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事實的真相
2024-09-26 14:18:12
作者: 吳學華
那十幾個男人來到丑蛋的面前,一個個渾身帶傷,最嚴重的一個,被子彈擊穿了腹部,連腸子都流出來了,用手捂著傷口,一停下來就立即癱軟在地上。
為首一個男人哭道:「公主,不死神泉已經被外族人攻破,我們……」
苗君儒從腰間拿出裝有神水的皮囊,正要給受傷的人治療,卻聽丑蛋說道:「苗教授,不用了!」
苗君儒問道:「為什麼?有傷不治,難道眼看著他們流血而死嗎?」
丑蛋淡淡地說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乎?苗教授,留著那些神水,給有用的人吧!」
日軍已經逼了上來,苗君儒見他們已經換上了日軍的軍服,為首那個指揮官,居然是一個大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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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伙日軍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不但人數上比原先少了許多,而且不少人都受了傷,可他們眼中的那股兇悍勁,卻不見減弱。
谷內的人雖然武器低劣,但占據有利地形,在自身慘敗之餘,也給予對手重創。
那十幾個男人吃力地站起來,一瘸一拐地朝日軍走過去,他們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的畏懼,反而充滿著無盡的悲壯。
苗君儒用日語朝那個大佐叫道:「藤野君呢,請他過來說話!」
那個大佐問道:「請問閣下姓名,你也是我們的人嗎?」
石壁上轟然一聲響,藤野一郎從裡面走出來,看著面前的人,笑道:「苗教授,你們走得好快呀!好一處金碧輝煌的地下宮殿,裡面的奇珍異寶真讓我大開眼界!有了那些黃金和珍寶,我們大日本帝國將如虎添翼,建立大東亞共榮圈,指日可待!」
苗君儒想不到藤野一郎也知道這條通道,而且這麼快就追了上來。他怎麼對谷內的情況這麼了如指掌,難道那本《太平要術》上有谷內的地圖不成?
他說道:「那不是你的,你搶不走!」
藤野一郎得意地說道:「沒有我們大日本帝國得不到的東西!」
站在女人身邊的幾個男人揮舞著長矛衝上前,眨眼間就被藤野一郎身後的忍者砍倒。幾具無頭的屍身掙扎著倒下,鮮血噴濺在暗紅地的土地上,很快便幹了。
幾顆頭顱在地上滾動,那些忍者一步步朝前逼來,女人們嚇得縮在一旁,恐懼地看著他們。
那十幾個受傷的男人走到與日軍相隔四五米的地方,槍聲如爆豆般的響起,他們在身體倒下之時,奮力擲出手裡的長矛。
幾個日軍被長矛刺中,嚎叫著倒下,其餘的日軍呈扇形戰鬥隊列,慢慢包圍了上來。他們的對手,只剩下眼前這些嚇得瑟瑟發抖的婦孺了。
藤野一郎笑道:「現在整個山谷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苗教授,剛才讓你逃掉,現在看你再怎麼逃!」
苗君儒說道:「我不逃了,我在等人。」
藤野一郎問道:「等誰?」
苗君儒說道:「不是老地耗子他們四個人嗎?你該不會說他們已經被你的人殺掉了吧!」
藤野一郎說道:「原來你是要等他們,你看,他們不是來了嗎?」
谷口那邊出現了四個人影,待他們走近之後,苗君儒看清正是老地耗子他們四個人。他們的樣子顯得有些狼狽,齊桂枝的左肩上的衣服破了一個洞,沾了不少血跡,好像受了傷。
藤野一郎說道:「現在我來向你介紹一下,大日本帝國特工精英,土肥原賢二先生的學生,中村雄先生。」
崔得金微笑著朝苗君儒點了一下頭。
苗君儒看著崔得金,問道:「你不是中國人?」
崔得金說道:「我當然不是中國人,我自幼父母雙亡,土肥原老師把我帶到中國,託付給一對中國夫婦撫養,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土肥原老師給予的。我又怎麼能夠忘記老師的教誨,在關鍵的時候回報祖國呢?」
在重慶的時候,苗君儒就聽一位軍統的高級特務說過,日本侵華的企圖構思了好幾十年,在中國安插了大批特務,那些特務已經完全融入了中國的傳統社會,滲入各個階層領域,根本無法分辨出來。那些日本特務在後方造成的破壞力,比戰場上還厲害得多。抗戰之初,國軍多次圍殲日軍的計劃,都應泄密而失敗。南京失陷的真正原因,就是因為國軍的防線作戰部署泄密,才被日軍找到薄弱處攻進南京城,最終導致守城部隊全線崩潰。
由於苗君儒對政治不感興趣,所以他並未將這個朋友的話放在心上,現在他終於明白了,一直被他懷疑投靠了日本人的崔得金,居然就是日本人。想不到這樣的一個人,不但騙取了他導師信任,而且騙取了八路軍的信任。
崔得金既然是日本特務,這就不難解釋他在抬棺村的所作所為了。
藤野一郎接著說:「我們打入八路軍內部的人,還有一個……」
苗君儒說道:「別介紹了,除了老地耗子之外,其餘的都是你們的人,是不是?」
藤野一郎點了點頭。
苗君儒望著虎子說道:「你身上的護身符,是誰給你的?」
藤野一郎說道:「他一生下來,就具有常人沒有的本事,用我老師的話說,就是特異功能。我老師拜託土肥原先生,將他帶到了中國。和中村雄先生一樣,他始終沒有忘記自己是日本人!這一次是我命令他配合行動的。」
虎子的臉上並沒有出現像崔得金那樣的得意之色,似乎還有一絲猶豫和擔憂。他朝苗君儒深深鞠了一躬,說道:「對不起,苗教授!」
苗君儒望著虎子,說道:「一個是生你的日本,一個是養你的中國。在我們中國,按傳統道義上來說,養母大如生母!不管你叫什麼日本名字,我只記得你的中國名字,你叫虎子!你告訴我,當你眼看著你的養父母倒在日本人的屠刀下時,你有沒有一種痛徹心扉的感覺?」
虎子的眼中閃現淚光,望著藤野一郎問道:「為什麼要這樣?」
藤野一郎厲聲道:「你身體內流著的是我們大和民族的血,難道你忘了嗎?別被苗教授誘惑!你的母親還在日本等著你回去,難道你不想回到她的身邊嗎?」
虎子低著頭,默默地不說話。
藤野一郎朝苗君儒說道:「識時務者為俊傑,苗教授,你該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吧?你以為我就帶了這麼一點人來嗎?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除了兩支特種行動部隊之外,還有兩個師團的兵力,在這一帶掃蕩。你們八路軍是擋不住我們大日本皇軍的鐵蹄的。只要你和我合作,無論你提出什麼樣的要求,我都會答應!」
苗君儒問道:「你要我怎麼和你合作?」
藤野一郎拿著崔得金遞過去的金鑰匙,說道:「只有你才能夠殺死天神,用這把鑰匙打開洪荒之門,拿到霸王之鼎!」
苗君儒問道:「你破解了那本書里的秘密,是不是?」
藤野一郎說道:「以我一人之力,是無法破解書中的奧妙的,好在我們有精通玄學的大師。」他轉向丑蛋,問道:「我實在不明白,你們幾人不願外人進谷,又為什麼將谷內的秘密記載在一本書上,難道你們沒有想過,一旦這本書落入外人之手,結果會怎麼樣嗎?」
藤野一郎從身上拿出一本顏色發黃的書來,說道:「苗教授,你不想看看嗎?」
苗君儒想起林淼申老師說過,導致谷內五行移位的玄機,也許就在這本書上。但他搖了搖頭,書里的秘密已經被日本的玄學大師破解了,他還有什麼好看的?藤野一郎問得不錯,既然不願外人進谷,又為什麼將谷內的玄機記載在一本書上,這不擺明了是想指引外人進谷嗎?
丑蛋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哀戚地望著苗君儒。
這樣的情形之下,苗君儒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無法力挽狂瀾!他只有用眼神安慰丑蛋,當他的眼神與丑蛋的眼神相遇時,似乎明白了什麼,原來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隱。
藤野一郎說道:「苗教授,我可沒有耐心等你考慮清楚,谷內的男人已經被殺光了,你不可能眼看著這些女人和孩子,一個個都死在你的面前吧?先把神水給我,然後拿著金鑰匙進去,替我取出霸王之鼎!」
他見苗君儒沒有表示,輕輕揮了一下手,一個忍者嚎叫著上前,揮刀朝守春花砍去。
一聲槍響,那個忍者的背心出現一個血洞,仆倒在守春花的面前。
從岩壁上跳下來一個人,護在守春花的面前。只見這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面,最為恐怖的是,這人的臉上縱橫著幾條刀疤,完全破了相,就是他最熟悉的人,也未必能認得出來了。
苗君儒說道:「魯隊長,你終於出現了!」
那個人望著苗君儒,問道:「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
苗君儒說道:「剛才我只是猜的,現在我肯定了!」
魯大壯說道:「你怎麼懷疑是我的?」
苗君儒說道:「石棺旁邊那具骸骨使我懷疑,是有人故意隱瞞什麼,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身份,才用池中的水化去了屍體上血肉。其中一具屍體的身上結滿了冰霜,無法認出本來的面目,可崔幹事,哦不,應該是中村雄先生,居然一口咬定是魯隊長。如果他是八路軍的人,我倒不懷疑他說的話,問題是他真實的身份是日本人。這不得不讓我考慮他說的話,是在欲蓋彌彰。」
藤野一郎笑道:「看來苗教授想知道整件事的過程,很好,我就給你一點時間,看你說得對不對!」
「這事還得從頭說起!」苗君儒說道:「當年肖司令在抬棺村治好傷之後,八路軍急於得到那種神奇的藥水,可惜工作隊怎麼做工作,都無法說服村民。村民們暗中在工作隊的飲水裡下了用神水和馬尿製作成的毒藥,所以才發生一連串發瘋和自殺的事件。我的導師林淼申得知這件事後,先派他的學生崔得金,也就是中村雄先生,前來查探抬棺村的虛實。中村雄不虧是林淼申的學生,來到抬棺村之後,很快就發現了抬棺村的與眾不同,他的疑心很重,從來不吃村內的食物,也不吃村裡的水,才使他逃過村民的暗算。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於探知到一些有關皇帝谷的消息,他大喜過望,在寫信給林淼申的同時,也將消息透露給了日本軍方。於是,在林淼申帶隊進谷之後,一支日軍的特種部隊跟了進去。由於他們是冬季進的谷,所以並未遭到大鼉龍的攔截。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麼,我就不太明白了!」
魯大壯說道:「守金雖然是抬棺村的人,可對谷內的地形也不太熟悉,我們走到明代皇陵後,遭到了猴子的圍攻,隊員犧牲了不少。何大瞎子的耳朵好使,聽出我們後面還跟著一批人。我以為是肖司令派來的,哪知道卻是小鬼子。皇帝谷那麼隱秘,憑小鬼子的本事,是沒有辦法找得到的,林老師懷疑有內奸,說有人在路上給小鬼子留了標記。再說谷口有我們的人守著,小鬼子不可能不開一槍就能闖進來?谷內到處都是機關,還有暗中放箭的野人,當我們來到石牌坊時,剩下還不到10個人。後面的小鬼子比我們好不到哪裡去,他們也死了不少人。」他看了一眼身後的守春花,繼續說道:「在石牌坊那裡,我們遇到了昏迷過去的她,我把她救醒,想問問谷內的情況,可她一聲不吭就朝大石堆那邊走了,我留下兩個人保護林老師和何大瞎子,帶了幾個人追上去,誰知追到那些大石堆中,居然走不出來了!我們在那個大石堆中轉了很久,後來小鬼子也來了,我們和小鬼子在那裡打了一戰,我和小鬼子的軍官拼大刀時,兩人都陷了下去。」
藤野一郎說道:「故事很精彩,請繼續說下去!」
魯大壯說道:「掉到那下面去的,不止我們兩個,還有好幾個人。我用大刀片砍掉了一個小鬼子的頭,那血濺到牆上,出現了一個地洞。鬼子軍官見勢不妙,率先逃了進去,我幹掉剩下的小鬼子後,身邊也只剩下守金和一個受傷的同志了。我們三個順著通道追到石棺那裡。鬼子軍官見我們有三個人,說是要投降。我們信了他,商量著怎麼樣一起走出去。守金看到石棺上面有一枚金鑰匙,就拿了過來,誰知整個手掌登時變得漆黑。我一看情況不妙,急忙用大刀把他的左手砍斷。鬼子軍官趁機朝我們下手,守金開了槍,不巧打中了自己人。鬼子軍官只防著我,卻被我那個同志在臨死前飛出的刺刀殺死。守金的左手雖然被我砍斷,可中毒太深,眼看著傷口流出黑水,肌肉開始變黑腐爛,我用水壺去池裡裝水,想給守金清洗傷口,可水壺一碰到水,就化掉了。我……」
苗君儒打斷了魯大壯的話,問道:「魯隊長,金鑰匙真的是你們在石棺上發現的?」
魯大壯說道:「是的,守金臨死前還說,金鑰匙可以打開什麼門,拿到什麼很珍貴的寶物。」
苗君儒問道:「你為什麼沒把金鑰匙帶走?」
魯大壯說道:「我的任務是進來尋找神藥,我答應了守金,不拿走谷內的一件東西。」
苗君儒問道:「你是怎麼從那裡面出來的?」
魯大壯說道:「守金疼得在地上打滾,我卻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救他,到後來他實在熬不過,就自己開了槍。他死後,屍身慢慢的化了。我一個人困在裡面,不敢去碰任何東西,生怕變成他那樣。我不知道熬了多久,最後餓暈了過去。我醒來之後,發覺躺在石牌坊的下面,是她救了我!」
苗君儒問道:「難道你沒有再遇到林老師和何大瞎子他們?」
魯大壯說道:「沒有!我的腿上受了傷,她把我帶到一個山洞裡,用草藥替我療傷。在那個山洞裡,我和她有了肌膚之親。後來她告訴我,有兩個男人被婆婆抓住,給關到一個地方去了。我想去救他們,可她不答應,說要是讓谷內的人發現了我,我就沒命了。傷好後,她送我出谷,要我發誓不把谷內的秘密說出去,而且不能進來。我答應她了。」
苗君儒問道:「你既然活著離開皇帝谷,為什麼不去找你的隊伍?」
魯大壯說道:「我向肖司令打了包票,完不成任務就回去。我出谷後,遇到一個上山打柴的老鄉,得知崔得金還在村子裡,我想起林老師說過的話,決定暗中監視他,於是就在抬棺村周圍的山上躲了起來。有一天,我暗中跟蹤崔得金,終於被我發現他和日本鬼子有勾結。我寫了一封信,求那個老鄉轉給肖司令。」
苗君儒聽明白了,魯大壯遇到的老鄉,一定是守根。那天守根在他手心畫的一撇一捺,其實就是八路的「八」字,而那個圓圈,也許是八路的「路」字,「路」字不會寫,就用圓圈代替了。
中村雄說道:「你沒有想到的是,那個人把你寫給肖司令的信,交到了我的手裡。只有我才知道你活著,而且你知道還有另外一條進谷的路。我將計就計,以肖司令的名義寫了一封信,說我是受上級的指派,與日軍接觸是在執行一項秘密任務,並約你在收魂亭見面。」
魯大壯說道:「可是你同樣沒有想到,當我接到那封信的時候,就知道信是假的,肖司令從來沒有叫過我魯隊長,在信上也不會那麼稱呼,都是稱呼我大個子的。還有一點你不知道的是,肖司令和我一樣沒有什麼文化,絕對不會把字寫得那麼工整,所以我接到信之後,並沒有去收魂亭。從那以後,你不斷派人上山找我。」
中村雄說道:「不錯!最好能抓到你,就算抓不到,也不能讓你活著。」
苗君儒說道:「你知道抬棺村的禁忌,並以此要挾守根,終於被你知道了老半仙那本書的秘密,於是你通知了日軍,對抬棺村來了一次掃蕩。你的陰謀得逞了,那本書果然落到了你們的手裡。當你們破譯了那本書中的玄機後,就開始行動了。畢竟這裡是八路軍的根據地,行動上多少受制約,於是藤野一郎想出了一條妙計,消滅了李大虎的那幫土匪,並扮成李大虎,在這一帶活動。你們沒有想到我會來這裡,當你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時,就迫不及待地想殺掉我。幸虧肖司令來得及時,我才沒有遭你的毒手。」
中村雄說道:「其實我一直都想殺了你,是藤野君要留下你,因為你是接到林教授的信才來的!」
魯大壯望著丑蛋說道:「我在山上躲了半年多,被我發現一個放羊的小孩,居然知道那條進谷的路,而且進去了兩次。更想不到的是,那個替我送信的老鄉,會跟蹤那個孩子。」
丑蛋說道:「原來是你在林子裡弄出聲響,使我意識到後面有人跟著。」
魯大壯點了點頭,說道:「那個老鄉最後一次走那條路,是在你們進谷的前一天,他逃出來時,渾身是血。我本來想救他,可是他一看到我就跑,我追到村頭,看見了崔幹事和許多人在那裡,就沒有現身。」
他仍然稱呼中村雄為崔幹事。
中村雄說道:「我知道你在跟蹤我,也知道肖司令開始懷疑我了,所以暫時沒有與外面的人聯絡。」
魯大壯說道:「幾天前,我在收魂亭遇到肖司令的通訊員,沒想到他居然被我活活嚇死了。」
苗君儒說道:「可是我在屍體上發現有人下過毒的痕跡!」
魯大壯說道:「我沒有下毒。我只把他搬到亭子裡,並在他的身上放了一封寫給肖司令的信。肖司令只要見到屍體,就能見到我寫給他的信。」
苗君儒說道:「可是我並沒有在屍體上見到信!」
「是我!」中村雄說道:「我不能通訊員回去,只有給他下毒,讓他死在半路上。我一路跟蹤到收魂亭,果然看到了他的屍體。我不但地上有拖動的痕跡,還發現藏在屍體上的信!」
「好一個陰險毒辣的人!」苗君儒說道:「你身在抬棺村,不可能離村太遠,你和外面的人聯絡,肯定有一個中間人,是不是那晚在收魂亭和你說話的人,他是誰?」
「是我!」藤野一郎說道:「我雖然走在前面,可必須時刻注意你們的動靜,我告訴中村君,八路軍不可能只派這點人進谷,後面應該還有很多人,八路的目的和我們一樣,也是為了為了谷內神奇的藥品和黃金。我已經在沿途給我們的特種行動部隊留下標記,另外通知後面的人,一旦發現有八路的大部隊行動,就立即通知外圍掃蕩的部隊,進行『零號作戰計劃』。」
苗君儒問道:「什麼是『零號作戰計劃』?」
魯大壯輕蔑地說道:「小鬼子的那些花花腸子,我們早就摸得透透的了。什麼『零號作戰計劃』,還不是想利用這次機會,以小股兵力誘使我們八路軍對他們進行包圍,卻又在外圍對我們進行包圍?我告訴你,要想在戰場上玩點花樣,我們中國人是你們小鬼子的祖宗。」
從藤野一郎氣急敗壞的臉色分析,所謂的「零號作戰計劃」,被魯大壯給猜中了。
魯大壯接著說道:「我可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你們留在路上的印記,都被我給弄掉了,我還另外給後面的小鬼子指引了一條路,他們來不了了!」
苗君儒並不知道,後面跟來的日軍在谷外迷了路,居然走到位於八路軍根據地內部的黃崖洞兵工廠去了。守護黃崖洞兵工廠的八路軍和游擊隊,與那股進犯的日軍進行了長達八晝夜的浴血奮戰,這就是抗日史上最著名的黃崖洞保衛戰。
藤野一郎的臉色變得醬紫,指著魯大壯大聲吼道:「我殺了你!」
魯大壯手裡的槍剛抬起,四周就響起了槍聲。他身中數彈,擁著守春花,微笑道:「我說過,就是死,我也會跟你死在一起。」
守春花的胸前同樣出現幾個血洞,她偎依著魯大壯倒在地上,眼中滿是柔情地看著他,懷中的孩子哇哇地啼哭起來。
魯大壯張了張口,說道:「只可惜,我不能把我們的孩子……」
他的嘴巴微微張開著,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人已經斷了氣,可眼睛還睜開著。
守春花把頭伏在魯大壯的胸口,無限留戀地看了一眼懷中的孩子,微笑著閉上了眼睛。
「姐姐!」守金花哭喊著要衝上前,卻被身邊的女人死死拉住。
一個忍者持刀砍向那個孩子,苗君儒正要挺身相救,孰料還有一個人比他更快。
那個忍者的胸部中了一腿,身體橫飛出去,撞在一尊佛像上,滾落在地上時,噴出幾大口鮮血,眼見是不能活了。
藤野一郎厲聲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忘了你是日本人嗎?」
虎子說道:「我是日本人,但我是中國母親養大的。你們要對付的應該是中國軍隊,為什麼每次都要屠殺那麼多無辜的百姓,連幾個月大的孩子都不放過?」
藤野一郎以命令的口吻說道:「那不是你考慮的問題,作為一名大日本帝國的精英,你要做的,就是絕對服從命令!難道你想違抗上級的命令嗎?」
虎子的眼中含淚,大聲說道:「當我眼看著養父母和一起長大的夥伴死在你們的刺刀下時,我真恨自己是日本人,不能替他們報仇!藤野君,為什麼非要進行這場戰爭,難道死的人還不夠多嗎?為什麼要讓他們遠赴中國,變成回不了家鄉的孤魂野鬼呢?」
藤野一郎大聲道:「夠了,你想怎麼樣?」
虎子分別看了苗君儒和藤野一郎一眼,說道:「我不會插手你們之間的事情,也不願再看見有人死亡,藤野君,請允許我離開。」
說完後,他轉身離去。那個日軍大佐帶著幾個士兵,擋住他的去路。他冷冷道:「你以為你們能夠擋得住我嗎?」
藤野一郎的眼珠轉了幾下,以虎子的本事,根本無法將其留下,如果強行那麼做,只會白白賠上幾條性命,消弱自身的力量。於是說道:「你想走也行,但必須替我辦完最後一件事,把苗教授手上的神水拿給我!」
虎子說道:「對不起,藤野君,我說過不會再插手你們之間的事!」
他的腳步未停,逕自朝外走去。那個日軍大佐未得到藤野一郎的命令,不敢輕舉妄動,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
苗君儒望著齊桂枝,從她出現的那一刻開始,他的眼睛就一直留意著她的舉動,可由始至終,無論出現的什麼樣的情況,她的表情仍然是那麼的冷漠與淡定,與先前的那個齊桂枝判若兩人。他低聲說道:「我想不明白,既然崔得金就是日本人中村雄,他為什麼要一再提醒我,你不是齊桂枝,而是日本女間諜!他那麼做,不是明擺著此地無銀三百兩嗎?你出賣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齊桂枝笑了一下,說道:「我當然不是齊桂枝,我的父親也不是黎城維持會會長齊富貴,其實我是東北人,我的日本名字叫栗原小純子!至於他為什麼要那麼對你說,那得問他了,中村君,你說呢?」
中村雄嘿嘿笑道:「我不是後來才知道你是自己人的嗎?我那麼做,也是想轉移苗教授的注意力。」
「後來才知道?」苗君儒說道:「原來你們彼此之間並不認識!」
藤野一郎笑道:「你不是國民黨的中統和軍統,所以你不懂我們的規矩。除了負責聯絡的人,別人是不會知道身份的,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時不會暴露身份的。」
「我明白了!」苗君儒說道:「在我下深溝時,你們之間肯定發生了衝突,才彼此暴露身份,知道都是自己人。」
藤野一郎笑道:「你猜得不錯。當時中村君和老地耗子合夥想殺死杉本君,是我和栗原小純子救了他!」
苗君儒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摔死,為什麼要朝自己開槍?」
藤野一郎說道:「別忘了中村君也是精通中國玄學的人,你命不該絕,所以我們斷定你沒死。別忘了你每次遇險,都有谷內的人出手相救。要想得到神水,就必須讓谷內的人救我。所以我要他們四個人離去,我自己演了一出苦肉計!」
苗君儒笑道:「你不覺得你演的苦肉計太多了嗎?難道除了苦肉計外,就沒有其他的好辦法了?」
藤野一郎說道:「事實證明,我的苦肉計非常成功,不是嗎?」
苗君儒說道:「我還有一點想不明白,你要她來做什麼?從她出現的那時開始,好像並沒有多少用處,換句話說,她只不過是個累贅。除了協助你演出苦肉計,得到我的信任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出色表演了。她既不像中村雄那麼隱藏得深,取得那麼多的有用情報,也不會像虎子那樣具有特異功能。參加這次行動的,應該都是日本的特工精英,安排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進來攙和,似乎有些不可理喻。藤野一郎,你怎麼可能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藤野一郎笑道:「其實功勞最大的就是她,如果不是她,我們怎麼知道中國有這麼一個神奇的地方呢?如果不是她,中村君也不可能受林淼申教授的指派,來到抬棺村。」
苗君儒想起來,有一次他去找林淼申教授談事,在林教授的家裡,似乎見過栗原小純子,難怪他覺得在哪裡見過她。加上在邯鄲的那一次,他們之間不止見過一次面。他問道:「我們出了在林教授的家裡外,是不是還在邯鄲城有朋客店見過?」
栗原小純子笑道:「苗教授好記性!我只不過陪一位國民黨高官請你鑑別過古董,你就記得了?」
藤野一郎說道:「苗教授,你問完沒有?該把神水給我吧?」
看著那幾個蠢蠢欲動的忍者,苗君儒後退了幾步,用青釭劍的劍尖對準那個裝有神水的皮囊,說道:「藤野一郎,叫你的人退開,否則你一滴都別想得到!不信你就試試!」
藤野一郎說道:「苗教授,你別激動。你答應和我合作的!」
苗君儒說道:「為了達到目的,你們可謂機關算盡。可是你們忽略了一個人?」
藤野一郎問道:「誰?」
丑蛋說道:「是我!」
苗君儒說道:「其實中村雄已經從守根那裡,得知丑蛋是一個很重要的人,於是你們抓走了她。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究竟有多麼重要,你們的心裡也沒底。抓走她只是探一探抬棺村的反應,你們知道操一個小孩子身上逼不出什麼,便設了一個圈套,想逐步得到我和她的信任。」他望著丑蛋,說道:「接下來該你說了,告訴他們,你是怎麼識破他們詭計的!」
丑蛋長嘆了一聲,緩緩說道:「苗教授,枉我活了一千多年,生活在這種與世隔絕的地方,卻不知外面的世界有多大,更不知外面的變化。我雖能讀懂他們的心思,知道他們都是壞人,卻不知壞人和壞人之間,原來還是有區別的。皇帝谷今日之禍,完全在諸葛老先生的預料之中,都是天意啊!」
藤野一郎驚異地望著丑蛋,笑道:「我聽他們叫你公主時,還以為你是個世襲的公主,沒想到你活了一千多年,難道不死神泉的神水,真的可以讓人長生不老?」
苗君儒有些怔怔地望著丑蛋,說道:「你明知道他們都是壞人,為什麼還要那麼做?什麼是天意,難道天意就是讓他們進來搶走一切的嗎?」
丑蛋眼中的淚水順頰,望著那老頭,說道:「其實皇帝谷今日之禍,都是我安排的!」
聽了這話,連苗君儒都感到意外。就算丑蛋再有本事,怎麼可能安排著一切呢?
那老頭用一種很奇特的眼神,盯著丑蛋看了半響,哈哈地大笑起來:「你終於想明白了,很好,很好!那還等什麼?」
那老頭說完後,往後退了幾步,轉身跳下了石窟右側的深溝。其餘的女人見狀,全都自覺地走過來,在經過丑蛋的身邊時,朝她身鞠一躬,一個挨著一個,從容不迫地跳了下去。
苗君儒看得熱淚盈眶,長這麼大,見過無數血腥而慘烈的場面,卻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悲壯而痛心的。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乎人?可是這些女人在失去親人之後,毅然做出了跟隨親人而去的選擇,甘願放棄自己的生命。
當最後一個女人抱著孩子跳下去後,丑蛋對苗君儒說道:「苗教授,他不是想得到霸王之鼎嗎?那就請你和我進去,用金鑰匙打開洪荒之門吧!」
藤野一郎發出一陣狂笑,說道:「公主不能進去,苗教授在你沒有出來之前,我不會殺她們的,不過,我只給你兩個小時的時間,超過兩個小時,我倒要看看,長生不老的人究竟能不能殺死!」
丑蛋平靜地說道:「苗教授,既然他們不讓我進去,我就讓金花陪你去,金花,你知道怎麼做的,是吧?」
守金花含淚點了點頭,從藤野一郎手裡拿過金鑰匙,與苗君儒一起朝洞口走去。突然聽到旁邊傳來一個男人的叫喊:「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