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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國師儀仗

2024-09-25 09:38:58 作者: 譚醋魚

  出宮路上的時候,原本散場的眾人,正三三兩兩的走在宮道上。

  這時候,不知道誰突然說了句「是國師大人!」

  一時間,原本正在行走的眾人皆駐足觀看。

  只見宮道的盡頭,有一隊儀仗正緩緩靠近,中間是一頂奢華的肩輦,由八個侍衛合抬,兩側皆是整齊統一的鐵甲侍衛。

  肩輦上坐著的人正閉目養神,看上去四十出頭的年紀,面如冠玉,黑色的鬍鬚垂至胸口,身上穿著一身用蜀錦織成的道袍,胸前的八卦圖是用金線繡成,在太陽底下閃爍著金色的光芒。

  月離幾乎一眼就能斷定,此人,便是當朝國師,閻千秋!

  此前曾聽沈行則提起過,自己當年出生的那天,就是被國師算出是大凶之日,但凡方圓百里出生的女嬰,全都被送往了護國寺,接受神明的鎮壓和感化。

  月離不信神,不信邪,她只知道,這數千無辜女子的人生,皆因此人的一句話而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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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哪裡是什麼濟世救民的國師,根本就是一個邪惡的妖道!

  可偏偏皇帝十分信任他,認為國師真的能為自己帶來永生,這些年在服用國師給的『金丹』之後,身體確實愈發『精壯』,能夜御數十女不倒。

  而且最近,新一批從護國寺修行回來的聖女即將入宮,成為帝王后宮裡的新鮮血液,這讓聖景帝對國師是愈發的滿意。

  儀仗快要接近月離這邊的時候,她發現原本還在三三兩兩交談的婦人,皆垂頭不語,屏息凝神,安靜的等待國師儀仗的經過。

  瞧眾人這反應,似乎比見到皇帝的儀仗還要畢恭畢敬。

  月離收回視線,表現出和眾人一樣,低垂著頭,等待儀仗的經過。

  在肩輦後方,還跟著十二名身著白衣,帶著白色兜帽的妙齡女子,步伐統一,訓練有素。

  而且這十二名女子路過的時候,還帶著一陣香風。

  從衣著和體態來看,不像是後宮中人,月離很快聯想到,這些女子,應該就是所謂的聖女。也就是從小被接到護國寺修行的女子。

  當初若不是自己一出生就被送走,現在可能也是她們中的一員了。

  一股憤怒的情緒自心底噴薄而出,月離目光追隨著漸行漸遠的儀仗,袖子裡的雙手早已緊緊撰起,指甲因太過用力劃破手心而不知。

  魏玉寒離得近,敏銳的感知到月離的情緒。

  他偏頭看過去,正好捕捉到月離眼底那一閃而逝的恨意,以及壓抑。

  魏玉寒又看了看遠去的國師一行,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走吧!」月離調整好情緒,突然開口道。

  馬車上,月離不發一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魏玉寒等了半晌,也沒見她說一個字,於是開口打破沉默。

  「你來京城,跟閻千秋有關!」

  他用的是肯定句。

  月離聽聞,先是愣了一瞬,緊接著便調整好情緒,先是搖了搖頭,然後想到了什麼,又點了點頭。

  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魏玉寒又繼續分析道:「那些聖女,都只是國師為皇上培育的爐鼎,方才你一直盯著她們出神,我猜你的心事,也跟這些女子有關,對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月離,腦海里似乎也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有種真想就在眼前的直覺。

  「你此前從未見過閻千秋,甚至也沒來過京城,不可能會有交集,可你卻借著沈行則,千里迢迢來到了此處,又費盡心思將藥堂名聲打響,成為京中的招牌。我猜你真正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賺錢,而是進宮面聖,可對?」

  月離美眸微微瞪圓,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魏玉寒,似乎沒有料到,他僅憑著自己多看了幾眼儀仗,便能抽絲剝繭猜測至此。

  這人的心思到底有多細膩?

  不愧是大理寺的一把手,光是這份洞察力,就非常人所能及。

  看月離的反應,魏玉寒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他挨著月離坐近了些,捏住她的下頜,逼著她轉頭看著自己,一字一句的問道:

  「先前不是說好了,等宴會結束,就對我如實相告?」

  「現在結束了,可想好怎麼說了?」

  月離:……

  其實她並沒有想好,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但先前既已答應了對方,就沒有食言而肥的道理。

  更何況他已經猜測到如此地步,發掘真相,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想到此,月離嘆了口氣,道:「一會兒回府後,我給你看樣東西。」

  魏玉寒聽聞,不由得生出了幾分期待。

  回到月苑之後,月離先是讓弄雲準備了一盆清水,然後揮退了所有下人,再關上房門。

  魏玉寒看她這架勢,仿佛已經猜到她接下來要做的事。

  他喉嚨緊了緊,心跳也不由得加快。

  月離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了魏玉寒一眼,然後開始娓娓的講述她小時候的事。

  「八歲那年,有一次,我被同村的幾個女孩子欺負,有幾個男孩子突然跑出來保護了我,將那幾個欺負我的女孩全都揍了一頓。其中一個女孩不小心摔倒在路邊的石頭上,磕到了臉,破了相。

  這番動靜很快引來了周圍的大人,可那時候。卻沒有人指責最先欺負人的那幾個女孩,反而說那幾個男孩子不該動手打人,引發如此嚴重的後果,甚至還有幾個婦人當著我爹的面就罵我是狐狸精,不要臉。說我小小年紀勾引了那幾個男孩子替我出頭。

  那個時候,我並不懂得這婦人的話是什麼意思,我也不明白,明明我什麼都沒做,卻為何要被所有人指責謾罵。

  後來,我爹被氣到不行,托著一條腿就要那婦人朝我道歉,那婦人不肯,還倒推了我爹一把,我爹因此舊傷復發,在地上起不來,那婦人見狀,便慌不擇路的跑掉了,還說是我爹沒站穩摔倒的。」

  月離述說這故事的時候,語氣平緩,不疾不徐,仿佛在講述的根本不是她自己一般。

  魏玉寒眼底划過一抹心疼。

  他沒想到,月離小的時候,竟生活在如此糟糕的環境之中。

  「後來呢?」他的嗓音透著一股溫柔。

  「後來。」月離苦笑了聲,語氣透著幾分無奈。「我爹便開始教會我如何掩蓋自己容貌,蓄著長長的劉海,穿著不合身的舊衣裳,如此倒也平靜的過了兩年。

  此後,等我大一些了,便學著上山採集草藥,晾曬之後去鎮子上換取一些銀兩補貼家用。

  直到有一次,遇到了一個白鬍子老頭,也就是我的師傅。他觀我面相,先是說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話,然後就拉著我的手說要收我做徒。我起初是抗拒的,只不過他答應會叫我讀書習字,還教我辨認更多的藥材,甚至還願意教我醫術,我一番心動之下,便也答應了他。

  後來才得知,他原是隔壁村子山神廟的道士,因一次意外落水後醒過來,腦子裡便多出了許多東西,不僅會治病救人,還會煉丹製藥,成了遠近聞名的『老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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