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這就是死神

  對於一個高中生來說，看到自己相信的人輕而易舉的把自己賣了，是個什麼樣的感覺？

  從黑崎一護的角度來說，他這是第一次看到所謂的大義是如何將一個人徹底給犧牲掉的。坐在客廳里看著尸魂界發生的一切，雖然早就有所明悟，但是看著自己跟浦原喜助進入到天柱輦的時候，他還是感覺到有些傷感。

  甚至如果從普通的自身的角度都沒有辦法看出來的細節是，實際上不論是志波空鶴還是浦原喜助，本質上都是在押送著他。從站位到對話，再到各種說辭和言行，實際上都是在規勸他最好不要做一些讓大家失望的事情。而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迎接怎樣未來的黑崎一護甚至還抱怨著，直接走到了天柱輦內也沒有什麼危機感。

  如果，假如說沒有藍染惣右介現在在看著他的話，恐怕在將來，面對這樣的情景，黑崎一護也會茫然無措的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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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能想到，那個一直跟你稱兄道弟，看起來像是好好先生一樣的人物，轉頭就會弄死你呢？

  剛剛還在交談甚歡，交換著理想和信念，為了尸魂界的未來擔憂，然後轉頭就直接要把人殺了。黑崎一護真的明白了這個行為的傷害力到底多麼巨大。也終於知道了，為什麼藍染惣右介說自己背叛了之後，整個瀞靈廷和死神們都跟瘋了一樣，要麼不敢相信，要麼堅持認為藍染有苦衷了。

  只是這麼簡單的，剛剛認識了不到兩個月的大叔的被判，就讓黑崎一護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一陣疼痛。將心比心之下，黑崎一護有些想不到那些曾經信賴著藍染惣右介的人到底心中是怎樣的感情。

  『所以他說了自己確實是想要做好事的時候，這才沒有一個人相信啊……』

  鏡頭掛到天柱輦內部，看著那看似正在緩解壓力，實際上正在暗中布置一些陣法，防止黑崎一護察覺到什麼的浦原喜助，在外面觀察著的黑崎一護就忽然感覺到了這個世界確實像是藍染說的那樣不太友好。

  要知道，在整個死神裡面，浦原喜助甚至某種程度上算是道德觀念的頂層了。而頂層的道德觀念就是這個樣子，很難想像死神瀞靈廷內部的世界，那些被貴族欺壓，那些真正在最下面的那些人，每天過得究竟是什麼慘不忍睹的日子。黑崎一護是一個很有同情心的人，看到這一幕之後，腦海中想的，也只是對於那些苦難者的同情而已。

  但是看著走到了天柱輦裡面的樣子，黑崎一護忽然想到了某些不對勁的地方。

  如果印象中沒錯的話，黑崎一護和藍染之間的修行，浦原喜助是知道的。換句話說，浦原喜助有理由去考慮一下，實際上黑崎一護真的知道這些事情，只是將計就計。但是現在看來，為什麼浦原喜助好像完全沒防備的樣子？

  而當黑崎一護把這個問題交給藍染的時候，他也馬上得到了藍染的回答。

  「浦原喜助就算是再怎麼聰明，他也只不過是死神而已，並不會未卜先知。」

  藍染惣右介坐在沙發上，拿著一杯紅茶抿了一口，低聲評價道：

  「所有人的想法都會有著一種慣性。人的改變並不是絕對的，肯定在哪裡還有著過去殘留的地方。哪怕是要改變，也一定會留一定的部分。按照我的過去，他們是絕對不可能相信我把所有的東西都交給你的。」

  「這樣嗎？就這麼簡單？」

  「就是這樣簡單。一護。因為我的名字是藍染惣右介。」

  看著面前那似乎十分困惑不解的黑崎一護，藍染坐在沙發上，平淡的說出了這樣的結論。

  因為他是藍染。

  只是這個名字而已，就能夠讓所有人本能的開始進行顧慮，開始懷疑。

  甚至都不用別的什麼東西，只要站出來說一句，藍染去用心教人了，把所有東西都交給其他人了。這種事情浦原喜助可以，黑崎一心可以，平子真子可以，唯獨藍染惣右介不可以。因為他是藍染。

  這個名字就產生了這樣的慣性。讓所有人都以為，藍染肯定在暗中謀劃了什麼，認為沒有告訴黑崎一護很多東西。所以下意識的就把黑崎一護當成了被矇騙的人，差不多十幾歲的小孩子，有潛力，而且早就是藍染的試驗品，這種人正好適合拿去填充靈王，然後把藍染的計謀公開一下。這種事情是再好不過的。

  他們的良心也可以得到平復，因為這是藍染的錯。

  而黑崎一護被關進去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因為是藍染沒說清楚。

  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有了解答，那就是藍染惣右介。因為他就是這樣的怪物，一個拋棄了人心的，無情的人。

  這種意識，甚至產生了某種鋼印。

  「當然，為了強化這部分的印象，我也有通過行動和語言，還有查克拉進行輔助。」

  「怎麼輔助？這個我還沒聽說過？」

  「在查克拉應用範圍第十四卷里，你回去給我做三套卷子。」

  「……」

  看著黑崎一護一臉吃癟的樣子，藍染平淡的喝著茶水，給出了自己的答覆。

  「很簡單，一部分的查克拉暗示而已。而他沒能感覺到。」

  「沒能感覺到？」

  「對。他沒有辦法察覺到。」

  藍染惣右介看著熒幕之中那個一直提防著黑崎一護的男人，臉上的笑容逐漸的平淡下來。

  「就算是再怎麼天才的人，想要從我分離出的查克拉理解到神術的概念，也是需要時間的。而浦原喜助根本就沒有那個時間。我沒有傳給他手印，也沒有告訴他如何調動查克拉進行修行。」

  「所以從研究的角度來說，查克拉是一個很優秀的能量體系。但是相對的，正因為他優秀而且邏輯縝密，卻也需要大量的時間和實驗才能夠磨合出來最好的效果。他並不是那種只要腦子一想，就可以周圍無限制調動力量的那種架空唯心系力量。查克拉雖然後期也可以做到這一點，但是那是基於神術的解構的情況下。」

  「如今的浦原喜助沒有開發工具，沒有法印，沒有大筒木家族的指點，目前來說是憑空開發的。倒不如說，他如今已經搞懂了查克拉到底要怎麼提煉轉化，甚至能夠發展出來查克拉變化就已經是十分驚人的開發進度了。但是想要成體系的進行結印，還有時空門之類的操作，對於浦原喜助來說也是需要數年的冷靜研究時間。而現在，已經沒有給他冷靜思考的時間了。查克拉艦隊抵達這裡只需要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就剩下一個月的時間。」

  「所以浦原喜助沒有辦法繼續等待下去，一個月的時間面對如此龐大的能量體系，對於浦原喜助來說，他很清楚自己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開發完全的。所以，一個選擇就出現了。」

  看著屏幕中被關在天柱輦之中的浦原喜助和黑崎一護，藍染惣右介的目光平淡而又憐憫。

  他憐憫的是黑崎一護。

  如果自己沒有一上來就幫助一護的話，恐怕這個年輕人就會像是現在這樣，直接被抓到了天柱輦之中。明明只是為了拯救朽木露琪亞而來，卻被捲入了這樣的戰場上，很有可能也接下來的時候被直接當做靈王塞進去。

  是，所有人都能夠理解。這畢竟是世界的問題。靈王的世界維繫是必要的。兵主部一兵衛也好，零番隊也好，大家都有犧牲自己也要拯救世界的覺悟。但是作為一個半途就衝進去，莫名其妙的就要被犧牲的人來說，黑崎一護看著這些老謀深算，但是表面上卻是和藹可親，好像根本沒有什麼陰謀詭計的死神們，實在是提不起來什麼好感。

  實際上哪怕到剛才為止，黑崎一護都是抱著一種要不要找機會和木屐帽子說一下，讓他跟藍染好好聊聊的打算。

  但是看著木屐帽子笑眯眯的把自己送上棺材裡面的模樣，黑崎一護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多麼天真。

  所有死神都是已經生活了數百年的老油子，哪怕是看似年輕的冬獅郎實際上也是很大年紀了。他們表面上或許還是年輕，但是那是因為年輕的肉身自然而然的展現出來的生命力。外貌和身體的狀態是掛鉤的，但是要把他們的覺悟，他們的想法真正的當成什麼年輕人，也是太過於小看他們了。

  他們會為了規矩和大義，面不改色的把自己的朋友送入死地。會為了上級所謂的尊嚴，毫不動搖的看著自己敬愛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會為了所謂的瀞靈廷的安全，去監控，期滿，甚至暗中殺戮那些相信著死神的人類。

  代理死神證明，這個東西就是出自看起來溫和有禮的浮竹十四郎之手。

  光是用嘴上說的話，實際上感觸並沒有什麼深刻。

  畢竟嘴上說說，大家聽聽，哪怕耳提面命，實際上真正的危機感也就是那麼一回事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然而，真正的經歷過之後，黑崎一護這才能夠意識到，什麼才叫做靈王體系。什麼才叫做死神政治。

  死神的政治就是，將人生吞活剝，吃干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