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閬苑姑娘……」蛇妖跪在了林遲暮的面前，看著面色慘白的林遲暮正在為玉衍的肉身束髮，眸子一紅，重重的以叩首，「閬苑姑娘，如果主子醒過來知道您是為了救他而……主子會承受不了的！」

  林遲暮只是輕笑，用那條曾經送給玉衍的緞帶，將他的烏髮束了起來，微微的開口道：「所以……我可不可以請你不要告訴玉衍，我就是葉閬苑……」

  蛇妖迎上了林遲暮那雙通紅含笑的眸子拳頭一緊。

  「玉衍……會和葉閬苑在一起生活，他不會痛苦的……」林遲暮輕笑著躬身吻了吻玉衍的額頭，「蛇妖……你會保密的吧！」

  蛇妖咬緊了牙，抿唇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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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會立刻死去……我會讓玉衍親眼看著我和拓拔辰逸離開，讓他以為我會在千漓好好的生活。」林遲暮笑容溫軟，「那麼……他也會和閬苑好好的活著吧！你可以幫我……讓他以為我是幸福的吧……蛇妖……」

  蛇妖抬起頭看著林遲暮，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葉閬苑，他知道……之前主子也是這麼打算的吧！讓林姑娘……不……讓閬苑姑娘以為自己會活著，所以……才要帶著那個閬苑姑娘出宮，是因為……想要守護她的幸福吧。

  「可以麼？」林遲暮揚起唇。

  「閬苑姑娘……」蛇妖紅著眸子看著林遲暮，「您和玉衍……真的……真的願意為對方犧牲一切麼？」

  林遲暮輕笑了一聲：「我沒有玉衍那麼偉大……我只是……只是害怕一個人承受痛苦罷了，所以才說……知道最多的那個人才是最痛苦的！」

  淚水順著睫毛掉了下來，林遲暮抬手擦去了眼淚，輕笑：「所以……不要讓玉衍知道那麼多，簡單一點……你，可以答應我的請求麼？」

  「蛇妖……」蛇妖握緊了拳頭，「蛇妖……會為閬苑姑娘保守秘密！」

  蛇妖咬緊了牙，看著如此悲傷的林遲暮……看著在那裡沉睡的玉衍肉身，如果可以……他真的願意非死不可的那個是自己，這樣……閬苑姑娘和主子都能幸福了吧！為什麼自己這麼無能……守護不了玉衍的幸福呢！

  「那就好……那就好……」林遲暮深吸了一口氣吹頭看著玉衍絕美的面龐，淚水滴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蛇妖……你出去吧，讓我和玉衍單獨呆一會。」

  「是！」

  果真像是如難預料的那樣，蛇妖面色難看的從祭祀宮裡走了出來，一語不發的守在門外，再也……沒有開口。

  「去找另一個閬苑姑娘吧！」如難看著明媚清澈的天空，「帶她先回無化之境吧，別忘了想好一個什麼理由讓她以後對玉衍絕口不提這十幾天的經歷的事情。」

  蛇妖皺緊了眉頭，良久，才緩緩地向著葉閬苑等待的方向走去。

  林遲暮看著玉衍像是睡著的容顏輕笑了一聲垂下眸子：「我的玉衍……真的很漂亮呢！」

  「你放心吧……暖殤已經沒有事了，一會我就會收集你所有的魂魄……幫你復活。」林遲暮輕撫著玉衍的面頰，「你交給我的東西……在自己這裡應該會做到吧！」

  她用食指描繪著玉衍面部的輪廓，笑出了眼淚：「真的……真的想要和你永遠在一起，哪怕……就是那最後的日子，和你一起度過也好……可是，讓我怎麼忍心……讓我怎麼忍心最後留下孤獨的你呢？看著你悲傷的眼神……讓我……怎麼放心離開呢，我……我真的沒有你那麼堅強，所以我做不到成為活著的那個永遠沉浸在痛苦裡……玉衍……原諒我的自私，原諒我……把你留在這個世界上，請你……成為我的眼，替我好好的看著這個世界……」

  真的……希望從來沒有遇到過你，讓你一直做一個無憂霸道的那個返祖，被整個九衢供奉著，如果不是我……你便不會經歷這麼多痛苦，如果不是我……

  林遲暮咬緊了牙垂下頭，可是淚水卻怎麼都止不住，她抓著玉衍金色長袍的手緩緩地收緊再收緊：「對不起……玉衍……對不起……都是因為我，讓你經歷了失去閬苑之後，又讓你經歷失去你的暮暮，不過……我會還你一個閬苑，就請你……為了閬苑為了暮暮好好的活著吧！我會在你的身旁永遠的守護著你！」

  林遲暮的淚水……滴落在玉衍禁閉的眼眸上，緩緩滑落……像是玉衍的淚水。

  她咬緊了牙，胸口痛的像是被撕裂了一樣，可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玉衍……我真的……真的不想離開你！」林遲暮手中藍色的光芒微微的閃耀著，中間是許多金色的光點……那些是玉衍被打散的魂魄！

  林遲暮小心翼翼的捧著，輕輕的放在了玉衍的胸口然後側頭看著玉衍溫柔的淺笑著躬身在玉衍的耳邊低語：「玉衍……回來吧！」

  霎時藍色的光芒爆發填滿了整個大殿。

  「主子……」如難轉過頭，拳頭狠狠地握在一起……手心裡一片鮮紅。

  入夜，月色斑駁的落了一地。

  祭祀殿好久都沒有這麼燈火通明過了，季闕虞站在遠處看著……眉心擰成了一個疙瘩，良久才緩緩踱步想著祭祀殿走去。

  月光，將季闕虞的影子拉的好長好長……

  天知道，季闕虞在看到閬苑復活的那一刻，一劍次過去用了多大的勇氣，如果……讓他知道閬苑還活著的話，在一看到……她用她強大的靈力為九衢解除危機，自己……還有那個勇氣將長劍，刺進她的身體……遵守和他的約定，殺了她麼？

  季闕虞拳頭狠狠一緊，他永遠記得葉閬苑那痛苦的掙扎……

  「闕虞……你答應我，封印我的靈魂……封印在那永不見天日的黑暗裡！永遠不要讓我出來……倘若……倘若我出來了！那就讓我灰飛煙滅永不超生，我不想……不想變成……殺死父皇母后那樣的怪物，永遠不想……求你答應我！答應我！」

  是啊……他跟著閬苑救回了她的母親，和她親眼看著她的母親登上後位，可是……她卻在那天晚上，親手……殺了所有人……和仇不忘一起！

  他記得等閬苑清醒過來的時候，那痛苦的神情……痛的……發不出一那聲來，在瓢潑大雨中癱跪在路氏皇宮之外，整個人像是崩潰了，一雙通紅的眸子望著黑暗的天空，喉頭終於迸發了一聲歇斯底里的哀嚎。

  季闕虞揚起泛紅的眸子看著今晚明亮的月，那個答案……如果是閬苑還活著，自己……該怎麼辦？

  「祭司……」

  不知不覺季闕虞已經走到了祭祀宮門口，如難弓著身子對著季闕虞一行禮之後開口道：「林姑娘已經在裡面久候多時了！」

  季闕虞拳頭一緊……林遲暮？她等著我……為什麼？

  難道……季闕虞腦子「嗡」的一聲……

  面色慘白的轉過身，瞳仁劇烈的顫抖著。

  「祭司……」如難替季闕虞推開了門看著他像是顫抖的背影開口喚了一聲。

  策神鞭……曾經問過魅雲楓策神鞭還有誰可以用，他沒有說……

  策神鞭一直都是閬苑用的，可是……自己為什麼從來沒有懷疑過她是！但是……閬苑被封印在古井裡沒有錯……那天，自己明明親手殺了她！明明親手殺了閬苑啊！

  「祭司……」如難似乎看出了季闕虞的疑惑和害怕，輕聲說道，「既然祭司今天是來解疑的……進去親自問問不就清楚了。」

  季闕虞拳頭一緊……進去問問，如果是……也可能不是也說不定，不會是的……閬苑已經死了，說不定林遲暮只是上天賜給九衢的另一個女巫而已，另一……女巫而已！

  季闕虞的喉結上下翻滾中，撩起了自己衣裳的下擺，手緊緊地握著錦緞料子，恨不得將衣裳捏碎，緩緩的踏入了祭祀宮。

  聞聲，虛弱的靠坐在軟榻上的林遲暮抬眸，唇角溫柔的勾了起來。

  目光剛觸及到面色慘白的像是白紙一樣的林遲暮，季闕虞的眸子就紅了……那樣的眼神，太過熟悉……熟悉的讓季闕虞害怕，他深吸了一口氣，裝作漠視的想著林遲暮走了幾步在林遲暮的對面坐了下來，緊抿著薄唇。

  林遲暮艱難的撐起身子……披在肩頭的披肩和墨色的長髮一起簌簌的垂了下來，樣子柔弱的像是一陣輕風就可以將她吹倒。

  季闕虞皺緊了眉頭，垂下眸不敢看。

  林遲暮輕笑著伸出顫抖無力的手拿起了茶壺：「你最喜歡的……荷葉露水泡的龍井芯……我沒有記錯吧。」

  「闕虞……我泡了你最喜歡的荷葉露水泡的龍井芯哦……」

  季闕虞宛如雷擊，渾身的汗毛都炸開來。

  真的是……太虛弱了！林遲暮咬緊了牙想要舉起茶壺倒進茶杯里……可是不管怎麼努力，茶壺嘴都比杯口還要低……汗珠子順著林遲暮尖銳的下顎不住鄉下滴落。

  「鐺——碰——」

  林遲暮手腕猛地被季闕虞拽住將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林遲暮手中的茶壺跌落在案台上然後墜地濺開了一朵朵殘敗的蓮花。

  「你……」季闕虞喉結上下滾動著可是一個字也發不出來，喉頭哽咽的像是被無數的利刃划過一樣，鼻息粗重的厲害。

  林遲暮看著季闕虞被紅色藤蔓布滿的眸子，輕笑了一聲淚水順著睫毛墜落。

  季闕虞的手驟然收緊，眼眸被霧氣添滿……他用力的握緊林遲暮再用力握緊……晶瑩的液體終於順著睫毛墜了下來，是她……真的……是她！

  林遲暮……就是葉閬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