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季闕虞看著自己長劍上的鮮血，幾乎要癱軟下去站不穩……

  

  秦唒玉向前走了一步，扶住了季闕虞：「祭司……」

  其他人都消失不見了……一個不剩，包括之前跟隨著皇后前來的侍衛太監……也都消失不見了。

  季闕虞回頭看著那封印的祭壇，魂鎖……都裂開了……一個兩個……

  突然季闕虞一怔，他顫抖的抬起手，迅速掃開了第四把魂鎖……裡面……是完好！

  唯獨……第四個是完好的！

  那麼……

  季闕虞垂眸看著懷裡的小月亮，季闕虞的心臟噗通噗通的跳著，可是他沒有開口……沒有說，只是抱緊了小月亮……用力的抱緊！抬手……輕輕的試向了小月亮的鼻息，眸子紅了一片！

  不是……沒有事麼！怎麼……怎麼……

  「暮暮！」季闕虞咬緊了牙，輕聲喚著林遲暮。

  「玉衍……玉衍……」那輕靈似鈴鐺的聲音在林遲暮的耳邊響起。

  林遲暮的淚水順著睫毛不住的向下墜落，玉衍……

  想起來了……記憶像是潮水涌了上來……想起來了！

  「小月亮……沒有事！」季闕虞抱著小月亮走到了林遲暮的面前，「暮暮……我看過了……小月亮的魂鎖沒有事，就說明了小月亮的魂魄沒有事！」

  小月亮……我的小月亮！林遲暮慌張的回過頭看著被季闕虞抱過來面色慘白的小月亮，緊緊地抱在了懷裡，抬手……試向了小月亮的鼻息。

  沒有！她抬起顫抖的瞳仁，看著季闕虞眼淚啪嗒啪嗒的向下掉，她知道小月亮沒有事！

  「季闕虞……小月亮的肩膀上有一顆硃砂痣！你還記得麼？」

  「我記得……」季闕虞強忍著眼淚點了點頭。

  「現在起……我們要找一個肩膀上帶著硃砂痣的孩子！小月亮的魂魄……還是完好的可是沒有進入自己的體內！我們必須找到她……你現在即刻回北魏，務必要在三個月內找到，我在九衢和句余找！」林遲暮轉過頭定定的看著季闕虞。

  季闕虞一怔，定定的看著林遲暮，對於林遲暮如此的鎮定有些不知所措。

  「好！我知道了……」季闕虞點著頭。

  「季闕虞你跟著季闕虞，現在……立刻回北魏！」林遲暮聲音哽咽的厲害，淚水一直向下掉，「小月亮的肉身……我來安排就好！」

  「雨晴……」季闕虞拽緊了林遲暮，他覺得現在應該是他陪在林遲暮身邊的時候。

  「拜託你了！」林遲暮一字一句，雖然強忍著……但是還是可以聽到她聲音里顫抖。

  「好！我這就回去。」季闕虞心裡是愧疚的，所以林遲暮說什麼他都會答應……他那樣鄭重的像林遲暮保證，自己會保護好小月亮……可是結果，那麼……這次他一定會找到小月亮！一定會！

  「我帶您回去！」秦唒玉扶緊了面色蒼白瞳仁渙散的季闕虞，扶著他向著回去的路走去。

  季闕虞知道至少現在林遲暮是需要靜一靜的，扶起了鳳懿清，對著季闕虞使了一個眼色。

  「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把她找回來！一定會……」季闕虞深深的看了林遲暮一眼，向著樹林外走去。

  整個樹林裡……就剩下了林遲暮一個人，她緊緊地抱著懷裡的小月亮，咬緊了牙艱難的起身走到了那個封印之前……

  除了小月亮的這一塊……其他的都碎開了！

  林遲暮垂下頭緊咬著自己的下唇，眼淚像是斷了線的暮暮……

  「玉衍……」終於還是喊出了那個名字……這一切都是自己害的，小月亮……玉衍！都是自己！

  「玉衍……」林遲暮失聲痛哭，她抬手輕輕的撫摸著那個碎掉的魂鎖。

  「我愛你……從未騙過你！」

  「玉衍……」林遲暮狠狠的抓著魂鎖里碎掉的玉塊，碎玉……生生的陷進了她的手心裡，她咬緊了牙，哭出了聲，「我是暮暮啊……我就是你的暮暮啊……」

  似乎沒有人了，林遲暮才能放聲的大哭……

  為什麼……明明已經將自己封印了起來，明明……會永遠沉睡在黑暗裡……為什麼我會回來！為什麼會出來！

  「玉衍……我回來了，你出來……你出來看我一眼！我是暮暮啊……」林遲暮緊緊地將碎玉捂在自己的胸前，整個人已經崩潰了，「你從來都沒有背叛過我，我就是你的暮暮啊！我回來了……我求你出來好不好，出來……出來看看我！」

  「玉衍……玉衍……」林遲暮呼喊著他的名字，喊得撕心裂肺……可是得不到一點的回應！

  「為什麼……為什麼當時我明明看到了……明明看到了今天卻忘記了！明明……看到了是這樣的結果，為什麼……為什麼還要那麼做！」林遲暮不知道是在質問玉衍還是在質問自己，整個胸腔都像是被撕碎了一般。

  「因為當時暮暮的來生在看，所以……暮暮一出門就忘記了自己看到了什麼！我說過……除了本人，看過的人都會忘記！」如難一字一句唇角帶著那千年不變的笑容。

  「呵呵……」林遲暮竟然笑出了聲，笑的是那樣的悲涼，「我可不可以後悔……可不可以回到五百年前，從來……沒有出現在玉衍的生命里！」

  林遲暮還記得玉衍用他最珍視的衣裳為自己擦去眼淚和鼻血……那樣輕聲細語的哄著自己。

  「恐怕不可以……」如難應聲道。

  林遲暮的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整個人都虛脫了一半。

  「暮暮……」如難移到了林遲暮的身邊，輕輕的將她擁入了懷中，想要給她一個堅實的肩膀。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林遲暮咬緊了牙卻還是忍不住哭出了聲，「我只要玉衍回來……灰飛煙滅我也在所不惜，我求你了如難……你讓玉衍回來好不好，我保證會躲得遠遠的……再也不再他的面前出現，從母妃死的時候我就躲得遠遠的不讓他們發現我……我知道你可以的，你讓時光回到五百年前好不好……我保證，我真的不會出現在九衢！我求你了！」

  如難唇角輕笑著抬手試著林遲暮的淚珠子，可是怎麼也試不乾淨，他輕笑：「暮暮……現在的如難……已經不能了。」

  「你騙我……你騙我！」林遲暮死死的揪住了如難的衣裳，「你是騙我的……你可以的！你真的可以的！」

  「我……已經不是原來的如難了暮暮！」如難輕笑著看著林遲暮，「我也恨啊……玉衍也想回到五百年前，這樣……不渝就不會死了！暮暮……不渝對弦歌來說就像是玉衍對自己一樣，很重要……如果可以，如難真的想回到以前，搶在暮暮見到以前，就親手殺了暮暮！」

  真的……回不去了……真的麼？那麼……為什麼偏偏要讓自己活著！

  林遲暮抱緊了懷裡的小月亮，渾身都像是散架了一樣失去了力氣……

  灰飛煙滅……再也……再也見不到他了……再也，再也見不到玉衍的笑容，再也見不到……他的溫柔！

  「暮暮！暮暮……」如難垂眸看著已經暈過去的林遲暮，眉心狠狠的皺在一起。

  他看著眼眸緊閉的林遲暮，深吸了一口氣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裡，他甚至可以感受到林遲暮身體的顫抖……和她的痛入骨髓。

  那一滴滴晶瑩的淚珠子，沁濕了如難的衣裳。

  他記得……當時和暮暮一起從宮殿裡出來，他追問暮暮看到什麼的時候，暮暮想了半天也是這樣哭的很厲害，說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那時候的眼淚……和現在是一樣透明的。

  如難的唇角勾了起來，打橫抱起了懷裡緊摟小月亮的林遲暮，向著九衢皇宮的方向走去。

  第二天，當太陽升起的時候，林遲暮張開了眼。

  鳳儀宮……

  原本自己所居住的宮殿。

  林遲暮揉著痛的快要炸開的額頭做起了身。

  就在林遲暮暈過去的這短短時間內，身為九衢大祭司的如難已經處理好了一切。

  一切看起來都恢復如常，只是……再也沒有小月亮，再也沒有玉衍了……

  蛇妖到底還是奉了玉衍的命令，帶著葉閬苑去了無化之境，可是至於那個所謂的葉閬苑是誰，恐怕之後林遲暮和如難兩個人知道。

  當年……真正的葉閬苑到底是命中該死，就算有小魚兒的強大靈力，她卻總是無法融入她的體內，後來陛下下旨賜婚葉閬苑和秦唒玉，就在這個時候葉閬苑終於在痛苦掙扎中咽了最後一口氣，驚慌失措的夙氏一族商量後決定以葉閬苑體弱多病和他八字里沒有夫妻緣為由，改成了她下嫁秦唒玉，雖然她千般萬般不願意，還是替葉閬苑嫁給了秦唒玉。

  夙氏一族將葉閬苑已死的事情掩藏的非常的好，甚至連鳳懿清都不知道葉閬苑已死的事實。

  葉閬苑一死，原本季闕虞所設下的符咒便自行破解，原本屬於林遲暮靈力在回歸林遲暮身體裡。

  之後林遲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那個封印里出來的……或者說，後面的事情林遲暮有些想不起來，甚至她在來生鏡里看到的有些東西也想不起來了，很重要的一些東西，關於……玉衍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