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摳掉臉上的瘡

  可能是因為複試的過程自我感覺良好的原因，我把那倒霉的愛滋病檢查的事情丟到了一邊。也越發地留意起校園裡面的女生對我的態度，自己以前從來不敢太注意那些女生，而最近好像頗受女生的注意，我奓著膽子多觀察了一下。

  有的女生應該是對我有好感，看著我都甜甜地笑，那樣子估計是認為我很帥吧，而有的女生卻好像很討厭我似的，她們也打量我，但是都是有種鄙夷的神色，好像看到了什麼討厭的東西似的。這種反差很奇怪的，有的女生似乎很喜歡我，有的則看起來非常討厭我。

  從碰到苗苗以後，我就開始被女生注意，是不是和美女在一起，能夠開啟自己的男性魅力呢？我是這樣給了自己一個比較牽強的答案，當然，如果我能夠長得帥一些就好了，我這樣想著。

  我很清楚自己的長相的，鼻子塌，額頭也不飽滿，臉型也不好看，下巴很大，眼睛雖然是雙眼皮，但是不大，也沒有什麼神采，加上從小到大都平庸得很，對自己也沒有什麼自信，這讓我的氣質也很一般。我最難受的就是我臉上因為青春痘泛濫，留下的深深淺淺的坑，以及現在還沒有消退的紅色、暗黑色的暗瘡。因為這些青春痘的問題，我媽媽都很擔心，曾經帶我去看過病，不過得不到根治，都大四了，我也快22歲了，臉上還總是此消彼長地有七八個暗瘡。加上我打扮得土不土，洋不洋的，這就讓最後一點吸引女生眼球的地方都沒有了。這讓我在晚上寢室熄燈之前，好好地用鏡子照了照自己的臉。

  我自己摸著自己的臉，粗糙得很，那幾個暗瘡摸上去還有點癢，我輕輕地用一個手指戳動著顴骨上最大的一個暗瘡，真難看啊，什麼時候才能好啊。我臉上的一些坑，是我去醫院看臉上的毛病之前，用手亂擠感染留下的，所以，我現在根本不敢亂摳這些暗瘡。不過，今天我發神經一樣，本來還是輕輕地揉著，後來就加了點勁。怎麼這個暗瘡好像能摳掉？我手用力地搓動，居然感覺到這個暗瘡的底部裂開了一個小縫，就好像結的痂那樣，一小部分從我臉上脫離了。

  不會真的能摳掉吧！我暗想著，不過這怎麼可能呢？暗瘡可是和皮連在一起的，是一塊肉啊。不過，想歸這麼想，我越摳，這個暗瘡就越多地脫離了我的皮膚，最後我輕輕地一揪，居然整個暗瘡就古怪地被我揪了下來，好像這個暗瘡本來就只是粘在我臉上的，而不是長出來的。我把這個暗瘡捏在手裡，儘管脫離下來以後，這個暗瘡就沒有多大了，但是捏在兩個手指指尖，還是明顯是肉皮般的感覺，我掐了一下，裡面居然還有膿。

  我趕忙把這個暗瘡甩在地上，繼續看我的臉。那個原本是暗瘡的皮膚，光滑得好像從來沒有在這個位置長過包一樣，只是顏色比其他地方淺，我用手指揉了揉，顏色居然和旁邊的皮膚顏色也一致了些，我又使勁揉了揉，竟然已經和周圍的皮膚幾乎一樣了。

  不會吧！我心中不知道是驚還是喜，但我並沒有停下來，又去收拾另外一個暗瘡。同樣的，第二個暗瘡也讓我順利地摳了下來，效果完全一樣，那個位置好像從來沒有長過東西似的。不過我再仔細看看，暗瘡被摳下來的那一小塊皮膚，似乎沒有毛孔的，我心中一樂，沒有毛孔好啊，這裡以後就絕對不會再長了。我加快手腳，一共摳下來四個暗瘡，就熄燈了。不過熄燈前再照鏡子，臉上一下子就看著舒服多了。

  

  熄燈後一般是寢室夜談時間，加上我們這些畢業生已經沒有課了，大家更是大談特談。當然，下午我們寢室三個人的複試是談論的焦點，第一次高於了女人和未來的事業。周宇本來就是一個話癆，他問了這個問那個，謝文就含含糊糊地對付著回答他，我則不斷地集中精神拼命摳我臉上剩下的那幾個暗瘡，也沒有什麼精力分神和他侃，於是趙亮就自然成為了第二主角。趙亮一直很興奮，因為他自我感覺不錯，而且他的女朋友，我們的「班花」李莉莉也複試了，好像也不錯。所以趙亮說著說著就唱起了夫妻雙雙把家還，這個趙亮，情緒化很嚴重，說話也是屬於經常大喘氣的那種，但是趙亮愛李莉莉可是徹頭徹尾的。

  寢室里除了老大基本不說一句話以外，大家都是或多或少地聊著，不停地哈哈大笑，我把最後幾個暗瘡摳掉，摸了摸臉，覺得臉上舒服得不得了，也加入了閒話大戰。我嘛，說廢話還是挺厲害的。

  王學高突然插上一句：「老大老大，你怎麼不說話啊。」老大喃喃地哼道：「你們聊吧，我沒心情。」

  趙亮不識好歹地說道：「老大，不就是劉真複試了，你沒有嘛，留北京又不是只有一個辦法。」

  老大陳正文還是哼了一聲：「留北京哪有這麼容易？」

  王學高說：「老大，劉真應該喜歡你的，我能感覺到，你一定要向他表白啊。你這麼帥，有什麼不敢的。」老大陳正文如果不是因為家裡窮，打扮得很寒酸，他的五官看起來真的挺像電視劇裡面的那種剛毅的地下黨員，特別是憂鬱的時候，還真的有種獨特的帥勁。

  老大陳正文說：「唉，你不知道。我……」

  趙亮說：「你是怕劉真拒絕你吧。我看我們的班長劉真，其實心裡男朋友的目標高得很，我老婆說，劉真有幾次沒有回寢室睡覺，在外面可能有男人……」

  陳正文突然怒罵道：「趙亮，有點口德好不好，劉真惹你了？」

  趙亮也不示弱：「吃槍藥了啊，凶什麼凶！」

  王學高趕快打圓場：「別吵別吵，大家都是想辦法嘛。」

  謝文嘿嘿一笑：「我看老大和劉真其實情投意合，只是沒說破罷了。」

  趙亮這個傢伙真的是沒有口德的人，居然接著說：「我老婆說了，最近劉真好像懷孕了，總是吐……」

  陳正文轟的一聲從床上坐起來，吼道：「趙亮，你再說一遍。」

  趙亮也轟地坐起來，說道：「怎麼了！是老大就了不起了，就不准人說實話了？！」

  陳正文吼道：「你老婆李莉莉誰不知道是全院最騷的！你就是搞了個破鞋！」

  趙亮估計也忍不住了，髒話脫口而出：「媽的……」

  大家知道不妙，周宇從床上跳下來，按住睡在他上鋪的趙亮，對面的陳正文已經從床上跳了下來。大家都從床上下來，拉拉扯扯的，好不容易才讓這兩個人終於又躺回到了床上。

  沒有人再說話，周宇哼哼著：「睡覺吧，睡覺吧。」

  我躺在床上，心中也挺不是滋味。畢業生的情緒總是這麼不穩定的，愛情、感情、友情、矛盾、緊張、壓力交織在一起，大家各有心事，各自為自己的未來打拼著，不過，誰都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怎麼樣。只是期待著，尋找著，努力著。

  我心中嘆了口氣，上帝為什麼給了我們這樣一個脆弱又神經質的臭皮囊，難道人就不能變得不用吃飯，不會死，不會流血受傷嗎？如果給我一個更好的軀體，我肯定願意把現在這個身體丟掉，換到另一個身體裡去。不過，哪有這樣的身體呢，都是幻想而已。但是，我能把我臉上的暗瘡摳下來是怎麼回事？是一直堅持吃藥到時候了嗎？不管是什麼原因，這是一件好事情。

  夜靜悄悄的，隔壁的畢業生還在大聲地吼叫著，估計有誰又在耍酒瘋了，我們這些畢業生，低年級的一般不敢惹我們。而窗外樓下，還有男女放肆的調笑聲，那是夜歸的住公寓的傢伙們。學校對這些渾蛋，管理得比較松。老五李立嘉，是不是現在還泡在酒吧里，或者正躺在哪個女人的懷中呢。我總覺得，李立嘉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