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來自半神的戰慄黑洞

  這種行為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瘋子』。

  刺啦！

  血肉撕扯的聲音聽著讓人毛骨悚然。

  「啊！」

  維德跟對面的瘋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抱著頭，在地上痛苦的翻滾著，慘叫聲，悽厲而悲愴。

  喬伊沒有過多的時間去留意維德，因為眼前的韋恩正用一雙猩紅的眸子注視著他。

  「砰！」

  本章節來源於𝑏𝑎𝑛𝑥𝑖𝑎𝑏𝑎.𝑐𝑜𝑚

  他甚至都沒有看清楚韋恩的動作，整個人已經倒飛出去，身體撞在牆壁上，劇烈的疼痛，讓他精神恍惚。

  他頭昏眼花地掙扎站起，視線當中，看到的一切都蒙上了重影。

  喉痛一陣腥甜感傳來，張嘴吐出摻雜血沫的唾液。

  瞥了一眼已經停止嘶吼的維德，喬伊暗暗鬆了口氣，時間總算是拖過去了。

  剛想鬆口氣，忽然感受到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感，油然而生，身體本能的戰慄。

  而且這股危機感並非來自前面的韋恩，而是身後。

  他脖子僵硬的轉過頭，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維德，腦子嗡的一下炸了。

  此時的維德·威斯克，渾身被一種漆黑的物質包裹，頭部的位置，五官已經消失，沒有眼耳口鼻，臉上只有一個漆黑空洞。

  看上一眼，仿佛就會被吸入其中，目光移過去的瞬間，喬伊思緒驟然停滯，整個人木在了原地。

  「回頭！」

  維德的聲音，一瞬間衝進腦海，沖四面八方響起，喬伊木然回神，連忙扭過頭，不敢再去看維德。

  好恐怖，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喬伊心有餘悸地呼了一口氣，強忍著躁動的心緒。

  等等，不對啊？0-013的律令是此地禁止超凡。

  維德的狀態明顯就是動用的力量，他是怎麼做到的？

  喬伊看著不遠處跟他一樣陷入呆滯的韋恩，大腦開始瘋狂運轉，驀地，他想到了某個可能。

  只有神祇能夠對抗神祇，只有超凡能夠抵禦超凡，在擁有神性的0-013面前，只有具備同樣的位格才能與之對抗。

  半神？

  序列4？

  天啊，隊長究竟是什麼身份。

  越是猜想，喬伊心就砰砰跳個不停，這太瘋狂了。

  饒是親眼所見，他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調查兵團的小隊長，竟然是一位高序列的半神。

  他對半神根本沒有任何概念，所有的信息都是來源於傳聞。

  光明途徑半神叫什麼來著？

  「戰慄黑洞！好像是這個名字」回想著問得那取代五官的黑洞，冷不丁地打了個哆嗦。

  身為半神，已經具備了某些神性特徵，不可直視。

  咔咔咔！

  陷入呆滯當中的韋恩，強行扭動脖子，他全身的骨頭髮出怪異的聲響，身體呈現一種扭曲的狀態。

  腦袋向後180度扭動，手腳關節也往反方向拉扯，利用活死人的特性，他擺脫了維德能力的束縛。

  「你逃不掉！」維德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充滿了威嚴。

  沒有腳步聲，但是喬伊能夠清晰地感受到維德在緩慢地靠近他。

  「告訴我，她在哪裡」

  視線當中，只有維德偉岸的背影，在前面是敵人狼狽的身影。

  韋恩同樣不敢直視，不過喬伊還是發現了端倪，周圍的光，在一點點消逝，燃氣燈的火苗越來越微弱。

  韋恩原本就蠟黃的皮膚上面，不多的光澤正在以一種恐怖的速度極具萎縮。

  強烈的求生欲促使他不斷向前爬。

  「這就是半神的恐怖麼？」第一次見識到半神的喬伊，心生嚮往。

  就在這個時候，空蕩的城堡當中，一道機械般的聲音驟然響起。

  「此地，禁止殺人，此地禁止鬥毆」

  維德·威斯克木然頓住身形，沒有五官的頭微微揚起，看向了黑暗深處，那裡有腳步聲傳來。

  喬伊也是轉目望去，黑暗之中，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顯得格外清脆。

  「女人？是誰？」那個方向沒記錯的話，是書房，喬伊扶額回想著。

  待到那人走近，緊隨而至的是維德略微顫抖的聲音：

  「蕾拉！」

  就算看不見他的臉，也能從微顫的聲音聽出他的激動。

  金髮碧眼，宮裝長裙上面嵌滿了亮閃閃的寶石，她緩步走來，臉上是一抹恬靜的淺笑。

  她的出現在現場，顯得格格不入，就像一位公主，出現在乞丐窩，讓看到她的人，會自慚形穢。

  她伸出潔白的手臂，一遍又一遍，輕輕撫摸著維德那張沒有五官的臉。

  「威斯克，是我害了你，你不該來的」

  喬伊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難以想像，粗獷的維德·威斯克，一米八幾的身高，會跟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女人有瓜葛。

  0-013，你是一個好導演。

  維德的身體顫抖著後退，緊接著另一道憤怒的怒喝聲炸響：

  「你是誰」

  說著話，他抬手，隔空抓向還在地上趴著的韋恩，韋恩就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束縛住，被拉扯著倒飛回去。

  脖子被掐住，他只能拼命掙扎。

  「告訴我，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相較於他的暴怒，另一道聲音卻是如陽光般溫暖而和煦。

  她輕輕抬手，嘴唇微抿，徐徐說道：

  「此地，禁止時間」

  喬伊驚詫地發現，他周圍的一切，仿佛都陷入了某種種停滯，燃氣燈的火光不再搖曳，就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瞳孔驟然收縮，想要挪動腳步，卻發現，已經失去對身體的掌控。

  所有的一切都停滯住，只有那個女人在一步一步向前移動著。

  她走到維德身邊，從後面抱住，維持這種狀態幾秒之後才緩緩放開。

  纖細的蔥白手掌搭在維德手上，原本掐著韋恩的手緩緩鬆開，直到這時候，停滯的時間才恢復正常。

  呼····喬伊大口地喘著粗氣。

  「這是啥啊，0-013的律令？有這麼恐怖麼？」他心有餘悸地拍著胸口。

  喬伊發現，自己可能小瞧了0-013。

  武器只有在對的人手中，才能發揮出百分之百的實力。

  想不到擁有主人的0-013，能力會這麼恐怖。

  撿回一條命的韋恩跪在地上，匍匐著，聲音顫抖地說道：

  「我將永遠追隨您的左右，蕾拉主教」

  這一聲突兀的稱謂讓維德跟喬伊都愣在了原地。

  主教，那是死靈教派的稱謂，死靈教派的等階是，門徒、祭司、大祭司，然後才是主教。

  其中門徒最多，這些人就像跗骨之蛆，隱藏在塞納加爾每一個角落，祭司十三位，大祭司不詳，至於主教，一直都是最隱秘的存在，甚至有官方人員懷疑，根本就不存在這個人，主教只是死靈教派為了吸納教眾杜撰出的強者。

  而在，韋恩的一句話，宛如石破天驚，在平靜的湖面丟下一塊石頭，驚起滔天巨浪。

  「主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維德顫抖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震得人耳膜生疼。

  一個個的，都不讓人省心，喬伊表示這些動不動就溢散力量的超凡者，很沒有素質，難道不考慮一下，現場還有一個序列九的幸運師麼？

  為了自己精神不會被衝擊崩潰，喬伊悄悄的冥想隱者尊名，將自己的一部分意識分散過去，這才緩解了些許緊繃的精神狀態。

  耳邊忽然傳來一道溫婉的嗓音：

  「這沒有什麼不可能，也沒人會想到，調查兵團的隊長，竟然是一位序列4的半神」

  「其實，在昨天，我真的只是蕾拉·艾倫，一個普通的伯爵，也是那個深愛著你的蕾拉」

  維德扭過頭，似乎不敢面對蕾拉那張美麗而精緻的臉。

  「你在害怕什麼，為什麼不敢面對我，不敢面對你的真實內心」

  「告訴我，你是愛我的對麼？」蕾拉的聲音步步緊逼，似乎想要從維德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這時！韋恩不合時宜的聲音插了進來：

  「主教，別忘了您的身份」

  「嗯？」蕾拉聲音淡漠地說道：「你是在教我做事」

  坦白來講，喬伊覺得今天晚上經歷的事情，比他之前遇到的一切都要精彩，一波三折。

  先是維德半神的身份，然後艾倫伯爵竟然是死靈教派的大主教，最不可思議的是，兩人似乎曾經是一對戀人。

  許久之後，才響起維德低沉的聲音，其中還摻雜著淡淡的憂傷。

  「蕾拉，你是我在黑暗世界唯一的光，你應該在充滿陽光的草地上縱情舞蹈，你應該在波濤的大海上，放聲歌唱，我想帶你走出去，帶你離開塞納加爾，帶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蕾拉歡快的聲音飛快地補充道：

  「再搭建一間茅草屋，生一群孩子，我會將院子種滿鮮花」

  兩人似乎在勾勒著一幅獨屬於他們的魅力畫卷。

  維德沒有五官臉龐重新浮現出眼耳口鼻。

  身處敵對陣營，兩人都深知，這實現不了。

  如同先前一樣，一位是伯爵，一位只是調查兵團小隊長，身份決定了他們不可能走到一起。

  描繪的畫面再美好，也只能想像。

  咚咚咚！

  塞納加爾主城，鐘樓上的銅鐘驟然發出聲響，深夜的寂靜被完全打破。

  隸屬於太陽教會的銅鐘，有著無與倫比的穿透力，它的鐘聲，響徹了大半個城區。

  沉浸在美好幻想之中的維德還有蕾拉被拉回了現實。

  她輕輕擁抱住維德，踮起腳尖吻了上去，嘴唇一觸即分。

  昏黃的燃氣燈，映襯著她那張精緻的臉，顯得格外美麗。

  她抿著唇，露出一道淺淺的微笑，臉頰上的兩個小酒窩，彰顯著她的俏皮。深邃的眸子，溢滿了對維德的愛意，還有深深的不舍。

  她張了張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那麼含情脈脈地注視著維德。

  刺啦！

  突兀的，一柄散發著寒芒的匕首從蕾拉身後穿過心臟，透體而出。

  「不！」

  維德原本正在恢復人形五官，再一次地變回了黑洞。

  來自一位半神的憤怒，還是一位暴走的半神。

  轟隆！

  雷聲滾滾，伴隨著太陽神教的銅鐘聲，吵醒了主城區所有居民。

  很快，房屋亮起一盞盞燃氣燈，窗戶打開，露出的是一個又一個茫然的腦袋。

  「發生了什麼？」

  「是敵人打過來了麼？」

  還有很多人在扯著嗓子謾罵。

  「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他奶奶的，沒在敲鐘」

  「那是帝國騎士團，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們這是去哪？」

  很快有人發現，一列列整齊劃一的士兵騎著馬，從街道上疾馳而過。

  他們行色匆匆，臉上表情剛毅，充滿了肅穆的殺氣。

  與此同時，整個艾路伯爵的城堡，地面開始顫動著，一道猙獰可怖的裂痕從地表出現，將城堡從中劈開，一分為二。

  以維德為中心，周圍的所有東西都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掀飛，他懷抱著蕾拉，揚天嘶吼著。

  韋恩，喬伊就像斷線的風箏，倒飛而出，坍塌的城堡廢墟很快將兩人掩埋。

  躁動暴亂的力量從維德身上傾瀉而出，肆意破壞著周圍的東西。

  他那沒有五官的臉，宛如深淵的空洞，釋放出的能量，在牽引著周圍的能量元素，就像是一個黑洞，在侵蝕著現實的能量分子。

  伴隨著能量分子的失去，以維德為中心，土地開始變得漆黑，那些精緻斑駁的家具，座椅，畫作，一點點失去色彩，燃氣燈失去了火焰，石塊變得一碰就碎。

  動不了，全身僵硬，就像是被某種力量束縛住，壓在身上的石塊廢墟，讓喬伊渾身劇痛，無法呼吸。

  他甚至能夠感受到，體內的血液在以一種難以理解的方式被抽離身體。

  不行，再這樣下去，會被吸死的！

  目之所及，漆黑一片，喬伊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在哪裡，不過能夠感覺到，暴動的能量源頭離他並不是很遠。

  難道只能束手待斃？

  他試圖重新掌控自己的身體，然而，現實很殘酷，某種力量似乎將他完全控制，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生命流逝。

  嘗試了幾次之後，他終究還是選擇放棄。

  喬伊也算是想明白了，靠自身的實力，想要從一位半神，還是一位陷入暴動的半神手中逃命，無異於痴人說夢。

  想要掙脫，只能依靠外力。

  「我上哪去藉助外力？」

  驀地，喬伊似乎想到了什麼，嘴角蠕動，一段話徐徐誦念：

  「灰燼之上···的偉大存在···」

  「歷史洪流的···見證官~」

  現在，他唯一能夠想到外力，只有圓桌大殿。

  精神意識，如同料想的一般，成功進入了圓桌大殿。

  看著無盡的灰色霧氣，喬伊總算是長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