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看你願不願意救

  幾年前，夜色正濃。

  那個坍塌的山洞前，墨西川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嘆息聲：「唉……」

  這分明是一個男子的聲音，聽起來至少五六十了。

  陌生的聲音讓墨西川提高了警惕，他緩緩回過了頭。

  站在自己身後的男人身著一襲樸素白衣，留著長白須，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意味。

  仔細一看，臉上卻沒有很深的歲月的痕跡，一時之間不知道他是不是過早白了頭。

  他一臉惋惜的模樣，讓墨西川有些不解。

  但他自瞥了一眼就回過了頭，吐了口氣，道：「我現在心情不好，想要一個人靜一靜，你若不想死的話，就趕緊離開這裡。」

  那男人非但沒有離開，還大膽地走到了他的身旁，坐了下來。

  墨西川頓時站起了身，「你是何人？誰派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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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這種偏僻的山頭，又有大將軍府擋在前頭，平時根本就是閒人勿近的狀態，此人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裡，如果不特意來找他的，根本解釋不過去。

  男子再次嘆了口氣，然後輕輕搖了搖頭，「我在這附近已經好幾日了，看這情況，你們不見到人是不可能消停了。」

  墨西川的臉色微微一變，「什麼人？」

  「你說什麼人？這山溝溝的地方，除了你們一直翻找的人，還能有誰？」

  聽著這男子的話，墨西川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所以，你知道我們在找誰？」

  男子挑了挑眉頭，沒回話。

  又聽墨西川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誰？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要找的那個人……」

  墨西川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那攤鮮血，然後又有些驚訝的看向了男子。

  「你知道我們在找墨君夜？墨君夜在你手上？」

  那男子聳聳肩，「管他叫什麼，一個將死之人罷了，只是我這人從不會見死不救，便順手帶了回去，可惜了，他的身上多處重傷，又失血過多，已經命不久矣。」

  聽完這句話，墨西川頓時有些著急了，「你說的可是真的？墨君夜現在真的活著？」

  「現在倒是活著，但是明天就說不準了。」

  男人嘆了口氣，隨後便站起身，打算離開。

  墨西川連忙跟了上去，「難怪我們找了這麼久連屍首都沒有看到，原來人已經被你給救走了，你怎麼做到的？」

  「呃……」

  沒等這男人回答，墨西川又道：「你能帶我去見他嗎？只要他還活著就可以，我認識一位醫術高超的女醫，她一定可以把人救回來的。」

  「小子，大話可不能亂說，這個世間，我救不回來的人，別人基本上也救不回來。」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

  墨西川卻不以為意：「沐卿言是神醫穀穀主的愛徒，她一定有辦法救回墨君夜，你只需要帶我去見墨君夜就好，我把他帶回沐卿言身邊，她就一定會有辦法的！」

  聽到「神醫谷」三個字，那男子的身子明顯僵了僵，之後才苦笑了一聲，「就知道我那傻徒弟命不該絕，倒是踏上了我的後路。」

  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讓墨西川有些摸不著頭腦，「此話何意？」

  「沒什麼意思。」男子緩緩開口，又道：「你不是問我是何人嗎？現在我告訴你，我來自神醫谷，可清楚了？」

  「神醫谷……」

  墨西川有些驚訝的看著眼前的男人，「難道……你就是沐卿言的師父，神醫谷的谷主白肖？」

  白肖笑了笑，「你倒是對神醫谷了解挺深。」

  「你怎麼會在風國的地盤？」墨西川問。

  他並不懷疑這個人的身份，即便他從頭到尾只是用嘴說，沒用其他實際行動來證明。

  從他說話的氣場和詭異的出場方式來看，八九不離十。

  更何況，墨西川的心裡，真的在期待奇蹟。

  這種期待的心情，讓他又想起當時自己在神醫穀穀外求醫的時光，那時候，沐卿言還沒有拜這個男人為師……

  「和你想像中的一樣，神醫谷消失這麼多年，就隱居在這附近。」

  「為什麼選擇在這裡？」

  墨西川確實猜到了，但還不敢相信。

  一開始是為了醫治腿疾，他不得不派人秘密找神醫谷隱世之處。

  後來南國公主暴斃，他順著線索查到當年沐卿言競選谷主堂下任谷主時被一些長老以她是南國人為由頭，提出反對意見。

  雖然最終結果是她以實力取勝，可她師父還是讓她先回南國避避風頭，她這才出了谷。

  沒想到一走數年，最終暴斃於南國。

  如果不是谷主堂的這些老頑固，她也許就不用死了，在神醫谷，她能得到最好的庇護。

  如今看來，他找了那麼多年，似乎連找的方向都沒有找對……這些人竟然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藏著。

  「世人定都以為我們一定會選擇一個世外桃源，但人們不知，往往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這個離風國的皇宮不是很近，又不是很遠的地方，最是適合隱居了。」

  「風國為三國最強，等有朝一日京城都被攻破了，那也就代表著世界也就大亂嘍！」

  「我們在這裡至少能保證不會被其他國家打擾，而風國的人肯定也想不到我們就在京城……不過，眼下還是被發現了。」

  「前幾日這兒爆炸聲四起，我這隱居了多年的人也有些坐不住了，原本只是好奇心起，想過來看看情況，卻沒想撿到了一個半死不活的人。」

  「我這人從來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還有呼吸的病人，但面對他這種情況，也有些手足無措。」

  「那孩子傷得太嚴重了，幾乎可以宣布死亡了，我能吊著他一口氣到現在已是竭盡全。」

  墨西川忽然大喊：「不，你必須救他！無論如何都得救他！」

  看著他的語氣忽然嚴肅起來，白肖有些不解：「你是他什麼人啊？我看你們都來找他，是他朋友？」

  「我是誰不重要，但你要知道他是墨君夜，是你愛徒沐卿言的未婚夫，你忍心不救他嗎？」

  見白肖一直不說話，墨西川又道：「我知道這樣說你可能很難相信，但你的愛徒真的沒有死，她……」

  「不必解釋，我信。」

  白肖緩緩開口，「但我說了，並不是我不想救，而是我真的無能為力，他真的失血過多了。」

  「可你不是神醫谷的谷主嗎？各種疑難雜症你都能治，怎麼可能會救不了墨君夜？」

  墨西川有些著急。

  二人說話的同時，已緩緩走到了一個茅草屋旁邊。

  這間屋子大抵是將軍府還未建之前就有的，已破落不堪。

  將軍府在這裡建成之後，一般百姓也不敢再隨意過來這裡了，這裡漸漸的就沒了人煙。

  白肖並沒有猶豫，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內最裡頭擺著一張木床，此刻，有個男人正靜靜的躺在那裡。

  他的身上綁滿了白紗，傷之重，沒有一處是完整的。

  墨西川當然並不覺得心疼，只是心裡有說不出的沉重。

  他不敢想像，如果被她看見，她會是什麼樣的感受。

  忽聽白肖道：「不是救不了，只是沒有辦法救而已。」

  說著，他緩緩走到了墨西川身旁，手上還抓著一隻銀針。

  只見他拿著銀針扎了一下墨西川的胳膊，然後拔出銀針，走到旁邊的桌子旁，不知搗鼓著什麼。

  片刻後，他才道：「雖然我沒有辦法，但你……有辦法。」

  墨西川蹙眉，「你都沒有辦法，我怎麼可能會有辦法？」

  白肖面色平靜的看著他，「那就要看你願不願意救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