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種樹的朽木

  徐天方有三個孩子，徐志排行老二，徐天方歸國的時候他並沒有回來，而是留在國外繼續念書，只有放假的時候才會回國與父母兄弟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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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因為徐志待在國外，所以，徐府古宅出事的時候，他逃過一劫。

  因為徐天方的產業基本上都在國外，加上那座古宅出過事，因此徐志放棄了那座古宅的擁有權，將古宅捐給了海門市博物館。

  池書瑤疑惑：「既然都已經捐給了博物館，為什麼還會被法拍？」

  安雅只是無奈一笑。

  池書瑤明白了，那是古科學部安排的，就與讓警方派人去探索四號樓一個道理。

  他們將買下古宅的人當作試驗品，以此來搞清楚古宅里的秘密。

  可徐志為什麼會被追殺？

  安雅也不知道原因，懸賞是在暗網上發布的，沒有人可以知道懸賞人的真實身份，那是鬼殺暗網定下的死規矩，就算是網站的創始人，也必須遵守規矩。

  安雅說：「每個鬼殺者都可以接暗網上發布的懸賞令，而次時代發布的懸賞只限於本公司的人，所以，上次在黃家大院，那兩個來殺徐志的人，並不是次時代的鬼殺者，但我可以給你一個提示，是誰讓你去殺徐志的？」

  是梁蕭讓池書瑤去殺徐志的，說是讓她練手。

  實際上樑蕭是古科學部的人，這麼說，懸賞追殺徐志的應該是古科學部？

  池書瑤問：「為什麼紅山要殺徐志？反而你要保護徐志？」

  安雅搖頭：「那件事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過，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每個鬼殺者都可以接暗網上的懸賞。」

  照這麼說，保護徐志是朽木的個人行為？

  朽木為什麼要保護徐志？

  池書瑤回憶起紅山說過，會有人幫助她調查徐府古宅的案子。

  難道說這個人就是朽木？

  安雅說：「我雖然不知道紅山的真實身份和背景，但我知道她很喜歡自導自演，她懸賞徐志的同時，又派人去保護徐志，很明顯是因為徐志知道什麼，可以用這種方式來獲得徐志的信任。」

  這麼說，朽木也是古科學部的人？

  池書瑤非常震驚，也就是說她所在的鬼殺小組裡，除了那個中年婦女南柯之外，其他人都是臥底。

  安雅看到池書瑤的表情，也知道她終於明白了。

  安雅笑著說：「我之前不是說過嗎？他們在我身邊安插臥底，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看起來，安雅早就知道這些臥底身份，但她一直沒有點破，反而是故意重用朽木。

  安雅說：「臥底之間是不允許相互聯繫的，所以，朽木、梁蕭都不知道對方是自己人，你最早也不知道，這就是為什麼我會把你們放在同一個鬼殺小組的原因。」

  三個臥底在同一個鬼殺小組，所獲得的情報就毫無用處。

  安雅端起酒杯走到窗前：「紅山想利用我，我又不能撕破臉，那就陪她玩下去唄。」

  同時，安雅留著朽木還有一個作用，那就是讓朽木成為次時代與古科學部之間的一座橋樑。

  安雅可以通過朽木向紅山隱晦地傳達一些信息，這也算是他們之間的默契。

  就算兩個處於開戰階段國家，也會保留溝通渠道，更何況是古科學部與次時代。

  既然朽木是橋樑，那池書瑤又是什麼？

  安雅已經讓朽木協助池書瑤調查徐府古宅的案子，並叮囑她不要浪費這個大好的機會，學會物盡其用這四個字。

  安雅靠著窗台注視著池書瑤：「殺死一個鬼殺者，遠比殺死一群普通人要划算。」

  安雅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池書瑤也收到朽木發來的消息，稱自己已經到達酒店的地下停車場。

  安雅再次明示池書瑤，讓她除掉朽木。

  不過肯定是要在調查完徐府古宅真相之後才能除掉他，這樣一來，安雅不僅可以和古科學部同時獲知真相，也可以除掉紅山安插在身邊的臥底。

  讓已經加入機構的池書瑤殺死機構派到次時代的臥底，紅山會是什麼反應呢？

  最重要的是，如今池書瑤不僅是紅山的棋子，還是安雅的武器，被兩人同時拿捏著。

  這種「三明治」的關係會讓她精神崩潰不說，更會隨時讓她處在喪命的邊緣。所以，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反擊。

  因此，池書瑤在見到朽木後，立即向他攤牌，直接點明了他的身份。

  「原本早就被發現了，」朽木竟然笑了，「看起來，安雅是打算讓你除掉我。」

  池書瑤點頭。

  朽木又說：「你不甘心被她們兩個人利用，所以，你才會對我說這些，換取我的信任，說服我和你一起對付她們。」

  池書瑤說：「聰明。」

  朽木沒說什麼，而是發動汽車，將車駛出地下停車場。

  一直等汽車行駛上高速公路後，朽木這才開口說：「我拒絕。」

  池書瑤很詫異，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朽木竟然會拒絕？難道他就對古科學部如此忠心嗎？

  池書瑤剛要問理由，朽木卻反問她：「你為什麼要堅持活下去？」

  這個問題對池書瑤來說直擊靈魂。

  對呀，為什麼呢？她從小到大就活得這麼悲催，這麼悽慘，為什麼還要活著？

  朽木又說：「這個世界上很多人和你經歷類似，他們為什麼還要堅持活下去？」

  池書瑤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為什麼。

  朽木說：「生命都害怕死亡，但生命遲早都會死亡，儘量延長壽命是每個生命的本能，除非萬不得已，不會主動尋死，你沒有尋死，是因為還不夠絕望，換句話說，你堅信悲慘後面會藏著希望。」

  是嗎？池書瑤不確定，她也不知道朽木為什麼會忽然對自己說這些。

  朽木將車開出某個出口，又駛入另外一條路，最終停在一片小樹林前。

  朽木下車後，靠著車門站著，看著眼前那片黑漆漆的樹林。

  借著遠處的路燈，能夠大概看清楚那片矮樹林裡大部分都是小樹，最高的樹也不過兩米。

  池書瑤問：「這是什麼地方？為什麼帶我到這裡來？」

  朽木說：「我忘了是什麼時候買下的這塊地，我買下這塊地就是為了種樹。」

  池書瑤不解：「種樹？」

  朽木說：「我每殺一個人，我就會在這裡種一棵小樹。」

  池書瑤看著那片樹林，她也不知道那裡有多少棵樹。

  朽木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做，大概是因為良心不安吧。」

  說完，朽木看向池書瑤問：「你呢？有良心不安過嗎？應該沒有吧，據我所知，你都是被迫殺人，純屬自衛。」

  池書瑤想起了就在幾個小時前她殺死的那對夫婦。

  池書瑤也想起在她剛成為鬼殺者的時候，她根本不敢去想殺人是否正確，她只想賺錢，只想重新開始生活。

  朽木摸著自己的胸膛：「鬼殺者有良心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池書瑤完全沒想到朽木會是這種人，在她印象中朽木是個殘忍至極的傢伙。

  朽木伸了個懶腰，卻發出了痛苦的聲音。

  池書瑤忍不住問：「你殺了這麼多人，為什麼還會被鬼童蠶食？」

  朽木的回答輕描淡寫：「我把壽命賣了。」

  池書瑤驚訝：「壽命可以賣？」

  朽木看著遠處：「在鬼殺者的世界裡，壽命才是真正的貨幣，你帳戶上那點錢，雖然也不少，但以現在的物價來算，最多能換五年的壽命。」

  幾千萬歐元只能換五年的壽命？這可是很多人窮極一生都賺不來的錢。

  朽木又說：「我願意為紅山賣命，是因為我想接觸鬼契，畢竟古科學部研究鬼殺，而我自願進入次時代臥底，則是為了賺錢。」

  池書瑤更加不理解了：「既然你是為了賺錢，那為什麼還要賣掉自己的壽命，讓自己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朽木沒有回答，只是問：「如果我幫你，你願意給我多少錢？」

  池書瑤問：「你要多少？」

  原來他需要錢，那就好辦了。池書瑤心裡鬆了口氣。

  朽木說：「我要你帳戶里所有的錢。」

  池書瑤當然不肯，這些錢都是她用命換來的。

  就在池書瑤準備拒絕的時候，朽木先說：「這筆錢也算是你為將來的投資，我保證你不會後悔的。」

  「投資？」池書瑤看著朽木那張滿是膿包的臉，「什麼投資？」

  朽木說：「那你就別管了。反正你不給錢，我就不會幫你。」

  池書瑤說：「既然你能夠用錢收買，那我就得考慮考慮了，紅山和安雅可比我有錢多了。」

  朽木說：「紅山沒錢，機構的錢都是研究費用，她不敢挪用，至於安雅，她最恨的就是背叛者，所以，我必須死，你聽明白了嗎？」

  池書瑤看著朽木，實際上她還在考慮怎麼救朽木，沒想到朽木竟然說自己必須死。

  朽木說：「聽清楚我接下來的話，或許能讓你頭腦清醒一些。首先，機構是不會與次時代開戰的，機構要的是穩定的社會秩序，而次時代一直在約束鬼殺者，所以，就算我死了，紅山也不會對安雅做什麼，因為我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

  池書瑤微微點頭：「還有呢？」

  朽木說：「其次，不要耍小聰明，要隱忍，哪怕是現在當條狗也無所謂。」

  池書瑤問：「什麼意思？」

  朽木說：「以前有個臥底，非常自以為是，自以為可以挑起機構與次時代的爭鬥，結果這個臥底被紅山和安雅聯手除掉了。」

  池書瑤其實已經知道情況遠比她想像中的複雜，古科學部這個機構與次時代是相輔相成的，誰也不能少了誰。

  古科學部就像是監獄管理者，而次時代就是一座監獄，負責關押所有的鬼殺者。

  池書瑤問：「那你認為我應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