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真正的海神拉萊耶，大袞

  昏黃的燃氣燈搖曳著火光，低沉而渾厚的聲音念響了啟示詞：

  『我來到這個世界為的是看太陽和蔚藍色的田野』

  『我來到這個世界為的是看太陽和百花盛開的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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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與世界簽訂了合約，我是世界的真主』

  。。。

  他圍繞著地上奇怪的圖案，一邊頌念著，一邊跳著奇怪的舞蹈。

  一個火紅色的圓圈，圓圈外有八根尖銳的三角形圖案，就像是太陽在散發著光熱。

  他的手裡端著杯狀器皿，裡面盛滿了殷紅的血水，每頌念一段祈詞，就倒一點在太陽圖案上。

  『我來到這個世界為的是看太陽』

  『而一旦天光熄滅，我也將歌唱····歌頌太陽』

  『直到人生的最後時光』

  。。。。

  啪！將杯中所有的液體灑在地上，就好像是在熊熊火焰之中潑灑了桐油，頓時火光滔天，照亮了整片黑暗。

  地上的圖案蠕動著，好似活過來一般，圓圈周圍的八根三角變成觸手，眨眼間就將黑袍祭祀束縛住，拖進火焰之中。

  頓時，痛苦的嚎叫聲，響徹整個洞穴，他的身體在一點點化為灰燼，吞噬掉黑袍人之後，祂似乎得到了滿足，收回了觸手，火光逐漸熄滅，仿佛在傳遞著某種訊號。

  與此同時，遠在神棄之地外的拉斯維嘉特，大海之上，一艘載滿士兵的皇家軍艦，迎風疾馳。

  甲板上，休息區，有一位女子。

  她佩戴金絲邊眼鏡，微微顯露高貴氣息。五官精緻，長發散落至肩頭，身穿淡藍色連衣裙，裙擺飄逸，散發著清新的香氣。坐在椅子上，優雅地喝著咖啡，一臉愜意。

  她蔚藍色的眸子中呈現著一種沉靜，宛如千年水澄明的湖泊。

  周圍都是神情肅穆的士兵，身上穿著鎧甲，與之相比，她顯得很突兀，奇怪的是，沒有任何人發現她的存在。

  轟隆！

  正在平穩航行的帆船，驟然頓住，就好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整艘船前半截被擠壓變形，好些人徑直竄飛落水。

  有的倒霉蛋，撞在甲板上，渾身浴血，頃刻間被奪去生命。

  疾馳的船被硬生生撞停，很快，平靜的海面上，出現一個又一個漩渦，萬里無雲的天空，黑沉沉的陰雲壓了下來，還不時伴隨著雷電，宛如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一時間，恐慌氣息蔓延整艘船，更有瘋狂的，直接跳入水中，不過很快被漩渦吞噬。

  甲板上的女人表情依舊沉浸如水，沒有絲毫變化，她輕輕推了推金絲邊眼鏡，端著杯子，不急不緩的走到船頭，目光往漩渦掃了一眼。

  無論是天空中的閃電，亦或者搖搖欲墜馬上就要沉沒的帆船，似乎對她都產生不了任何影響，甚至連髮絲都沒有被海風吹散。

  驀地，一道紅色絲線憑空出現，絲線圍繞著她游離了一圈，似乎在作某種確認，頓了幾秒之後，鑽進了她蔚藍色的眼眸。

  「看來，我得加快些進度，神棄之地？好久沒回去了呢」

  她的眸光，木然轉向西南方，那裡除去無盡大海，好似還有著什麼東西。

  雜亂的呼叫聲，讓她眉頭輕皺，不過很快又恢復了淡然，自顧回到座位，就像是一個旁觀者，靜靜注視著這場戲劇演出。

  一位軍士模樣的中年人，手裡拿著法杖，面對著大海，揮舞著，法杖上的紅包色發出耀眼的光芒。

  「海濤是為了咆哮，鮮血為了流淌，嚮往自由的不息閃光，您是風暴與閃電的擁有者，平息您的怒火吧」

  他祈詞不僅沒有起到絲毫作用，相反，波濤的大海，好似被觸怒，波濤的浪花，反而更加洶湧。

  漩渦之中，伸出無數觸手，它們纏繞住帆船，想要將它拖入大海。

  陰沉的烏雲下，漸漸地浮現出一座島嶼，它就像是活物一般，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靠近帆船。

  緊隨而至的是一聲飽含憤怒的咆哮聲：

  「海德拉，你背叛了我，海德拉！」

  這道聲音，包含了很多，那些負面的情緒，讓聽到的人紛紛陷入瘋狂，船上的人開始自相殘殺，槍聲如雨，子彈打完，就徒手肉搏，鮮血很快侵滿了整艘船，血漬流入海水，迎來了大片魚群。

  魚群受到精神污染，也開始廝殺，很快，這片海域，被染成了紅色，漩渦就像是一張張大嘴，肆意吮吸著養分。

  「拉萊耶，死亡之島拉萊耶，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海神，您放棄了您的子民麼？」

  他是這艘軍艦的最高指揮者，也是僅存的超凡者。

  「必須將這個消息傳回去」

  古城拉萊耶一直是大海上的禁忌，凡遇到必死，不過那都是深海區，現在拉萊耶竟然出現在淺海，這無異於是一場天大的災難。

  如果不將消息傳遞出去，可以想像，會有多少人喪命。

  直到這一刻，他總算明白，為什麼近期會有那麼多人員船隻失蹤。

  正準備召喚信使，瞳孔木然失去焦距，整個人變得呆滯，也是因為片刻的停頓，一根觸手纏繞住，將他拖入漩渦。

  端著茶杯的女人，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嘴裡喃喃自語道：

  「魚兒好不容易上鉤呢，可不能讓教會那幫野蠻人察覺」

  很快，在觸手的纏繞下，軍艦上的活人被一個接一個的拖走。

  拉萊耶也到了近前，它上面布滿了嶙峋的石頭，還有很多奇形怪狀的樹木植被，不過與傳言之中的古城拉萊耶相比，卻小了很多，更像是迷你版。

  超凡特性擁有聚合定律，隨著祂的出現，一直隱藏在大海深處的異族紛紛出現。

  他們擁有人的身體，魚的腦袋，雙眼突兀，眼球碩大，身上布滿了鱗紋。

  他們就好像是受到了某種牽引，紛紛往一個方向遊動。

  大海某處，這裡是一座海底城市，有著一套完整的自有體系，不同於人類的體系，就像是一個隱藏在深海之中的城市，海水被隔絕在外，裡面的生物，像人一樣生活著，有的魚頭人身，有的魚身人頭，還有很多，都是人類模樣。

  最高的一處建築當中，一位樣貌英俊的金髮男子，眉頭緊緊促起，他站在落地窗前，目之所及，是整片島嶼全貌。

  再往外，就是蔚藍色的海水，能夠看到，外面無數魚群齊齊往一個方向疾馳。

  「究竟發生了什麼？」心底莫名不安的情緒，讓他感受到有一絲危機降臨。

  「咚咚咚！」急促敲門聲響起。

  「進來！」思緒被打斷，他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不好啦，赫曼大人，很多人都發狂了」

  轟隆聲炸響。

  不用人匯報，他已經看到島嶼上，好些人眼眸變成了紅色，開始無差別攻擊同類。

  「給我封鎖全島」他的沉著冷靜讓人害怕。

  「赫曼大人，還有很多人外出，並沒有回來，如果封鎖島嶼，他們···」

  「執行命令」話語之中夾雜著上位者獨有的威嚴，嚇得來人渾身哆嗦。

  不消片刻，整片島嶼被一層淡藍色光罩包裹，完全隔絕與外界的一切，也是因為如此，陷入瘋狂的人逐漸恢復理智，他們茫然的看著周圍，呆愣在原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西蒙斯·赫曼，也被人叫做海王，是人魚之島的最高領袖，深潛者途徑的高序列超凡者，信仰母神海德拉。

  自從登上海王之外，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恐慌還有心悸。

  「究竟發生了什麼？」

  西蒙斯有一種莫名的感應，這場騷亂，跟海神有關係，但是為了維持人魚之島大局，他不敢輕易離開，與人類相比，深潛者的能量終究有限。

  人魚之島是最大的資本，不能出現任何意外。

  身為高序列的半神，能夠讓他感受到危機的啟示，絕對是涉及神靈，這種位格的事情，但凡出現一絲差錯，都會導致一場毀滅性災難，他不敢拼，也不敢賭。

  那種來自意識最深處的牽引力，讓他難以抑制自身，這也是他封鎖島嶼的主要原因，因為他不知道，那種感覺最後會不會污染精神。

  半神都能牽引，可想而知，最低也是一位邪神在動用力量。

  他開始一遍遍向海神祈禱，但是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

  大海上，狂風卷急著烏雲，在烏雲與大海之間，一團蠕動著肉塊緩緩移動著，祂就像是一個不規則的拼湊物。

  用不同物種的身體拼接形成一個全新的物種，觸手就是從祂身上延展而出。

  隨著她浮現水面，海島拉萊耶緊隨而至，兩者很快融合到一起，肉團覆蓋在上面，就像是為拉萊耶披上了一件外衣。

  重新形成的物種，像是一隻長滿了眼球的章魚，無數觸手在水面上蠕動著，時不時的吞噬掉被吸引而來的魚群。

  在往外，一個個魚頭人身的深潛者，目光呆滯的一步步靠近，它們的出現，反而加重了拉萊耶的能量暴動。

  觸手就像是尋到了目標，齊齊向那些深潛者纏繞而去，不多時，深潛者就被吞噬殆盡。

  「海德拉，海德拉，你背叛了我，可惡的女人，我會找到你，海德拉，你究竟在哪裡」

  渾厚的聲音，仿佛響徹整片大海，從四面八方傳出。

  突兀的，另一道聲音響起，與第一個聲音形成了鮮明對比。

  後面出現的聲音，溫婉而動聽。

  前者傳遞的情緒是憤怒、暴躁，還有癲狂。

  後者，宛如清風拂柳，宛如沐浴陽光，讓人躁動的心緒，得以平復還有安寧。

  「叫這麼大聲，很不好呢」

  溫婉中還帶有一絲不滿的俏皮。

  「誰？」肆意宣憤怒的聲音驟然頓住，似乎躁動的雷電，也隨著祂的情緒變化而停滯。

  軍艦在一點點沉入水底，她矗立在桅杆最頂端，這是僅在水面上的唯一物。

  一步踏出，隨著軍艦全部沉沒，她踩在水面上，邁著輕快的步子，優雅的緩步走著，一點點靠近拉萊耶聚合之後的怪物。

  水花，甚至無法濺濕她的裙擺，反而是隨著她步子的靠近，躁動的水面瞬間恢復平靜，漩渦回歸自然。

  「沒有陽光的天空，真是讓人心情不好呢」

  她輕拂了一下金絲邊眼鏡，仰頭看了一眼烏雲密布的天空，黑沉沉的，讓人壓抑。

  「如果不曾見過太陽，我本可以忍受黑暗，然而陽光已使我荒涼，成為更新的荒涼，神說，世界要有光」

  隨著她恬靜溫婉嗓音的落下，頓時烏雲褪去，耀眼的陽光灑向大海，驅散了死亡與陰暗。

  一陣浪花拂過，磨平了一切污穢，沒有屍橫遍野，沒有殺戮越恐慌，有的只是清風徐來，艷陽漫天。

  她一頭耀眼的金色頭髮，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輕拈裙擺，點頭問好，這是拉斯維加特貴族表示問候的禮儀。

  在拉萊耶面前，她顯得十分渺小。

  「大袞！老朋友，好久不見」

  多久，究竟有多久沒人提及這個名字，祂已經忘記太久太久。

  自從被海德拉奪取海神權柄，沒人知道，真正的海神是祂。

  「你身上有一種讓我厭惡的氣息，你究竟是誰？」

  和煦的陽光灑在她精緻的臉上，嘴角輕輕勾勒出一道淺淺淡笑。

  「現在可以稱呼我的新名字，我很喜歡呢，努爾買買提·柏拉圖」

  大袞凝思片刻，很快得出結論，這個名字很陌生。

  剛剛復甦，面對一個不知深淺的人，祂不敢輕舉妄動，被海德拉奪取權柄的時期間。

  祂只能在無盡黑暗之中苟活，別看祂一直叫囂著要找海德拉復仇，其實真遇到，祂會毫不猶豫的逃跑。

  眼前的女人，至少有大天使的實力，還是不要輕易交惡。

  念及此處，安耐住想要吞噬的原始本能。

  祂嗓音沙啞，透著一絲莫名的古怪：

  「太陽？」

  對方身上炙熱的氣息，讓祂想到了某位。

  「呵呵，我是一個不喜歡敘舊的人呢，來找你是想取一件東西」

  大袞沒有急著回應，蠕動的眼球，齊齊轉向盯著買買提，似乎想要將她看穿。

  「你能把你的小命給我麼」

  時刻戒備著的大袞，聽到這句話之後，轉身就跑，沒有絲毫猶豫。

  哪裡像一個在大海上呼風喚雨的神祇，更像一個落荒而逃的小丑。

  「真是不乖呢，我這麼有禮貌的索要，你怎麼能不給呢」

  她俏皮的抿唇笑著，邁著輕快的步伐，不急不緩的追在後面。

  「我知道你是誰了，該死，怎麼會是你」大袞聲音惶恐的怒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