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聖女

  「這幾個月來，沐家那位三小姐不止一次進宮，都是直接前往皇后的鸞鳳殿，京城皆傳這個三小姐從小就溫婉懂事，論相貌在京城也是數一數二的……」

  見墨君夜神色有異，半雲自知得逞。

  「這樣的女子天下多得是，哪裡能配得上咱們王爺呢？只是這一看就是皇后娘娘設計好的陷阱……」

  「還有呢？」墨君夜輕握青花茶杯，恢復方才那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大概是這兩日被沐卿言那女人各種出格的舉動折磨瘋了，只是聽到將軍府三個字便不自覺想到她那張可怖的臉。

  半雲大惑不解，半晌他恍然大悟，拍了下腦袋：「沐卿言！王爺可知道，沐卿言和四皇子之間，有一門親事？」

  墨君夜面色一沉：「聒噪！」

  自知說到主子心頭上去了，半雲又豈會善罷甘休！

  

  「聽聞四皇子要與沐卿言解除婚約，但淑妃娘娘堅決不允！」

  「有件事，屬下覺得詭異萬分，當年淑妃毀容之事或多或少也聽說一些，沒想到這一次的壽宴上，皇后竟邀請了淑妃，不知是何居心？猜想淑妃必然會借著這個機會，讓四皇子與沐卿言儘早成親……」

  「啪」

  墨君夜一時失控，手中的酒杯驟然被捏碎。

  半雲額頭上冷汗直冒，終於不敢再說話了。

  「她是本王的藥！」

  ……

  事有趕巧，沐卿言回府的路上，撞見一隊入城的使團。

  為了壯其聲勢，隊伍中還配備了一支小有規模的優伶。

  領頭在前那位正是大將軍沐衡。

  沐卿言心下已有了答案，能讓風國大將軍親自接待的使團，勢必身份尊貴。

  待她看清那繁貴富麗的馬車上插著的錦旗時，她倒吸了一口冷氣，那正是南國皇室的標誌。

  南國國主與國母自然不可能親自出使他國，能插著皇室錦旗的使團只能是……

  南國皇室為沐姓，人丁稀薄，她這唯一皇室血脈一夜暴斃，皇位繼承人便只能從聖虛閣內選出。

  沐卿言心裡清楚，當今聖虛閣的聖女正是她的堂姐沐無霜。

  如果她猜得沒錯，馬車內的人正是她，普通的使團是斷然沒有資格插著皇室的錦旗。

  他國遇故人，本是一件美事，可沐卿言如今已經換了一張臉，只怕是連接近那馬車的機會都沒有。

  只好先回了將軍府。

  一回來才發現自己消失了這麼長時間，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或者說根本沒有人在意。

  只有劉氏見到她踏入府內，焦急的奔過來，家長里短地詢問了一遍，她那臉色肉眼可見地憔悴了幾分，看樣子是一夜未眠的結果。

  沐卿言有些過意不去地握著劉氏雙手：「別急，劉媽！我沒事。你以後切莫為了我這樣操心了！」

  劉氏淚眼婆娑：「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在外頭一夜未歸，叫我怎能不操心呢？」

  聞見沐卿言身上一股濃厚的藥味，劉氏忙擦了擦眼角，鄭重其事地問道：「你怎麼了？可是哪裡受傷了？」

  「沒事！」

  「我的好姑娘，可不能隱瞞劉媽，是不是臉受傷了？怎麼還帶著面具呢？」

  「塗了點藥膏，不能見光，便戴面具遮一遮！」

  沐卿言又接著打趣道：「我都遮得這麼嚴實了，劉媽你怎麼還能一下子就將我認出來呢？」

  劉氏卻沒有半分輕鬆：「傻孩子，劉媽再怎麼蠢笨也不會認不出自己的姑娘！」

  自家小姐的身形和聲音，可以說燒成灰她都認得。

  沐卿言忽然一陣感動，在異國他鄉，以另一個人的身份活著，心裡頭多了一絲莫名的空虛，這才覺得有人牽掛是那樣難得！

  「快說說，你的臉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塗藥膏？」劉氏這才想起重點來。

  「臉上那些黑色斑塊可以治，塗了這藥膏，過幾日便能好了！」

  劉氏愣了愣：「過幾日？」

  大小姐莫不是得了癔症？

  她臉上的黑斑已有多年，長勢也是肉眼可見的，這期間看過好些大夫，皆說沒得醫，又怎麼可能幾日就去掉呢？

  罷了，小姑娘愛美，心存希冀也是難免的，莫要去打擊她的信心了。

  「劉媽，我已經回來了，你就先去休息一會吧！」沐卿言心心疼道。

  劉氏緩過神來，忙從柜子里尋出一套新衣衫：「給小姐裁了一套新衣衫，小姐快試試看！」

  沐卿言望見那嶄新的鵝黃色的窄袖絹衫，頓時笑靨如花。

  終究也是個愛美的小女子。

  劉氏看見自家的姑娘笑容，便覺得自己吃再多苦都值得了。

  沐卿言伸手接過衣衫，指尖觸及到那柔軟的綢子時，卻蹙了眉。

  可憐劉媽省吃儉用，通共那麼一點月錢，卻都花在了她身上，想到這裡，她興致去了大半。

  但見劉媽眉眼彎彎地期待著這衣衫上身的效果，她又實在不好拂了她的好意。

  「劉媽，為何突然要給我裁了新衣裳呢？」

  劉氏罕見地露出了一抹喜色，「皇后娘娘壽宴將至，大擺宴席，我聽聞咱們府裡頭有三個名額，你是未來的四王妃，照理能占一個，這會兒不知有多少小姑娘眼紅你了！」

  劉氏握住沐卿言的手，又忽然心有愧意：「都怪我沒用，不能讓你用最上好的綢子，不過這身也夠了，至少……」

  沐卿言忽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劉媽，你是不是同別人借錢了？」

  「沒、沒有啊！大小姐，別說那麼多了，快試試衣衫合不合身！若是大了小了，劉媽還有時間可以改改！」

  劉氏支支吾吾的，但沐卿言已經知曉了大半，她一撒謊就說不整話。

  這衣衫比之她為南國公主時的服飾確實不足，但料子卻也算得上是中上品了，想來以劉媽那捉襟見肘的月錢是支付不起的！

  可恨那徐采木執掌中饋，她堂堂一個嫡小姐，竟一文月錢也不見，將軍府除了提供她飯食外，其他的皆是由劉媽貼補著她。

  自己的臉這些年看大夫，也早已花光了劉媽的積蓄。

  沐卿言心下正燥，又想起劉媽剛剛說的話來。

  「不是說皇后娘娘向來杜絕奢侈靡麗的浪費，本次為何又要大請呢？」

  「這些咱們老百姓哪能知道呢？不過據聞是兩個月前皇上本就有意為漠北之役大捷大擺宴席，在睿王回京之前已做了不少準備，連戲台子都搭好了，只是睿王聲稱要養傷便拒絕了，這次大辦皇后的壽宴大抵也是不想浪費此前的準備，更多的應還是念及皇后娘娘治理後宮有功！」

  沐卿言：「……」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你能進宮出席皇后的壽宴總歸是好的，別人也會高看你一眼！」

  說到這裡，劉氏開始笑眯眯地欣賞起沐卿言的身姿來：「穿著正合身呢，我的好姑娘穿起這身可真是太好看了！」

  沐卿言乖巧地任劉氏將她的身子轉來轉去，心裡卻想著如何弄些快錢來，解了這眼前的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