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生存方式

  待池書瑤上車後，田浩才從角落中走出來，那模樣就像是一隻生怕被人發現的老鼠。

  田浩撥通紅山的電話：「市長，已經遵照您的吩咐全部辦妥了，她現在應該去鯉城了。」

  紅山的聲音聽起來很愉悅：「辛苦你了。這次四號樓行動很成功，半個月之內你會接到升職的通知，到時候別忘了請我吃飯。」

  「謝謝！」田浩來了精神，「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紅山說：「我能聽出來，你剛才對池書瑤說的那些話是肺腑之言。」

  田浩立即說：「不是這樣的，我只是……」

  「不用害怕，」紅山笑著說，「我喜歡有野心的人，有野心才有動力。」

  田浩回答：「我只是您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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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山說：「滿分回答。早點休息，晚安。」

  電話掛斷後，笑容從田浩臉上消失，他失魂落魄走進剛才那家咖啡店，坐在池書瑤先前的位置上。

  點了一杯咖啡後，田浩拿出手機，看著那張家人合影。

  如果再來一次，自己會怎麼選擇？

  應該還是會走上如今這條路吧。

  ——

  鯉城原來就屬於海門市下屬的縣級市，開車只需要不到四十分鐘。

  途中，池書瑤用手機在網絡上檢索了相關消息，發現能搜索到的信息很少，只知道2003年那次天然氣泄露事故一共死了45人，無人生還，是鯉城建市以來最大的意外事故。、

  池少康不停在手機備忘錄里打出「不要去」三個字。

  但他越是阻止，池書瑤就更想去搞清楚2003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池書瑤知道，2003年礦產勘探隊家屬樓並非是發生了意外，而是家屬樓變成了鬼窟。

  如果資料是真的，那麼池書瑤在3歲的時候就經歷過鬼殺事件，可為什麼唯獨她活下來了？

  為什麼活下來的她會在古科學部的安排下被二伯池若谷夫婦收養？

  為什麼活下來的她在幾十年後又會經歷一次鬼殺事件？

  這一切絕對不會是巧合！

  帶著這些疑問，池書瑤來到了目的地，不過那棟樓已經不見了，只剩下一片廢棄。

  開車的司機很疑惑：「小姑娘，你為什麼大晚上要來這裡？」

  池書瑤沒回答，只是讓司機在這裡等她，並會支付給他雙倍的車錢。

  司機爽快地同意了，下車來點了一支煙：「這棟樓出事後就被炸了。」

  什麼？池書瑤轉身看著司機。

  司機看著那片廢墟說：「新聞上寫的都是假的。」

  池書瑤問：「什麼意思？」

  司機老家就是鯉城的，2003年那個夏夜，他與鯉城其他人一樣，清清楚楚聽到從這裡傳來的爆炸聲。

  第二天，本地新聞播報了礦業勘探隊家屬樓因天然氣泄露引發爆炸的新聞。

  可司機當時就在天然氣公司工作，他知道不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因為那座舊樓根本就沒有通天然氣，做飯使用的大部分都是煤氣罐，甚至還有人用煤爐。

  另外，2003年已經成立了礦業集團，所有人都已經搬到了鯉城市區，只有這支勘探隊還留在觀音山下的家屬區。

  池書瑤問：「有人活下來嗎？」

  司機搖頭：「聽說當時在樓里的人都死了。」

  池書瑤看著那片廢墟後的高山，那就是觀音山，現在已經是鯉城著名風景區。

  池書瑤指著遠處的另外一棟樓：「那是什麼樓？」

  司機說：「應該是辦公樓。」

  池書瑤走到辦公樓前，發現辦公樓外豎立著四米高的鐵絲網。

  「小姑娘，這裡不安全，還是回去吧。」司機上前對池書瑤說。

  池書瑤知道2003年在這裡發生的事情有蹊蹺，而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只有紅山。

  可她現在不能去問紅山，田浩雖然說檔案的事情紅山不知道，但池書瑤知道這一切都是紅山的安排。

  所以，池書瑤接下來只能先去調查徐府古宅的案子，如果能查清楚，說不定可以得知當年在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師傅，」池書瑤坐上車，「回去吧。」

  司機坐上車後，卻說了一句奇怪的話：「姑娘，麻煩你下手的時候快一點。」

  池書瑤很疑惑：「師傅，你說什麼？」

  司機轉頭來看著池書瑤：「我不想死得太痛苦。」

  池書瑤愣住，她完全聽不懂司機是什麼意思。

  此時，車門被打開，一個面色蒼白的女人坐在了副駕駛上。

  不對勁！池書瑤正準備下車的時候，手機來電，池書瑤發現是個陌生號碼，但她還是接了起來。

  電話接通後，那頭傳來了安雅的聲音：「這兩個人是我送來的養料。」

  池書瑤愣住，但很快想起安雅有一家網際網路公司，而自己坐的又是網約車，所以要做點手腳並不難。

  看起來安雅已經知道自己與田浩見面，說不定也清楚她就是警方的線人。

  不過司機和這個女人看起來不像是鬼殺者，難道真的是安雅送來的養料？

  安雅說：「司機會先帶你回來，等到達目的地之後你再動手。」

  安雅掛掉電話後，司機發動汽車，將池書瑤送回海門市，直接開到了聆海酒店的地下停車場。

  安雅獨自一人等在那裡，等汽車到達後，她沒有上前，只是再次撥通池書瑤的電話。

  「動手，」安雅看著車內的池書瑤，「你不是殺人，你是在做善事。」

  池書瑤看著前方的司機還有副駕駛上的女人。

  司機此時舉起手機，指著上面的到帳信息喜笑顏開：「謝謝，非常感謝。」

  女人也艱難地扭頭來露出一個笑容，催促池書瑤可以動手殺死他們了。

  安雅又說：「他們是夫妻，女人有絕症，活不過三個月，為此花光了家裡所有的錢，這樣做只是為了給他們倆的孩子留點錢，一條命一百萬，一共兩百萬，他們是自願的，你如果不殺他們，只能由我動手，總之，他們今晚必須死，聽懂了嗎？」

  池書瑤拿著手機，看著前方那對帶著感恩笑容的夫妻。

  這算什麼？池書瑤僵在座位上，而坐在前方的夫婦倆帶著笑意扭頭看著她。

  池少康也在手機備忘錄里催促池書瑤動手，因為這兩人不死，那麼池書瑤很快就會死。

  池書瑤捲起衣袖，看著已經烏黑髮青的右手臂。

  終於，池書瑤決定啟動鬼殺能力，將這輛車變成了鬼窟……

  一分鐘後，池書瑤打開車門下車，然後又打開駕駛室的門，將其中的兩具屍體展示給安雅看。

  兩具屍體胸腔都破開了，兩條血蜈蚣正趴在上面。

  池書瑤無法使用鬼刀，她現在唯一能用的鬼殺能力就是血蜈蚣。

  「很好，」安雅打量著池書瑤，「看起來你沒什麼負罪感。」

  池書瑤沒說什麼，只是將車門關上。

  這是什麼感覺？池書瑤也不知道，但是她心裡很複雜。

  雖然她殺了人，但這兩個人是自願求死的，因為他們的死可以換兩百萬給孩子。

  所以，這是在做善事吧。

  可是，殺人算是做善事嗎？

  池書瑤的邏輯徹底混亂了。

  安雅上前抓住池書瑤的手，帶著她往前方走。

  與此同時，好幾個酒店侍應生模樣的人從周圍走出來，走向汽車開始清理現場。

  安雅邊走邊說：「你要適應，這就是鬼殺者的生存方式，總比你隨便找一個地方大開殺戒要好吧？」

  池書瑤無可辯駁，這是事實，只不過她真的沒有負罪感，這反而讓她覺得很奇怪。

  安雅帶池書瑤來到樓頂，站在天台上，看著海門市的夜景。

  安雅說：「整個海門市總人口有五百多萬，其中的鬼殺者連零頭都不到，我的公司利用軟體做過相關的統計分析，發現其中10%的人覺得活著反而是一種痛苦。」

  池書瑤打斷安雅的話：「你都知道了。」

  安雅扭頭看著池書瑤：「知道什麼？」

  池書瑤說：「我是警方的線人。」

  安雅笑了：「這又不是什麼大事，警方在我這裡安插線人很正常。梁蕭也是線人，原本應該是安排他來接近我的，但是很可惜，他被你的那個不懼鬼殺規則的朋友幹掉了。」

  池書瑤猛然意識到，原來上次梁蕭要去幫安雅，最終目的也是為了藉機潛伏在安雅身邊。

  安雅嘆了口氣：「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古科學部的存在？我又不是白痴。」

  池書瑤說：「上次你發布懸賞，不僅僅只是想要幹掉你父親？」

  安雅說：「我也想幹掉梁蕭，我知道梁蕭是什麼人，但我必須做得自然，必須讓紅山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實際上我沒有詳細的計劃，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沒想到最後梁蕭死在你那位朋友手上。」

  池書瑤苦笑：「原來從頭到尾被蒙在鼓裡的只有我一個人。」

  安雅說：「紅山派梁蕭來我身邊的原因，和紅山重視你的理由一樣。」

  池書瑤問：「是什麼？」

  安雅走到池書瑤跟前說：「因為我們倆都是天生的鬼殺者。」

  什麼？池書瑤怔住。

  一個恐怖的答案冒了出來，但池書瑤用手在拼命按住，因為這個答案代表著一個殘酷的真相。

  雖然已經知道了這個真相，但池書瑤還是想藏起來。

  安雅出生的時候，直接害死了母親和產婆，即便那時候安雅還是個嬰兒。

  2003年，池書瑤不過3歲，可就算是個幼兒，她還是個鬼殺者。

  所以那次礦產勘探隊家屬樓的鬼殺事件是……

  想到這，池書瑤頭痛欲裂，她伸手抱住頭，阻止那個真相從腦子裡鑽出來。

  「是你乾的，」安雅湊近池書瑤耳邊低聲說，「你3歲的時候，就殺死了親生父母還有哥哥。」

  不是真的！

  這絕對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