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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至高榮譽

2024-09-26 14:36:08 作者: 瑚布圖

  「爺爺,偉人不是說過嗎,婦女能頂半邊天,男人能幹的事,我也一定能幹成,我就不服那個勁兒,從小打架沒有一個男孩子能打得過我!」竇芍藥說完,臉上現出得意的神色。

  「可不,戲文里還唱呢,誰說女子不如男,你呀,就是大男子主義,瞧不起我們女人。」邊秀珍白了竇大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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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別不服氣,」竇大虎來了倔強勁兒,梗著脖子說,「我問你,老子敢一個人進山打獵,你敢嗎?老子當年一根蒿子稈插死了一隻豹子,你敢嗎?」

  「倔驢!」邊秀珍瞥了一眼,「你那是不講理,要是按你的說法,女人能生孩子,你能嗎?」

  「你,我……」竇大虎被老婆的話噎得直瞪眼,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

  竇芍藥怕他們吵起來,就想拿話岔開。

  恰好這時,巡邊的戰士們進了院子,「邊媽媽,邊媽媽在家嗎?」

  「在,在呢。」邊秀珍撇下丈夫,徑直出門迎接戰士們。

  「乾媽生日快樂!」一位中年軍人快步搶過來,啪地給邊秀珍敬了個軍禮。

  這個人是劉喜全,當年靠邊秀珍的土方子救治,才沒有截肢,後來他考上軍校,畢業後回到邊防部隊,現在是一名軍官。

  「快樂,快樂著呢!」邊秀珍拉住劉喜全的手,喜滋滋地上下打量他,「進屋,快進屋坐。」

  劉喜全和幾個戰士進了屋,竇大虎看著他肩上的肩牌說:「厲害了呀,你這肩膀上的槓槓變成了豆豆,是少校了。」

  「你知道的還怪多呢,」邊秀珍嗔笑著說完,又拉著劉喜全的手,上炕坐下,擔心地問,「喜全啊,你工作那麼忙,管著那麼多人,還特意來給我祝壽,不違反紀律吧?」

  「不違反,乾媽,」劉喜全笑著把腿盤在炕上,「我特意請了假,來給您祝壽的。」

  「你看看這,我,我也沒準備啥呀,咋招待你們啊?」邊秀珍臉上閃過一絲歉意。

  「啥也不用準備,乾媽,我給您帶來一個大蛋糕和一隻烤鵝,家裡有啥吃啥,只要您老高興、健康,我們比吃啥都高興,是吧同志們?」

  「是——」

  幾個軍人同時回答,洪亮的聲音像洪鐘敲響,震得小屋嗡嗡響。

  劉喜全給邊秀珍家帶來了一塊牌子,黃底黑字,上面寫著「巡邊驛站」四個字。

  竇大虎找出錘子和釘子,戰士們把牌子掛在木屋牆上,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

  竇芍藥在爺爺家的小木屋住得很習慣。這裡遠離喧囂,空氣清新,靜謐清靜,雖是三伏天,卻感覺不到多熱,整個一避暑勝地。

  於是,她就想在這裡多住幾天。

  奶奶和爺爺該去巡邊巡邊,她把孩子哄睡後,就帶著狗兒在山林間溜達,采些蘑菇、木耳等山珍,薅幾把野菜,回來給他們做午餐,生活愜意而美好。

  這天上午,竇大虎和邊秀珍照例去巡邊。

  竇大虎身穿草綠色迷彩服,頭戴一頂草帽,身上背著那棵已經許久沒有響過的老洋炮,腰間別著一把匕首,身上斜背一隻軍用水壺,手裡拿著一把鐮刀。

  邊秀珍也穿著迷彩服,戴著一頂草帽,背著一隻挎包,裡面是應急藥品和兩張煎餅、幾塊巧克力。

  巧克力是竇芍藥和竇青松買的,說如果他倆巡邊累了,走不動了,吃兩塊巧克力,就能補充一下體力和熱量,免得身體吃不消走不回來。

  竇大虎手裡的鐮刀不時揮舞著,將巡邊路上長高的蒿草和小樹割掉。

  不知不覺,兩人來到「觀音崖」。太陽有一桿子高了,竇大虎覺得嗓子發乾,就找了根枯樹根與老伴兒坐下,掏出軍用水壺遞給邊秀珍。

  邊秀珍撩起衣襟擦去臉上的汗水,喝幾口溫水,把水壺遞給竇大虎,掏出巧克力撕開包裝紙,咬了一口。她邊咀嚼,邊摘下草帽在臉前扇風。

  竇大虎接過水壺,仰脖子咕咚咕咚喝水。

  「就不能小口喝水,像飲牛似的咕咚咕咚,也不怕嗆著。」邊秀珍聽見他飲水聲,轉頭嗔怪道。

  「你這毛病就是多,喝個水你也管,」竇大虎把水壺蓋擰緊,朝邊秀珍伸手,「給我塊巧克力。」

  邊秀珍把一塊巧克力遞給他,繼續用草帽扇風,「這天咋這麼熱呢,一絲兒風都沒有,悶熱悶熱的。」

  「三伏天不熱,還叫三伏天幹啥?」竇大虎將巧克力塞嘴裡。

  「沒人搭理你,說話像吃槍藥似的,竇大虎,你不跟人戧茬擰勁兒,不會說話是不?」邊秀珍朝旁邊挪挪屁股,瞪他一眼。

  「我說的都是實話,」竇大虎見她嫌棄地挪開,就說,「咋的,嫌我說話不好聽,你就別聽唄,我又沒讓你聽。」

  「廢話,荒山野嶺的就咱兩個人,你不說給我聽,給誰聽?給老虎啊,給豹子啊?」

  邊秀珍氣得站起來,「哼,老虎豹子也聽不到了,早就讓你給禍害光了。」

  邊秀珍徑直朝「觀音崖」下走去,「別說老虎豹子了,現在連個梅花鹿和野雞都見不到,唉,這山啊,早就讓你們鼓搗得沒了魂兒。」

  竇大虎最怕別人在他面前提起老虎豹子,這是他一生的痛,所以每當別人眉飛色舞地說起打虎英雄竇大虎,說他徒手斗豹的事跡時,他都恨不得找個老鼠洞鑽進去。

  竇大虎有時都會責怪自己。

  他覺得是他帶人打光了老爺嶺的老虎和豹子,是他和那一代人把老爺嶺的原始森林都砍伐光了,讓黑熊、野豬、猞猁和梅花鹿、狍子、獾子、野雞和野兔們失去了生存的家園,它們才忽然消失的。

  他經常做噩夢,夢見山間的猛虎和豹子,夢見美麗的梅花鹿和野雞,夢見參天的古松……

  可是很快一個畫面就將那些美麗的場景打破——一隻被套住腿的東北虎,以及身邊嗷嗷哀鳴的幼崽……接著,雌虎為了保護幼崽咬斷自己的腿,它逃進深山時的那個幽怨、悲憤的眼神……

  竇大虎被噩夢驚醒,胸口憋悶,喘不上氣來。

  如果邊秀珍因為別的事呲答他,倔強的竇大虎都會反唇相譏,回敬她幾句,可就是說老虎豹子這事他不敢回嘴,因為他心虛!

  竇大虎鬱郁地跟在邊秀珍後邊,走過「觀音崖」。

  突然前邊傳來一聲鳴叫,叫聲幽幽,傳遍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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