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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溶洞內的屍體

2024-09-26 04:28:56 作者: 周浩暉

  一具屍體俯身插在他們上方不遠處的石筍上,鮮血順著岩石滴落下來。

  臧軍勇被稱為明澤島上最勇敢的人,其中一大半的原因在於他曾經孤身到島上的「天坑」中闖蕩了一番。

  「天坑」位於明澤島西北部的山峰上,是一個開口衝著天空、深不見底的神秘山洞。關於這個山洞曾有多種多樣的傳說,其中不乏妖魔鬼怪的說法。但具體是什麼情況,以前卻從沒人能說得準確。因為誰也沒有下去看過。

  幾百年來,當然有好奇而又膽大的年輕人想下到洞裡去看個究竟。他們找來最長的繩子,一頭扎在腰間,一頭綁在洞外的岩石上,然後順著洞口往下探尋。可每次都是一樣的結果:不管他們的繩子有多長,都無法保護他們到達「天坑」的盡頭——因為「天坑」實在太深了,他們只能在繩索用盡後失望地回到地面。

  臧軍勇也曾是這樣的年輕人之一,經歷了幾次失敗之後,不甘心的他終於作出一個驚人的決定:在沒有繩索保護的情況下進洞探險!

  島上的人都認為他瘋了,因為據進過洞的人說,那洞口往下幾乎全是垂直的山壁,甚至有的地方坡度是倒著往內凹陷的,徒手攀爬,簡直就是白白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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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臧軍勇真的下去了,他所攜帶的唯一工具,就是別在腰間的一個手電筒。據他後來描述,他下到山體裡的垂直距離足有一百多米,途中數次遇險,最驚心動魄的一次,他已經完全從峭壁上滑落,幸虧不遠處的一道石縫卡住了他,才得以死裡逃生。一路上,他可以說是經歷了常人無法想像的磨難。

  所以最終,他才能看到常人無法想像的瑰麗景觀。

  當臧軍勇到達「天坑」底部的時候,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巨大的溶洞。溶洞內曲徑通幽、高低錯落,鍾乳岩千姿百態,色彩繽紛,景象萬千,像一座用寶石、珊瑚、翡翠雕砌而成的宏偉、壯麗的地下宮殿。

  臧軍勇完全被這幅美景折服了,當時他不會想到,這一次的冒險後來還會給他帶來更加實惠的好處。

  臧軍勇的這次探險被島民傳為奇談,但沒有人敢去仿效他的做法。即使是臧軍勇自己從溶洞出來後,也未曾再有過類似的嘗試。他只是將溶洞內那奇幻般的場景和結構牢牢地記在了心間。

  幾年後,金振宇當上了村長,這個頗有頭腦的漢子開始帶領大家開發島上的旅遊資源。有一天,他想起了臧軍勇提到過的溶洞,於是便找上了門。臧軍勇爽快地答應挑頭進行溶洞的開發,但他提出,開發後的溶洞得由他來管理,並且要占有三分之一的股份。金振宇無法回絕他的開價,因為整個明澤島能夠畫出溶洞開山施工圖的,便只有臧軍勇一人。

  溶洞被順利地開鑿出來,並且成為明澤島上最能吸引遊客的景點,臧軍勇也因此成為島上最先富的一批人。

  在寒冷的冬季,溶洞基本處於閒置的狀態。不過在偷偷熱戀中的大剛和鳳嬌眼裡,這溶洞還有另外一個妙用。

  昨夜的一場大火把村里人折騰得夠嗆,天色發白時,眾人都還在睡夢中沒有醒來,大剛和鳳嬌卻在這時出現在了溶洞洞口。

  「快進洞吧,洞裡暖和。」見鳳嬌被凍得滿臉通紅,大剛心疼不已。

  「我才不進去呢。」鳳嬌撇撇嘴,「每次到了洞裡頭,你就變得像個壞人。」嘴上這麼說著,她已經一閃身鑽進了洞口。

  大剛趕緊打起手電緊跟上去,經過一段鑿開的山道後,兩人已來到了溶洞的中心。

  「這裡頭真是暖烘烘的,像春天一樣。」鳳嬌一邊說,一邊脫掉了身上裹著的厚厚棉衣,顯出一副凹凸有致的玲瓏身段,牢牢勾住了大剛的眼神。

  「幹嗎死盯著我?這洞裡黑漆漆的,你兩隻眼睛像狼一樣,嚇人!」鳳嬌撒嬌般地背過了身體。

  大剛看著那片白皙的脖頸,只覺得一股熱流從小腹涌了上來,他搶上前,環起雙臂把鳳嬌溫軟的身體緊緊抱在了懷中。

  鳳嬌象徵性地掙扎著:「你幹什麼,放開……」大剛全然不顧,一雙手從毛衣下擺里伸了進去。

  「啊,不行,好涼……」鳳嬌嬌聲叫喊了兩句,可她的叫聲很快就變成了醉人的喘息。她的身體也越來越軟,終於隨著大剛的一次輕輕帶拉,兩人疊身倒在了剛剛脫下的棉衣上。那隻手電也早已滾落在一旁,光柱在遠處的鐘乳石間不停地晃悠。

  大剛把鳳嬌的毛衣卷上去,在那綢緞般光滑的肌膚上撒下一片狂吻。正濃情時,他卻突然停了下來:「鳳嬌,你身上怎麼甜腥甜腥的?」

  「我……我也不知道。」鳳嬌仍嬌喘吁吁,「好像……好像有東西從……上面滴下來。」

  正說著,大剛也感覺到一滴液體落在了自己頭上。他詫異地摸過身旁的手電,向著上方照過去。

  「啊!」鳳嬌悽厲的叫聲在溶洞中震盪,光柱中出現的景象讓大剛也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一具屍體俯身插在他們上方不遠處的石筍上,鮮血順著岩石滴落下來。死屍的破碎的腦袋斜斜探出,雙目圓睜,似乎正在饒有興趣地欣賞這幅發生在他眼皮底下的春宮圖。

  死者正是薛曉華。

  溶洞內發現死屍的消息很快便在海島上傳開了。因為溶洞入口在島的西面,羅飛他們知道得要稍微晚一些。沒有任何逗留,羅飛在孫發超的帶領下,立刻趕往出事地點。

  當兩人到達溶洞口時,這裡已經圍了很多村民,他們探頭探腦,議論紛紛,偶爾有一兩個想進入的,卻都被洞口處的一個中年男子攔了回去。這個男子身材高大,膀闊腰圓,一雙劍眉向上挑著,透著一股子傲氣。見羅飛和孫發超走到近前,他伸出大手:「別往裡走了,沒什麼好看的。」

  孫發超趕緊過去解釋:「這位是警察,從龍州市里來的!」

  男子微微有些驚訝,目光在羅飛身上不斷地上下打量著,似乎不太相信。這時,洞裡面有人說話:「軍勇,這位警官我認識,你放他進來吧。」

  說話的人正是金振宇,他走到洞口,指著那個高大的男子向羅飛介紹:「這是臧軍勇,這個溶洞現在就是他在管理。」

  羅飛在路上已經聽孫發超說起過臧軍勇的故事,他看著眼前的這個大漢:「你就是島上最勇敢的人了?」

  臧軍勇點點頭,掩飾不住臉上得意的神情,看得出來,他對這個稱號非常滿意。

  羅飛淡淡地吐出一個「好」字,隱約帶著些讚許的意味,隨即他話題一轉,問臧軍勇:「你這裡有沒有照相機?」

  臧軍勇立刻回答:「有。」在旅遊旺季,臧軍勇最喜歡做的一件事就是以溶洞發現者的身份和遊客合影,他那台相機即使在縣城裡也算是高檔貨呢。

  「那你趕緊去拿來吧。」金振宇搶著吩咐了一句,然後有些焦急地轉向羅飛:「羅警官,你快去看看吧,薛曉華死了!」

  羅飛不再說什麼廢話,跟著金振宇快步向洞內走去。穿過一條四十餘米長的幽暗甬道後,一個碩大的天然溶洞出現在兩人眼前。

  距離洞口不遠處,一對青年男女正相擁而坐。女的把頭埋在雙腿間,不住地哭泣;男的雖在一旁勸慰,但偶爾抬起頭來時,卻也是一臉的惶恐。

  「就是他們兩個發現的屍體。」金振宇把了解到的情況向羅飛簡要地說了一遍。

  羅飛一邊點頭聽著,一邊努力適應著洞內陰暗的光線。大約一分鐘之後,他的視力才逐漸恢復,開始四下觀察。

  溶洞主體的面積大約有兩三千平方米,洞頂垂直高度最大處亦足有四十米之多。洞內高低參差,到處都是林立的石筍和錯落的石階。在洞體東南角的頂壁上,有一個數米方圓的大窟窿,黑幽幽不知有多深。

  見羅飛盯著那窟窿入神,金振宇主動講解說:「這個洞一直通到山頂,當年臧軍勇就是通過它發現了這個溶洞。」

  羅飛「嗯」了一聲,目光移向了別處。

  「屍體在那個位置。」金振宇話沒說完,羅飛自己也看到了。在溶洞中央略北的位置,有一塊兩米多高、七八平方米大小的石階,薛曉華的屍體正俯臥在石階上,他立刻走了過去。

  昨天傍晚還神氣活現的薛曉華現在已經死去多時。他靜靜地趴在堅硬的石階上,嘴角滲著血跡,五官模糊,額頂在與岩石的撞擊中已經碎裂,紅紅白白的液體凝成了一灘。很顯然,從溶洞高處摔落要了他的性命。台階上一支尖利的石筍恰巧穿過了屍體的心臟部位,使得大片的血液從這個傷口流出,已經凝固的血漬彎曲蔓延,一直濺落到台階下的地面上。

  羅飛抬頭看了看,就在陳屍台階正上方約十五米高的地方,有一片高台與參觀道路相連,看來那裡就是薛曉華摔落的地方了。

  「你們有人上過這個台階嗎?」羅飛問了一句。

  金振宇搖搖頭:「臧軍勇沒有放任何不相干的人進來,我來了以後,立刻保護了現場,同時叫人去找你。」

  羅飛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屍體發呆。這時臧軍勇手裡拿著相機,風風火火地趕來了。

  羅飛接過相機,攀到陳屍石階附近的一些石筍上,從不同角度居高臨下地拍著照片,同時抽空向臧軍勇了解相關的情況。

  「這個溶洞是你負責管理?」

  「是。」

  「你什麼時候知道出事的?」

  「大約早晨六點半吧。我還在睡覺,那兩個孩子慌慌張張地闖到我家,鳳嬌幾乎嚇癱了。」

  「溶洞晚上不鎖門嗎?」

  「冬天一般都不鎖,裡面又沒有什麼值錢東西,又不會有遊客來,所以都開著通風。」

  「那就是島上的人都可以隨意出入,也不會有人發現?」

  「嗯……應該是這樣。」

  羅飛要問的暫時就是這些,一組照片拍完後,他放下相機,小心地攀到陳屍的石階上,近距離地觀察起屍體來。

  在屍體周圍並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物件或印跡。死者穿著骯髒的褐色外套和藏青色長褲,腳上則是一雙破球鞋。羅飛可以肯定這正是薛曉華活著時的那套裝束。外套右側的口袋鼓鼓囊囊的,羅飛想起昨天他正是從這個口袋掏出一幅畫交給蒙少暉,他取出一雙隨身攜帶的白色薄布手套,戴上後把手伸進了那個衣兜。

  出乎意料的是,從薛曉華口袋裡掏出的東西竟然是一疊百元面額的鈔票,用皮筋扎得整整齊齊。羅飛點了一下,正好是四千元。

  金振宇和臧軍勇同時瞪大了眼睛,顯得很驚訝。臧軍勇更是忍不住說道:「他……他這些錢是從哪裡來的?」

  這也正是羅飛在思考的問題。不管怎樣,這些錢對於薛曉華的死亡無疑是個很重要的線索,他讓臧軍勇找來一個乾淨的塑膠袋,把這個重要的物證收了起來。

  從死者的遺物上似乎已經找不出什麼線索了,羅飛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屍體本身。他輕輕晃了晃死者的手臂,感受了一下屍體的僵硬程度,然後又撩起屍體腹部的衣襟看了看。思索了片刻後,問金振宇:「你剛才說屍體被發現的時候,還有血往下滴嗎?」

  金振宇指指那對可憐的戀人:「是他們說的,應該沒錯。」

  「嗯。」羅飛摸摸自己的下巴,「照這麼判斷,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在昨晚九點到今晨零點之間。」

  作為一村之長,金振宇卻更加關心另一個問題,他已經忍不住在問羅飛:「從現在的情況看,死亡原因是什麼呢?自殺還是兇殺?或者是意外?」

  羅飛暫時沒有回答,他從石階上跳下來,然後抬起頭往上巡視著,那裡的高台正是薛曉華墜落的地方。

  「你上去過沒有?」羅飛問金振宇。

  「還沒顧得上。」

  羅飛邁步沿著台階往高台處走去,金振宇快步緊跟在他的身後。

  這片高台是專門修葺出來供遊客俯瞰溶洞全景的,大約有四米見方,周圍打著一圈安全護欄,但不到一米高的欄杆顯然無法阻止一個成年男子從高台上翻下去。因為很長時間沒有接待過遊客,高台上清清爽爽,只在東南腳上滾落著一隻酒瓶,顯得尤為扎眼。

  「這一定是薛曉華留下的。」金振宇立刻作出了判斷,「多半是他昨天又喝多了,到溶洞裡避寒時,立足不穩,摔下去了。」

  「不,我看不像醉酒失足。」羅飛輕輕搖頭,否定了金振宇的說法。

  金振宇顯得有些不解:「為什麼?哪裡看出不像?」

  「你剛才看到薛曉華的眼睛沒有?那是一種什麼眼神?」

  「眼神?」金振宇皺起眉頭,回憶死者的慘狀可不是什麼愉快的體驗,「我記得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是……非常的恐懼。」

  「不錯,是深深的恐懼,這種情緒是很難出現在一個醉鬼身上的。另外,根據這裡的高度,死者整個墜落過程也就是一秒多鍾,而因醉酒失去平衡感的人,他的反應時間一般都在兩秒鐘以上,也就是說,他根本來不及感受死亡將臨的恐懼,就已經一命嗚呼。」說話間,羅飛已經撿起了那隻酒瓶,拿在手中翻看著。

  「廣泗特曲?」他禁不住輕輕念叨了一句。

  金振宇湊了過來:「有什麼發現嗎?」

  羅飛沉默不語,片刻後,他已經初步理出一個思路,對金振宇說道:「這裡情況不是那麼簡單,你必須儘快派人去縣裡報案。」

  「老胡一早已經出發了。」金振宇利索地回答。

  羅飛滿意地點點頭:「很好,你和臧軍勇繼續在這裡保護好現場,我去薛曉華家裡看看。」

  「薛曉華家裡?」金振宇有些迷惑,「那裡已經被燒成一片廢墟了啊!」

  「正是因為這樣,我才要儘快過去。」羅飛的話語裡顯然藏著深意,但還沒等金振宇繼續追問,他已經快步下了台階,向著洞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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