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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無字天書

2024-09-26 04:25:38 作者: 張海帆

  鄭貴岩的屍體仍然被懸掛了一個上午,直到三號樓放風結束後,才被放了下來。他的屍體被人拖走,在廣場上留下一條長長的血跡。

  而中午時分,天空再次下起雨來。這雨頗大,不僅沖刷掉了血跡,而且更多的雨水也灌入了三號樓那個巨大的儲糞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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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號樓地下室那個被A挖掘的洞口,隨著儲糞坑中水位的提升,水也越來越多地滲透了出來。

  整個下午,每棟牢房中一遍又一遍地重複播放著白山館管制令,有很多駭人聽聞的懲罰措施。

  A一下午都在慢慢咀嚼著上午從放風廣場收集回來的紅牙棱,這種草味道很糟糕。A只是把紅牙棱給咬碎後吐出,再收入到自己的口袋中。

  儘管時間緩慢得令人發瘋,但A並不著急,他穩穩地坐在床上,一邊咀嚼紅牙棱,一邊看著從牆角鑽出來的「爬爬」在牆上亂竄著。「爬爬」是一種多足蟲,學名叫「蚰蜒」,在南方的初春,這種蟲子十分常見。

  馮進軍啪的一下,將一隻爬爬用鞋底打個稀爛。A伸出手,指了指牆上那噁心的爬爬的屍體,說了句:「抓活的。」

  馮進軍很納悶地看了看A,A聳了聳肩,什麼都不說。

  入夜以後,A的工作才正式地展開了。

  A將咀嚼碎的紅牙棱拿出來,全部塞入自己口中,用唾液將這些紅牙棱混成一團,然後吐在自己的毛巾里,用毛巾將這些紅牙棱包裹了起來。

  然後,A將毛巾其他部分的水努力地擠出來,滴在被包裹著的紅牙棱上面。A使勁地擠壓著紅牙棱,慢慢地,從毛巾一端滲出了一種暗青紅色的汁液來。

  A走到馬桶邊,將馬桶邊上的草紙取了一張出來。這種草紙實在不是什麼好東西,用紙來形容都有些過分了,還不如說是草漿和紙漿的混合物。但A就是需要這種東西,他是搞軍需物資供應的,重山市里有什麼樣的物資他都很清楚。

  A將自己的小鋸子取出來,翻了一個個,那小鋸子短短的尾部有一個小孔。A用這個小孔沾了一下紅牙棱中流出的汁液,十分仔細地在草紙上一筆一筆的畫了起來。

  A寫的並不是字,而是一短一長的豎線,一根一根地排列著。剛剛寫上沒多久,那汁液便滲入草紙中乾燥了,混在草紙的雜色中,根本看不出來。

  看似簡單的工作,卻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每寫一會,就要重新擠壓毛巾,讓汁液能夠再流出一些來。

  這個工作持續了幾乎一個晚上,才算結束。A吹了吹那張草紙,將草紙摺疊起來,放入口袋。

  馮進軍抓了一個晚上的爬爬,這種蟲子要打死容易,抓活的卻相當難。馮進軍一晚上才算在手中攥住了三隻。

  A向馮進軍暗語道:「餵給我。」

  馮進軍吃了一驚,但也只好照做。A把嘴張大湊過去,馮進軍衝著A張大的嘴巴,將拳頭略略鬆開一點。那幾隻憋足了勁的爬爬,嘩一下衝進A的嘴裡。

  A含著這些爬爬,臉上已經冷汗直冒。但A手也很快,他迅速地將毛巾里的紅牙棱翻出來,塞進嘴裡,嚼也沒有嚼,就一下子吞了下去。

  這一切看得馮進軍目瞪口呆,如果在平時,他肯定認為A發瘋了。

  A吃完了這些東西以後,今天才第一次爬下了地道。他又去了一號樓的天井處,從那個排水溝爬到懸崖邊,按照上次咀嚼石粉的方式,再次在懸崖外石頭上留下的圓環處,畫下了兩條「腿」。

  A今天晚上再沒有下去。他睡了片刻,天就已經亮了起來。

  鄭小眼今天早上走路都有些顫抖,他很緊張,他不知道今天早上一號樓的那個神秘的陌生人會給他什麼信息。

  鄭小眼來到一號樓的窗口時,身子都輕輕地哆嗦著。

  有人從一號樓里走了過來,是個警衛。警衛把窗戶打開,看到了鄭小眼,突然說了句:「病了?臉色那麼差?」

  鄭小眼連忙說道:「沒有沒有!好得很,好得很。」

  那警衛沒有搭理他,轉回身去吆喝著犯人們來倒馬桶。

  那個鄭小眼期待的人出現在窗口。

  A把馬桶遞過去時,故意把馬桶蓋打開一個角,裡面別著一張草紙。鄭小眼看到,心領神會,立即接過。A輕聲說道:「給二號樓的犯人。」

  鄭小眼心裡一震,他不明白應該給誰。二號樓的犯人的馬桶也歸他收拾。

  鄭小眼問了句:「誰?」

  A抬起頭望了三號樓一眼,接過鄭小眼遞來的新馬桶時指了一下。

  鄭小眼頓時明白過來,只是他不明白,A怎麼知道三號樓里前兩天關進來一個二號樓的人呢?鄭小眼有點驚訝地看了看A。

  鄭小眼的眼色也立即讓A看懂了,他慶幸自己賭對了一把,三號樓里果然有二號樓的犯人,而極有可能就是劉明義。A寫的東西,劉明義能夠看懂,那是將軍事領域裡的電報電碼轉化為長短線的方式,分別代表著長短間隔。

  鄭小眼見A神態堅決,只好點了點頭。

  鄭小眼收拾完所有的馬桶,滿懷心事地躲到清洗馬桶的地方。他將A馬桶中的草紙拿出來,四下觀望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將那張紙打開。

  那紙上什麼都沒有,鄭小眼有點吃驚,他翻來覆去看了看,的確沒有任何的字跡,只有一股子怪味。這讓鄭小眼心裡萬分挫火,他本以為這張草紙上應該寫了什麼文字。鄭小眼明白,那個一號樓的男人讓他找劉明義的意義,就是只有劉明義能夠看懂上面是什麼文字。

  鄭小眼在猶豫,是給劉明義呢?還是不給?

  但鄭小眼是個中醫,也是一個藥販子。他安靜了一下,想了一想,便有了主意。鄭小眼沾了沾自己的口水,在草紙上塗了一些,等了一下,還是什麼都沒有。鄭小眼不甘心,又從水池中沾了水試了試,還是一無所獲。鄭小眼奇怪起來,不應該啊,這樣的一張特別叮囑的草紙上,不會什麼都沒有的啊。

  鄭小眼骨子裡是不願意將這張草紙給劉明義的,如果劉明義解開草紙上的謎,那麼他們只能被動地讓劉明義牽著鼻子走路。更何況,劉明義和那個死對頭齙牙張待在一起,更是頭疼了。

  正當鄭小眼翻著眼睛琢磨應該怎麼辦的時候,一聲吼幾乎嚇得鄭小眼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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