何意。

  然而還未等他思緒濾清，又一個雷閃直接落下，狐瑤光只能快速躲開。

  眼見張天師緊追不捨，狐瑤光也不在保留實力，直接九尾開大，並且以靈魂之中的怨靈之氣，抽絲出來轉到另一處，阻礙雷閃的判斷之力，而後引導其批錯地方。

  狐瑤光則是將凌霄劍獻出，直奔張天師而去，同樣的景象，但卻是不同的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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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的人偶因沒有了符紙毫無招架之力，這一次的張天師本身就靈力深厚，故而在狐瑤光將劍指向他的那刻，他連忙收手，直接手中捏了個術法，雙手抵擋住狐瑤光的攻擊，這一次他無暇顧及雷擊，任由天雷在他們四處落下。

  狐瑤光見此，立刻將自身狐尾延長，直奔張天師的四肢而去，張天師無法抵禦多處襲擊，只能任由狐瑤光將他四肢禁錮，最終凌霄劍直直地穿過他的眉心。

  鬼魅之氣一時間從張天師的體內爆開，最後割裂出來奔向楊琛銘所在之處。

  隨著鬼氣遠離，張天師身上的妖氣逐漸消失，那副偷來的皮囊也開始緩緩下落。

  狐瑤光有一絲絲不滿，憑什麼人類墮落成妖，最後在瀕死之際又會恢復成人本身，而妖修煉千百年都不一定能幻化成人。

  天生的優勢，這般糟蹋，還真是世界的不公。

  終於，一個年邁醜陋的老頭從這具軀殼中暴露出來。

  眼小眯眼，顯露出格外猥瑣的光芒，不過最後一點生氣的眼眸，透漏出了些許精明的視線。

  「狐瑤光，你的罪還沒恕完，你的最還沒恕完！」張天師憤憤不已，可是這話說完，也就徹底斷了生機，靈魂跟隨之前的怨氣而走。

  狐瑤光茫然地看著眼前逐漸虛無的張天師，整個妖都透漏出些許的無措，她不太清楚張天師最後的那句，贖罪是何意思？什麼叫自己的罪還沒有贖完。自己究竟犯了怎樣的罪孽。

  一時間，那日的情景再現她的腦海。兩旁的街道的眼眸齊齊的盯著她，讓她在腦海中不自覺閃現出些許的不曾見過卻又透著熟悉的景色。

  所有的亭台水榭都以一種完全不合理的姿勢排列，天地翻轉，世間萬物消失，只餘留她自己看著一片血色空間。

  無數眼眸在她腳底下的天空睜開，那是充滿這審判的眼神，無情且嚴肅。地獄的烈火燃燒到了人間，但人間卻已經沒有人類存在，忘川河的河水之上而下接壤天上的弱水河畔，無數的怨靈哀嚎，整個六界都慘澹不已。

  而她在哪裡，她似乎懸在空中，冷冷地俯視這一片天地，她似乎就是這一切悲劇的始作俑者。

  她開始發慌，即便心底隱隱已經有了答案，但她還是刻意不去想，去忽略，似乎只要自己不想，自己就不是。

  數萬年前的那個罪人，似乎是受盡全世間的苦楚，都不足以抵消犯下的罪惡。

  周邊的雷雲已然緩緩散去，戰場上餘留下的狼藉也沒有人再理會，楊琛銘早已攜帶被迷惑的百姓與人偶遠離此處。

  鬼魔珠也隨之而去，許是為了解救那些百姓的性命。

  辛梓晴和劉勰民還在另一個地方不曾回來，獨留狐瑤光一人看著天地間的景色。

  其實她現在滿腹疑問，很多問題想問，卻又不敢去問。她無法想像自己若是真的是那個人又當如何，她的共情與良善之心是閻王培養出來的，但她的骨子裡卻是極端自私的人。

  如果真的確定了，或許她只是悲痛不已，懊悔不已，但斷不會因為這點懊悔而去自首，而去接受任何懲罰。

  那時候的她應該是流浪於各個地方，疲於奔命的各種逃亡。

  想到此，狐瑤光只是覺得一陣陣害怕，恐懼。

  天邊的圓月自從張天師與燕娥相繼去世之後，似乎就恢復成之前清冷的模樣。

  那樣冷冷的仿佛在審判她的樣子，隱約間與記憶中的人有些重合。

  那一瞬間的狐瑤光低落極了，她不想做任何事情，只是坐在地上靜靜看著明月，甚至想就此遠離塵囂。

  只不過，狐瑤光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她沒有忽略師兄的那句，這具身軀原本就是自己的話，她的身軀在書里，她的靈魂在書外，這怎麼聽都是一種極為玄幻的事情。

  可是憑他對師兄的了解程度，或許這一次楊琛銘所言不假。

  「瑤光姑娘，你怎麼在這裡坐著，楊修士呢？」霖娘的話從不遠處傳來。

  狐瑤光略帶懵懂地抬頭，如同狐狸初次修成人形一般，疑惑地歪頭看向霖娘。

  就見霖娘的身影越來越近，隨著一件大衣披在了身上，有幾絲暖意迴轉之時，狐瑤光才發覺自己這一仗有多狼狽，剛剛的自己近乎冷的已經失去了所有知覺。

  「可是擊退了那妖邪，我在霖花苑聽到了你們這般的動亂，但是我自知一屆凡人，出來也只會給你們拖後腿，也就沒敢出來，還是曉黎說沒有了張天師的妖氣與燕娥的氣息後，我才出來尋你。你瞧瞧勝仗而歸，怎是這般神情，我往日那意氣風發的小狐狸可是去了哪裡？」

  霖娘忍不住開口道，她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手帕擦拭著狐瑤光臉上的灰燼與血漬：「我們是勝仗的狐狸，是英雄，哪裡能是這般頹廢狀態。來隨我回霖花苑好生梳洗打扮一番，讓這群愚昧者看看，誰才是他們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