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沁血的櫻花,被神明手指碾碎的人
2024-05-05 07:28:05
作者: 半畝南山
人間四月,霓虹的櫻花正是開得璀璨的時候。
櫻花瓣灑落的街道,有時候為了營造景色和氣氛,並不會第一時間清理乾淨。
街頭,山口組一個下級組織足有百人,對面是區區二十餘人。
「鬼武部的傢伙們!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渡邊組長的承諾無效了嗎?」
聽著對面的質問,被稱為鬼武部的老大惡狠狠地吐掉了嘴角的一瓣櫻花:「既然有承諾,就好好遵守啊!你們這些混蛋,必須為輕視我們付出代價!」
「老大……真的要?」
「閉嘴!」鬼武部老大轉頭看了一圈自己的手下,「小的們!我們不懂什麼大局!什麼計劃!但是,獅童那傢伙,是我的兄弟!無法為他做點什麼的話,我們還配稱仁義嗎!」
「幹了!」
「把這些狂妄的傢伙都斬殺乾淨!」
「為松山一家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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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樣的!」鬼武部老大獰笑著轉頭,隨後手掌中多了一根錐形的鋼刺,嘶吼著扯掉了寬鬆歪袍,「殺!」
一時之間,街道上衣服到處飛。
一群yakuza,一個個都袒了上身,不同的刺青在路燈的照耀下呈現著妖異而猙獰的氣勢。
這就是鬼武部的干架風格。
面對那邊衝過來的百多個漢子,稻川會這邊的人一臉凝重。
但退無可退。
不遠處一棟樓的高層窗戶邊,身著警服的人放下瞭望遠鏡,問著旁邊的人:「老大,要不要現在出動?」
「再等等。」警銜更高的人淡淡回答,「這些渣滓,讓他們先互相廝殺一會,鮮血是他們本應付出的代價。」
語氣冷漠,似乎挺不甘這一切安排。
那邊的街頭,確實有鮮血飈出。
沒有熱兵器,這已經是他們最大的克制了。但是拳頭和利刃,同樣可能致命。
稻川會的人,面對數倍於己的對手,在堅持了一下發現並沒有警察及時衝出來控制局勢之後,咬著牙紅了眼。
「兄弟們,要靠自己了!」領頭的人用盡全力刺中一個人的肩膀將他推開後大喊著,「撐下去!」
「哦!」
生死關頭,只有自己靠得住。
鬼武部的人雖然多,但他們是為了教訓一下稻川會的人,而對方開始拼命了。
「很好!小的們,滿足他們!」
街道上的櫻花瓣被噴濺上了一滴鮮血,燈光下,它緩緩沁開,將這瓣花染得更加艷紅。
短短數分鐘裡,體力的消耗是巨大的。
稻川會這邊的小頭目用力眯了眯眼睛,擦了擦額頭之後弓著身。
腿儘管已經有點酸,但又有對手衝過來了。
【爬在最底層的渣渣只能靠拳頭說話,Gameover才算開始,賭上人生孤注一擲,止不住的顫抖,裝腔作勢掩蓋傷痛。】
恍惚之間,他腦海中想起老爹放給他們聽的一首歌。
聽說是跟那首《紅》一起,陶會長創作了卻沒有發表的歌。
【抓狂起來的老子更加牛批,如猙獰的黑貓眼神犀利,在黑暗中綻放的本能,那就是老子天生的狂野】
一拳過去,鬼武部的老大踉蹌後退。
【勝負不是我的目的,支撐我的是忠孝仁義,老子到這裡來就是為了成為高富帥迎娶白富美,背上的刺青是我的野心,臉上的淤青是我的決心!】
不知為何,鬼武部的老大臉上受了一拳重擊後,眼睛瞟著自己鼻子和口中噴灑出的鮮血,也想起了另一首頗有張狂意味的歌。
那也是陶知命當時表演過的歌:【我已經不會再迷茫,也不再後退,向紅髮誓!】
渡邊則那傢伙,為了地位,已經忘記了全力保護兒子們,才是他應該背負的正義!
「你這混蛋!」他嘶吼著,用力地向前揮舞起鋼刺。
「都住手!住手!」腳步聲驟如暴雨,警察終於姍姍來遲。
但是地上,已經躺下了數個沒了動靜的人。
遠方的神戶,渡邊則和渡邊明兩兄弟站在山口組本部的組長樓層中,眺望著夜幕中的街道。
從神戶到大阪,再到京都,這個夜裡不知道有多少個地方在爆發著衝突。
「戰爭從你們極道之間的爭鬥開始,也能被控制住嗎?」渡邊明喃喃問道。
「我們已經沒得選了,哥哥。」渡邊則狠厲地回答,「坂元東彌,消失了。富士銀行那邊貸出來的錢,是你簽的字。」
「會是崛川信彥乾的嗎?」渡邊明目光中有憤恨,也有忌憚,「一定是的。」
渡邊則想起那天的狀況,想起崛川信彥當時面對福本雄的突然受創努力壓制的憤怒,搖了搖頭:「不一定。雖然很可能與他有關,但他應該也沒料到會是這樣。」
「你在組內的會議里裝作要隱忍,挑撥起那些還不服你的人發動了反擊,接下來真的能控制住後續的發展嗎?」
渡邊則轉身走回辦公桌,拿起了上面的槍,冷酷地說道:「如果崛川信彥不想自己也完蛋的話,那麼就必須兌現諾言!哥哥,無論如何,富士銀行那邊的錢,我會先拿別的資金讓你去應付那個秘密調查組。至於他第一勸業銀行那邊……伊藤忠董事簽字借出來的錢,他會逼著崛川信彥想辦法掩飾的!哥哥,先把全部的壓力,都引到東洋信用銀行那邊!」
……
是夜,半澤一木已經率人來到了三和。
三和旗下,有兩大銀行:三和銀行和東洋信用銀行。
半澤一木和大藏省的一組人,來到的是東洋信用銀行。按照他的直覺,三和銀行那邊作為龐大的都市銀行,狀況也許要比東洋信用銀行這邊好一點。
堆積如山的資料被搬在了這間大會議室里,半澤一木轉頭看了看,只見東洋信用銀行的社長、專務和部長們在外面,時不時交頭接耳,神色緊張嚴肅。
誰都知道會有問題。
只要是在經營,極少數會社沒有問題。
半澤一木不禁想起大藏省的人所說的,於是就更加納悶。
那個陶大郎所經營的小野寺財富,真的就那麼乾淨?一點問題都沒有查出來?
就在這時,只聽部下緊張地說道:「半澤局長!」
「什麼?」他拋開這些思緒,凝重地問道。
「這張定期存款證明……和會計存檔的入帳單對不上號!」
半澤一木快步走過去,拿著部下遞過來的兩份文件,粗略掃了一眼,手就發抖了。
「……這些王八蛋!」半澤一木抬頭狠狠盯了一下外面的人,厲聲吩咐,「這麼膽大,絕對不止這一份!這個尾上縫,繼續找,看她在東洋信用銀行一共開具了多少定期存款證明。另外,看看這些定期存款證明的擔保情況!」
有了一個明確的線索,幾個部下迅速按照這個名字去查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半澤一木拿著兩份文件的手指捏得發白。
「半澤君,這是……」大藏省的同僚過來了。
半澤一木的聲音仿佛從咬緊的牙縫間恨意十足地擠出來:「入帳單,只有3000萬円!與之相對應的定額存款證明……200億!」
「什麼?」近乎顫抖的疑問聲中,他拿著半澤一木遞過去的文件,手也顫抖起來,「這實在是……實在是……」
「這個尾上縫,我沒有記錯的話,之前成立了一個不動產會社,購買了天國之門的很多資產,總價格3000億円!隨後,委託了1500億円給小野寺財富,這是年初很轟動的新聞!」半澤一木眼中寒意十足,「這些傢伙!」
大藏省的這個人聽到他說小野寺財富,表情一僵:「陶會長……」
「海野桑,你知道什麼?」半澤一木眼神一動,出聲問道。
「……只是覺得與他有關的話,大概會很麻煩吧……」他避開了眼神,裝作繼續吩咐部下,「先按照半澤局長的吩咐,快點清查這條線索。」
會議室外面,東洋信用銀行的社長和其他高層看著裡面驟然更加忙碌的景象,表情顯得更加緊張了。
「……去問問,要不要幫忙?比如,需不需要熱茶和食物……」
「是……」
秘密調查組要做的是秘密調查,具體要查什麼,不會告訴銀行方。
有的時候,可能是因為某個特定的案件;有的時候,只是常規的全面檢查。
這次應該是後者吧。儘管肯定會被檢查出一些問題,但後面會怎麼處理,按照慣例會有股東們和大藏省進行溝通。
只是這回,為什麼會有霓虹銀行的人?
東洋信用銀行的人被堵在了門口,得到的只是一句冷漠的「什麼都不需要」。
隨後,房間的門又關上了,只看得到他們在裡面忙碌,卻聽不到他們的聲音。
時間一點點過去,天邊亮起微光。
半澤一木的雙眼也熬出了血絲,而經過了一整晚,翻查了全部檔案資料,部下終於拿來了一摞東西。
會議桌上,這些東西被鋪開了。
半澤一木站在桌子旁,手撐在桌面上只覺得發虛,口乾舌燥。
「……一共有十三份!自去年到現在,東洋信用銀行一共向尾上縫開具了2865億円的存款證明……而截至上個月末,東洋信用的存款吸收總金額……是3569億円。」
「區區一個人,就占了東洋信用總存款的80%嗎?開什麼玩笑……」半澤一木喃喃自語。
「實際的入帳單,只有4.26億円。」部下聲音有點乾澀,「另外,這十三份存款證明,已經和數十家銀行、金融信貸會社產生了擔保往來。傳真過來的信息顯示,這2865億円的存款證明,又被放大到了3200億円貸款。產生關聯的銀行和金融信貸會社包括……」
「不用猶豫,說!」
「是!興業銀行、富士銀行、櫻花銀行、木津信用組、松下電器下設的National Lease……」
部下一口氣說著諸多金融機構,遍及關西和關東。
半澤一木只覺得眼前一黑。
僅僅一個東洋信用,僅僅他們的一個客戶,就憑4億多円的存款,最終放大成為3200億円的貸款,牽涉到的會社如此之多。
「一個個的,是小學生嗎!」半澤一木憤怒不已,「不!小學生也會有這樣的常識,單獨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占到銀行總存款的80%!」
「最大的貸出方是興業銀行。」部下凝重地補充了一句,「東洋信用的第二大股東,正是興業銀行。19位董事中,有6人是興業系……」
半澤一木背對著外面的東洋信用高層,似乎忍不住要做點什麼。
「半澤君!」大藏省的海野次長小聲說道,「一定要記住!我們的任務,只是秘密調查!」
「局長……」半澤一木的部下同樣壓抑不住憤怒,「從總部那邊傳真過來的資料顯示,這4年來,興業銀行發行的債券,這個尾上縫一共認購了,總計1萬3454億円……」
半澤一木猛然抬頭看著他:「你說什麼?」
「錯不了!」部下咬著牙,「她一人認購的份額,還要超過伊藤忠商事、關西電力、三菱商事、三井物產這樣的超大會社!這個人,恐怕只是一個工具!興業銀行那邊……」
一個人,所牽涉到的數字就已經達到了以兆為單位,半澤一木只覺得怒火將要爆炸開來。
之前面對總裁大人,他還因為不動產市場牽涉到的短期風險債券接近2兆円而擔心到極點。
現在,區區一人,從一家銀行就認購過總計1萬3454億円的債券。而她憑區區4.26億円的存款,就拿到了3200億円的貸款。
那麼她到底進行了怎麼樣的資金操作,從銀行拿走了多少錢?
現在市場中的風險債務,究竟已經到了多少?
半澤一木臉色蒼白,眼神中頭一次浮現出迷茫。
怎麼辦?
……
「黑澤桑,真的有秘密調查組嗎?」尾上縫的信息來源倒也不算閉塞,直覺告訴她這次不妙了,因此這次她慌忙地找到了興業銀行的行長黑澤洋。
「放心吧!」黑澤洋反倒不以為意地安撫著她,「這樣的檢查,每年都會有,又不是第一次了。」
但尾上縫想著陶知命當時告訴她的後路計劃,想起這次據說有霓虹銀行的人參與,想到三重野復的強硬姿態,忍不住說道:「不動產的價格已經在開始下跌了,黑澤桑,恐怕是擔心壞帳的出現!真的沒問題嗎?」
「不會有問題的!」黑澤洋振振有詞地跟她分析著,「股市已經跌成了那個樣子,多少會社的融資變得困難?這樣的時候,怎麼會讓銀行陷入險境呢?現在的檢查,肯定是要搞清楚每個銀行的情況,避免到時候措手不及!但是越清楚情況,就越不會有問題!因為金融體系是以銀行為支柱的啊,區區股市不算什麼。如果銀行體系崩潰了,經濟也就崩潰了!」
說著他就自信地說道:「等著吧,很快,內閣和央行就會因為股市和不動產市場的壓力,重新改變政策的。這是事實,只要他們還希望霓虹經濟能發展下去!」
他越這樣說,尾上縫越覺得害怕。
這麼說的話,銀行的問題比自己想像的要大得多嘍?
當初陶會長說的,到時候也許會把責任撇到她這樣的人頭上。法律已經審判過了,銀行卻不能輕易倒下,那自己豈不是真的會成為犧牲品?
怪不得建議自己委託一部分資金到他的知命信託,作為後路。
「黑澤桑……」尾上縫還想再掙扎一下,「認購貴行的債券,接受貴行的貸款,『多少請再貸一點吧』,『不還本金也可以』,『尾上女士恩澤,興銀是不會忘記的』,『融資審批的事就交給在下吧』,這樣的話,我可還都記在心上!」
黑澤洋目光一凝,看著他緩緩開口:「你這是什麼意思?」
尾上縫咬了咬牙說道:「幫我,也是幫你們自己!」
「當然如此!」黑澤洋笑著說道,「放心吧,我們和大藏省的溝通,一直都很順暢。消息十分確切,這次檢查只是例行檢查。之所以秘密進行,只是不希望引起股市和不動產市場的進一步動盪。你看,大藏省和央行既然有這樣的覺悟,已經充分說明他們的態度和立場了。」
「畢竟……」他語義莫名地說道,「全國各地,現在因為股市和不動產市場已經流出的鮮血、隕落的生命,內閣也不能漠視啊。」
尾上縫對上他的目光,心頭一寒,然後老臉就擠出了笑容:「這樣的話,就再好不過了。那麼,打擾了,黑澤桑……」
「慢走……」黑澤洋站起來,眼神笑眯眯。
尾上縫離開了興業銀行,坐在車裡內心難安。
情況不對勁。
相比起黑澤洋,她更相信陶知命。
她知道陶知命的雄心勃勃,而如果銀行全部都安然無恙,他哪裡會有機會?
福至心靈一般,她忽然想起由他介紹給自己認識的香島富商,還有自己委託給他的大量資金。
如果債務問題爆發,那麼委託在他手上的資金,就代表了……話語權吧?
可是自己已經借出來的錢,將近3兆円了。除了已經還掉的那8000多億円,還有超過2兆。
就算他能把自己委託給他的近2000億円拿出來,又頂什麼用?
其他的大部分資金,已經變成了股份和不動產……現在,每天都在跌價。
現在賣得出去嗎?
賣不出去的話……
尾上縫的臉色,就這麼越來越蒼白。
……
「老爹,你怎麼也……」
一道鐵欄杆相隔,手上戴著鐐銬的小池隆也看到對面的木島元一,忍不住伸手抓住了欄杆。
木島元一反倒是在微笑著:「沒事的,這是必須經過的一步。」
「陶大郎那傢伙!」小池隆也目眥欲裂,「不是由我來做這件事就可以嗎?背信棄義的傢伙,等我出去,一定會宰了他!」
「不要說傻話了。」木島元一嘆了一口氣,「我已經被保釋出去了,是裕子。」
說到這裡,他的目光中露出寬慰,也有歉疚。
「裕子夫人嗎?」小池隆也鬆了一口氣,「但是您到底為什麼會被……」
「福本雄已經被抓進來了。」
聽到木島元一這麼說,小池隆也眼神變了。
「我最終,大概是會被判處刑罰吧,但那會是在我死了以後。」木島元一認真地囑咐著,「隆也,你還年輕,總會屋的那些事,還是按以前交待你的那樣去說吧。在裡面呆幾年,出去之後,不要想著復仇。如果到時候……陶會長認為你有用處,就在那位入江雄太手底下,好好生活吧。在東京不是愛上了一個女人嗎?不要辜負她。」
「老爹……」小池隆也忍不住想分辯。
「隆也!」木島元一喝止了他,「一定要記住!不要嘗試復仇!我們做過的事,本來就應該付出代價。」
「只由我們付出代價嗎?」小池隆也不甘地說道,「那些傢伙呢?讓我們不得不去做這些事情的傢伙呢?」
木島元一卻笑了:「他們會付出的代價,自然比我們要重得多!所以,態度要好一點,這也算是……將功補過。」
他的眼神有點悵惋起來:「如果不是當我老了,對裕子確實用了心保護……大概,我也無法得到這樣一個結局。」
「裕子夫人……還好嗎?」
木島元一看著他擔心的眼神,有些慈愛地說道:「我沒有兒子,你就是我的兒子。你沒有父親母親,將她看做是母親。我都知道。放心吧,她已經回到了家人身邊。對了,她原名叫做藤原裕子。她親哥哥的女婿,就是陶會長麾下那個奈良尤馬。」
「……那個傢伙?」小池隆也心中一震。
「所以明白了嗎?」木島元一嘆道,「如果我們沒有發揮應有的價值,我們本該是他一定會全力擊垮的敵人。隆也,這是我應該付出的代價。只不過……」
他看著小池隆也,年紀大了,心性一天天地變得柔軟了。木島元一忍不住目含淚光,唏噓地說著:「對不起啊,帶著你走上了這條道路……」
「老爹!」小池隆也猛男落淚,「誰都不肯看我一眼的時候,是您讓我有尊嚴地活了下來!我對您,只有感激!我懂了,我明白的!我一定會……好好履行自己的使命!我一定會……讓陶會長認可我們的付出!裕子夫人既然原諒了您,一切還有機會的!您要保重好身體,等我……等我出來!」
這處深牢的另一個密室里,福本雄雙眼血絲密布。
他的雙手被牢牢拷在桌子上,拳頭往桌面一頓猛砸:「你沒聽清楚嗎?我說了!堤義明買的那些畫,我拿到的錢,安倍太郎拿了2.8億円!竹上踏的秘書,青木坪拿走了1.5億円!還有大藏省的事務次官……」
福本雄聲嘶力竭,瘋狂地喊著一長串的名字和數字,然後氣喘吁吁,宛如被逼到絕境的猛獸:「都記錄下來啊,你們這些混蛋!」
在他對面,審問的人目光平靜如水,似乎等著他認清現狀。
「記錄下來啊!你們這些混蛋!耳朵聾了嗎?」
他的咆哮毫無作用,喘著氣用紅通通的雙眼盯著對面,只聽那個人又開口問了:「春野瀧三自殺的那天晚上,你在哪裡,見過誰?」
「……所以都說了,那天晚上我在櫻夢料亭,喜歡上了那裡的一個藝伎呢。」
「那天晚上,現任芙蓉銀行專務的渡邊明也去了櫻夢料亭,你們見過面嗎?」
「都說過了,沒有!」
「但是小池隆也說,你們見過。」對面的人面不改色地拿起一張紙放在他面前,「這是他的供述。」
福本雄看著上面小池隆也的簽名,瞳孔一縮。
「再問你一遍,那天晚上,你有沒有見過渡邊明?」
福本雄低著頭沉默著,忽然呵呵呵地低笑起來,然後放聲大笑,極為猖狂,但又顯得有幾分悲涼。
「……渡邊則,崛川信彥……你們兩個傻子……」
小聲感嘆著,他又想起了那個陶大郎蔑視自己的眼神,想起他的那句話:「你算個什麼人物?」
於是他獰笑起來:「如果我說的內容,你們還是有選擇地進行記錄,那就不要再奢望從我口中聽到一個字!」
僵持中,房門被推開。
福本雄眯了一下眼睛,因為房中的燈全亮了起來。
等他重新適應這光線,看到走入房中的人,不禁張大了嘴巴,眼神中全是難以置信。
「我都準備服罪了,你還在堅持什麼?」
說話的,是一臉坦然的田·中·榮。
福本雄驟然心防崩潰。
這到底是怎樣一個驚天大局?
大阪灣上的一艘貨輪里,高木仁八說道:「會長大人,錢已經到帳了。」
「人呢?」
高木仁八看著面前臉色蒼白的坂元東彌,靜靜說道:「在大阪灣的海底。」
「回來吧。」
高木仁八放下了電話,凝視著坂元東彌。
這個本應在大阪灣海底的山口組若頭跪在地上爬過來:「高木桑,我已經全部照你說的做了!我……」
「放心,你還有用。」高木仁八看了看趙春樹,彎了彎腰,「趙桑,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了。」
他直接轉身離開,抬頭看到一架飛機正緩緩掠過大阪灣的天空。
高木仁八的視線卻沒聚焦在那飛機上,只看著虛空。
他想起了陶知命。
雲端似乎有個神明輕輕撥動了手指,於是時代的巨輪轟然轉動,無數的人正在被碾碎。
本來除了死、絕對不會將這193億円交出來的坂元東彌,留下了他那根特徵明顯的畸形食指,將193億円交了出來。
崛川信彥安排去負責福本雄案件的宮崎警視正,在那麼多長官齊齊出現後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應該走的路。
一切都不能再回頭了。
所以高木仁八沒有回頭,等見到了崛川信彥,他還需要繼續演!
再苦、再恐懼、再擔憂,也要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