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誤會加深負氣出走

  司馬懿在房間裡等候夏小柒的身影，聽見門口傳來動靜，焦急的看了過去，卻看見了一個陌生的身影，司馬懿上下打量眼前的人，只見他氣宇不凡，應不是尋常之人，可是他看自己的眼神卻充滿了敵意，司馬懿心中已然有了準備，看來此人來者不善。

  但司馬懿依舊氣定神閒的問道：「請問閣下是？」

  張飛以同樣的目光細細打量這司馬懿，看來夏小柒的眼光還不錯，早就聽聞司馬懿是當今世上少有的賢士，如今看來果然是儀表出眾，不過無論是誰張飛只要是敢打夏小柒的主意，張飛就都不會放過。

  「我是夏小柒府上的謀士，大人今日公務繁忙，有什麼事情司馬學士可以跟我說。」

  「夏大人公務繁忙？」司馬懿嘴角勾起一絲冷笑說道：「夏大人已經答應過在下，今日要去我府上學習的，若是夏大人真有公務也理應夏大人親自告知。」

  張飛微微皺眉，「學習？」

  「沒錯，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在我府上識字學文，我已經收她為學生了，她昨日答應我會過去的，可是遲遲未到，我便親自過來找她過去。」

  張飛面無表情的說道：「既然如此就不勞煩司馬學士費心了，我督郵府中學識廣博之人多如牛毛，既然夏大人聘我為謀士，我自然會親自教誨，就不用再去司馬學士府上了。」

  這番話，聽在司馬懿的耳中著實刺耳，白面書生微微皺眉道：「聖人有雲『言必信，行必果』，既然夏大人已經答應我了今日要去我府上就不能食言，況且她既然已經拜我為夫子，我的學生我自己會教，就不用這位公子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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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張飛氣急，可偏偏司馬懿的說的不卑不亢，滴水不漏，張飛皺眉道：「夏大人的一切行程起居，都有我來負責，我有權決定她做什麼，去哪裡，你管不了。」

  司馬懿冷笑了一聲說道：「公子這話就不對了，夏大人也是一個人，她有權利決定自己的來去而不是聽命於任何人，既然草民與張公子相持不下，何不讓夏小柒姑娘過來親口說出她的去留呢？」

  張飛冷哼了一聲，心中卻暗喜，看來你還是不了解夏小柒，她永遠都只會選擇自己。

  「好，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就聽夏小柒怎麼說吧。」他剛才不讓夏小柒露面只是不願意讓他們兩人見面，可是現在他只想快些打發了這個難纏的傢伙。

  夏小柒被人帶來了，她的樣子很平靜，和往常沒有什麼區別，只是目光有些呆滯。

  張飛走上前去，用極溫柔的聲音說道：「夏小柒，司馬學士讓你選擇留在這裡還是跟他回去，你怎麼選。」

  「和他走。」夏小柒面無表情卻乾淨利落的回答道。

  「你說什麼？」這一刻張飛只覺得自己產生了幻聽，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繼續問道：「你剛才定是昏頭了，再說一遍。」

  「我說，我要跟司馬先生走。」

  「啪！」清脆的巴掌聲，夏小柒的臉上印上了張飛的指印。

  張飛霎時間紅了眼睛，「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夏小柒，我在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再說一遍。」

  「我要離開，我要離開！就算是再說一萬遍我也只有這一個答案！」吐出口中被張飛打破皮磨出來的鮮血。

  張飛怒視著夏小柒，握緊雙拳，許久，咬牙說道：「夏小柒，這是你選的，你不要後悔，今天，你走了，就不要再回來。」

  這話說的決絕，一出口張飛便後悔了，他的夏小柒是捨不得離開他的，她不會走的……

  最後一絲期冀，卻隨著夏小柒消逝的背影而破滅，他的夏小柒最終還是離開了……

  張飛頹然的坐在地上，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世界中唯一一絲光亮漸漸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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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了，你不吃飯、不睡覺連話也不說，怎麼非要把自己餓死才行是不是？」司馬懿冷著臉對著面無表情的夏小柒說話，明知道這些話她聽不進去，自己真像是在對牛彈琴。

  「好，你不吃，我吃。」說著司馬懿夾了一口魚肉，放在口中，一臉滿足的說道：「廚房師傅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這魚做的真是絕了。」

  「你想不想吃一口？」說著夾了塊魚肉在夏小柒鼻尖處晃了晃，夏小柒別過頭直接不去看他。

  司馬懿長嘆了一口氣，氣惱的將魚肉放在了嘴裡，心中卻安慰自己可能夏小柒不喜歡吃魚肉，想著又為夏小柒盛了一碗桂花羹，只是那羹都已經放涼了，夏小柒卻動也沒動。

  這回司馬懿再也忍耐不住了，「你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這些日子我好吃好喝的招待你，哪裡讓你不滿意你說出來啊，這樣不吃不喝的算什麼？你要是真想死，就給我死在外面去，別死在我的府里！」

  夏小柒緩緩起身，向門外走去。

  司馬懿立刻清醒過來，「你幹什麼去。」

  「死在外面。」這是夏小柒這些日子以來說的第一句話。

  司馬懿的心被嚇得咯噔一下，「站住。」司馬懿焦急的大吼了一聲。

  衝上去，一把抓住了夏小柒的手腕，「你聽不出來我剛才說的是氣話嗎？」

  「氣話？」夏小柒目光中滿是不解。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司馬懿漸漸發現夏小柒的思維和正常人不太一樣，有很多常人很平常的事，夏小柒都不能理解。

  只能長嘆了一口氣解釋道：「剛剛我是因為生氣，說的話不能作數的。」

  「假話？」夏小柒問道。

  「對，也可以這麼理解，人在生氣的時候，會說出一些違心的話，不能當真的。」

  「真的嗎？」夏小柒的目光中閃爍出一絲光亮，這樣說來，張三那時候也生氣了，所以說出來的話也是假的，他並不想趕自己走，就只是讓自己乖乖留下而已啊。

  「真的。」司馬懿長出了一口氣，終於攔住了這個一根筋的『呆子』做傻事。

  可是夏小柒接下來的話更是讓司馬懿喜出望外，「我餓了想吃東西。」

  難得夏小柒竟然想吃東西了，司馬懿興奮的問道：「想吃什麼？我這就讓人去做。」

  「蓮子粥」，這是張飛最喜歡吃的東西，他的喜惡夏小柒從來都是銘記於心的。

  「還挺難伺候」，司馬懿口中雖然埋怨著，心裡卻開心的很。

  當夜，司馬懿一直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來了，只要夏小柒願意吃東西，便是極大的進步，他沒有發現自從這個女孩出現在他的視線中，他的所想所思都於她有關。

  「轟隆隆……」一聲巨響，大雨傾盆，一場秋雨一場涼，聽聲音這雨大的很，涼風習習，司馬懿不禁將被子裹得更緊了。

  這時卻只見窗下閃過了一道黑影，司馬懿大吃一驚，這個時候冒著大雨在府里走動，莫不是小偷？

  披了件外套，推門大喝一聲，「站住。」

  大雨滂沱中，那人轉身，司馬懿驚嘆了一聲，「怎麼是你？」

  此時夏小柒正站立在大雨中，全身都已經淋濕了，一臉迷茫的看著司馬懿，司馬懿的第一反應是她不會有夢遊症吧，這要是突然把她叫醒會不會傷到她啊，雖然司馬懿博學，但是對於處理夢遊症並沒有什麼經驗。

  可是馬上他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她清晰的看見，夏小柒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看著自己，那如同野狼帶著野性的雙眼竟還將司馬懿嚇了一跳。

  司馬懿心中又氣惱又心疼，「你這又是在折騰什麼呢？下這麼大的雨，在外面亂走什麼？」嘴上抱怨著，自己卻早就已經衝進了大雨中，將身上的衣服蓋在夏小柒的身上。

  「他怕打雷。」夏小柒面無表情的說了這四個字。

  「誰？」司馬懿並沒聽清，此刻是誰也都無關緊要，拉著夏小柒就向房間裡跑。

  夏小柒卻矗立在在風雨中，紋絲不動，「沒有我，他無法安眠。」

  司馬懿的心猛地一顫，這一刻，他明白了夏小柒口中的那個他是誰了，也明白了夏小柒這些日子以來到底是為了誰茶飯不思，為了誰傷心痛苦，為了誰將生死置之度外。

  一顆滾燙的心，霎時間變得冰涼，「那你想怎麼做？」司馬懿冷冷的問道。

  「回去。」

  「他已經不要你了。」

  「你說過那是氣話。」

  司馬懿沒有想到，明明是用來自己解釋的話，夏小柒卻用在了張飛的身上。

  司馬懿長嘆了一口氣說道：「為什麼你非要如此執迷不悟？你的人生並不需要僅僅為了他而活，你是你自己，為什麼要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那個人的身上呢？」

  大雨中，夏小柒的衣服已經被雨水淋濕了，雙眼空洞的看著司馬懿，從小到大都沒有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從有記憶開始她的所有記憶都和張飛有關，她對未來的所有設想都有他，甚至夏小柒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離開這個人。

  看著夏小柒孤零零的身影，司馬懿只覺得心頭一顫，眼前的這個人眼神中透出深深的孤寂，像是被主人拋棄的小獸一般。

  司馬懿長嘆了一口氣，將自己的衣服披在夏小柒的身上，「回去把衣服換了，好好睡一覺，一切都會過去的。」

  說著，上前扶起夏小柒，可是夏小柒卻一動不動，突然間「轟隆隆」一聲雷鳴，天際划過一道閃電，將夜色照如白晝。

  這閃電四瞬間將夏小柒劈醒了一般，夏小柒的眼中緩過神來，「我，我必須去！」

  看著夏小柒堅定的眼神，司馬懿知道自己已經無法阻止她了。

  司馬懿無力的放開夏小柒的手，「你走吧。」

  夏小柒大步朝門口走去，大雨中司馬懿凝視著她的背影，「別忘了，這裡你隨時隨地都可以回來。」

  司馬懿不確定夏小柒是否聽得見，可當她的身影消失，司馬懿才發現自己心臟的位置前所未有的疼痛，她還會回來嗎？

  大雨中，夏小柒一路狂奔，翻牆進入督郵府，這裡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她都無比熟悉，很快就找到了張飛的房間。

  想像中，此刻的他應該是蜷縮在被子裡，獨自守著黑暗不敢入眠，可引入眼帘的卻是另外一番情景。

  遠遠地，夏小柒便看見張飛的房間中燈火通明，管弦絲竹之聲不絕於耳，甚至還有女子的嬉笑之聲。

  夏小柒的步伐逐漸放慢，隨著越接近張飛的房間，她的心情便更加沉重，透過窗子，夏小柒看見了房間裡面的『盛景』。

  華麗典雅的房間中，五六個女子身著顏色艷麗的衣裝躲藏奔跑著，張飛的臉上纏著一塊女人的紅手帕，遮住眼睛，和眾人玩起了捉迷藏，房間中充斥著女人們的笑聲，和刺鼻的香粉味。

  夏小柒是在不敢相信此刻出現在她眼前的人是張飛，木訥的推開房門走了進去，眾人只顧玩樂並沒有注意到房間裡面多了一個人。

  張飛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標，喝了太多的酒，腳下一個不穩便摔倒在地，只是酒喝多了，身上的疼痛感便少了許多。

  趴在地上，他只覺得眼前站了一個人，一動不動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他緩緩地勾起嘴角，這可是你自己找的，想著他抓住了那人的衣角。

  「哎呦，我又抓到了一個，讓我猜猜你是誰啊，別害羞啊。」

  他只覺得面前的人身體一僵，不禁勾起了笑容。

  張飛心頭猛地一顫，這個人為什麼那麼熟悉，特別是這身上散發出那淡淡的氣味，雙手有些微微顫抖，一瞬間，他瞬間從醉酒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他已經知道面前的這個人究竟是誰。

  張飛緩緩地站起身來，和面前的人貼的很近，他甚至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她的呼吸。

  張飛沒有摘下眼前的手帕，這一刻他怕只是一場夢，夏小柒卻一把拉下了張飛臉上的帕子，四目相對，夏小柒的眼睛已經通紅，她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情形會出現在她的面前。

  張飛驚喜的看著她，「夏小柒，你回來了……」不知為什麼，夏小柒的目光是那樣的冰冷，讓張飛從心底里泛出絲絲的寒意。

  夏小柒凝視著張飛，嘴角泛起一絲苦笑，「我回來的真不是時候。」轉身灑脫的離開。

  「別走。」張飛拉住夏小柒的手，環視四周，夏小柒一定是誤會了，卻不知該怎麼解釋。

  「放手！」夏小柒從未有過的決絕，一把甩開張飛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素霓從幕後走了出來，示意眾人退下，「怎麼還不追？一會兒人就走遠了。」

  張飛搖了搖頭，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夏小柒，她只相信她親眼看到的，無論他再說些什麼，她都不會信的。

  「我可以跟她解釋。」

  「不必了。」張飛一臉疲憊的坐在椅子上。

  素霓湊了過去，「本來是我出的主意，卻害張公子被誤解，都是素霓的過錯。」

  「不要這麼說，我已經很感激素霓姑娘了，這場戲演的很好。」

  素霓楚楚可憐的問了句，「張公子對我只是感激嗎？」

  張飛神色一凝，「天色已晚，我派人送素霓姑娘回府吧。」

  素霓神色之間流露出一絲失望，她本以為張飛今夜會留下自己，都是那個女人的到來，打亂了她全部的計劃，掃興離開。

  張飛熄滅了房間中所有的燈，黑暗中，他蜷縮在被子裡面，以前這樣的夜裡，夏小柒總會陪在他的身邊的。

  其實，他並不怕打雷，以前不過是找個理由讓夏小柒陪著他罷了，後來習慣了，後來她不在了，後來他才發現他怕的不是打雷，而是沒有她……

  夏小柒回到司馬府的時候就像是一隻被人拋棄了的流浪狗，在大雨中倒在司馬懿家的門口，不省人事。

  司馬懿把她『撿』了回來，一向身體極好的夏小柒卻生了一場大病，十幾日都沒有下來床，司馬懿悉心照顧，夏小柒也很配合，司馬懿讓她吃飯，她就吃飯，讓她睡覺他就睡覺，像是一個木偶一樣，聽人擺布。

  他沒有詢問，那晚夏小柒到底看見了什麼，經歷了什麼，只要她還活著就好。

  司馬懿每日裡在她的旁邊講書，雖然不知道夏小柒能不能聽進去，這也是作為她夫子的職責，他必須要做。

  可是，他這個合格的夫子，卻遇上了一個落跑的『徒弟』。

  那日清晨，他如同往常一樣，來到夏小柒的房間，房間裡面空無一人，只留下了一張紙條，上面彎彎曲曲的寫了三個字，「我走了」，她就這樣離開了，沒有道別，不知道去向。

  拿著那張紙，司馬懿從未有過的失落。

  幾乎是於此同時，張飛便親自來到了司馬懿的府上，「夏小柒呢？交出來。」

  司馬懿冷笑著勾起嘴角，「看來張公子真是時時刻刻的監視著我這裡的一舉一動啊，我這樣的書生，能得到堂堂將軍如此重視，真是榮幸。」

  張飛的臉上難得一見的燃起怒火，「少廢話！夏小柒人呢？」

  「走了。」司馬懿平靜的說道。

  「走了！」張飛不顧身份拉起司馬懿的衣領，「你是幹什麼吃的！為什麼不攔住她。」

  司馬懿苦笑了一聲道：「她要做什麼，連將軍都管不了，何況是我這一介草民呢？」

  「你！」張飛氣急，卻又啞口無言，只能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夏小柒會走？」

  司馬懿咄咄逼人道：「這就要問你自己了吧，這世上能夠讓她放在心上的人，除了您還有其他人嗎？」

  張飛沉默了，頹然的放下雙手，後悔莫及，夏小柒一定是在生那一晚的氣，他當時為什麼沒有告訴她，其實那不過是他演給外人的一場戲，他以為夏小柒會相信他，或者說他足夠自信，無論發生什麼，夏小柒都不會離開他，可是這一次，張飛失策了。

  此刻的張飛已經紅了眼睛，發了瘋一般朝門外沖了出去，司馬懿冷笑了一聲說道：「沒用的，如果她想離開，就算你掘地三尺，也找不出來的，逼得太緊，只是把她往死路上逼，看來，將軍還是不夠了解她啊，連我這個外人都不如！」

  張飛猛地停住了腳步，回頭怒視著司馬懿，他記住了這張臉，暗暗地攥緊雙拳。

  「主人，我們還去找夏小柒姑娘嗎？」張飛一出門，便有黑衣人出現在他的面前。

  張飛猶豫了許久，長嘆了一口氣，「算了。」

  不得不說，司馬懿說的對，既然夏小柒要躲著自己，她就一定不會讓自己找到，若是真的逼得太緊，夏小柒甚至會走上絕路，這是他最不願意看見的。

  可是若是夏小柒要躲自己一輩子可怎麼辦？會嗎？這輩子真的再也見不到她了嗎？

  夏小柒，你到底在哪裡？你這個一根筋，最好別讓我找到你，讓我見到你我一定打折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