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都怪這樣的夕陽太溫柔

  星野花見她就是天下第一！

  多崎司再一次確認了自己心中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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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有時候蠢得好可愛。

  哈哈...這朵艷麗的母單花呀，她就是吃了沒談過戀愛的虧。

  「少年，專心一點。」

  老巫女的不滿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多崎司回過神來，趕緊舉起纏滿了彩色繩索的雙手：「很抱歉，剛才想到一些有趣的事了。」

  「年輕人就是這樣，沒一點定力。」林由婆婆不悅地瞪了他一眼，隨後又無奈了朝二宮詩織說道：「還有你，從進來到現在，你的心思就完全沒在工作上。少看兩眼沒事的，他就在這房間裡，跑不掉。」

  「哦...知道啦。」二宮詩織朝著多崎司眨了眨眼，「林由婆婆要不今天就讓我摸魚一天吧，多崎君這張臉，我怎麼看都看不夠。」

  老巫女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二宮，專心一點。」多崎司舉起手上的繩索，「快點解放我的雙手，這樣舉著很累的。」

  「沒問題！」

  二宮詩織打了個帥氣的響指，乖巧地把心思放回到工作中。

  老巫女的臉更黑了。

  這小丫頭...你還能分得清是誰給你發工資的嗎？

  約二十平米大小的房間裡，紡錘碰撞的聲音重新響起，正在製作的是祭祀儀式上所用的組結——神道教自古傳下來的傳統手藝，用紅白黃三色細繩編織成結，完成的組結上，會編入各種非常可愛的圖案。

  「要用心去聽繩結編織的聲音...」林由婆婆一邊靈巧地牽線，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只有用心去編織起來的繩結才會有感情，它才可以把人與人的心聯結起來。」

  「欸？」二宮詩織眨了眨眼，「還有這種說法的嗎？」

  「那是當然的。」林由婆婆回頭看了她一眼，「形式上的意義並不是只是做出來給人看的，它平常雖然不顯山不漏水，但總有一天會甦醒過來，也許就在你人生過得最痛苦的時候...我年輕時候，就曾...呃，死丫頭，別看他了，你手上的繩全都亂了！」

  「哈哈...抱歉婆婆，一不小心就忍不住了。」二宮詩織趕緊回過頭，把顏色鮮艷的組結從工作架上取下。

  多崎司看了北海道少女一眼，她臉上洋溢著控制不住的笑容。

  漫長的白天漸漸過去，黃昏時分來臨，房間裡亮起明黃的燈光，榻榻米上鋪著的蓆子似乎都在反光。

  等一老一小兩巫女完成手上的活之後，多崎司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窗外栽種的橡樹在夕陽的照耀下，鮮綠的樹葉似乎變成了秋天才有的黃色。

  身後，老巫女拉著小巫女在細細耳語。

  「這傢伙，你要小心一點。」

  「誒？婆婆你在說什麼？」

  林由婆婆指了指多崎司的後背：「像這種斯文帥氣的男孩最受女孩子的歡迎了，二宮你這麼可愛，千萬不要被他的外表騙了。說不定啊，他背後已經勾搭了數不清的女人，唉，時代變了啊，在我們昭和年代，受歡迎的都是硬朗陽光的帥哥，現在...」

  說著說著，老巫女感慨地搖了搖頭。

  「哈哈...」二宮詩織歪著腦袋，依舊是毫無憂慮地笑著：「婆婆放心好啦，你瞧著他這冷冰冰的模樣，除了我誰還有耐心去追他呀。」

  「你就是吃了從鄉下出來的虧，不知道大城市的人有多壞。」林由婆婆扶額嘆氣，用看透一切的寂寥目光盯著多崎司：「我跟你說，東京人最會騙人的了...我當年就是上了城裡人的套，不然的話我現在......」

  「好啦好啦，知道了，我先回去了，婆婆下周見。」

  二宮詩織笑著朝多崎司走去，拉起他的袖子：「久等了，一起去四谷站吧。」

  老巫女臉色又黑了。

  這丫頭...是被下迷藥了吧，真讓人擔心她的未來。

  ……

  二宮詩織換完衣服出來，多崎司發現她穿的還是學校的春季制服。蘇格蘭百褶裙，長袖白襯衣還有酒紅色的蝴蝶結領帶，這是非常適合她的打扮。

  「走吧，我們找個地方吃完飯。」她笑眯眯地晃了晃手中的袋子，裡面裝著兩個朱紅色的便當盒，另外還有兩杯熱湯。

  「這是？」

  「神社的工作餐，便當盒都消過毒的放心吧。」

  從神社出來，兩人沿著小巷走了一會，走進四谷站前的一個街邊公園。

  公園非常小，除了一個被六根石柱包圍的噴泉之外什麼都沒有。對面有一座公立四谷中學，傍晚的風吹過嘩啦啦的流水，綠化樹的葉子也跟著沙沙搖晃。

  在公園的長椅子坐下，紅色磚牆清晰可見，上頭爬滿了長春藤，多崎司看到有許多紅蜻蜓在綠意間徘徊。

  「快點吃吧，不然就要涼了。」

  二宮詩織笑著把便當遞過來：「便當盒留著，我下周要還給神社的。」

  燒牛肉、土豆泥、還有玉米粒和胡蘿蔔，湯是海帶湯。

  多崎司嘗了一口燒牛肉：「醬汁很獨特，市面上應該買不到吧？」

  「林由婆婆家裡的秘方哦，你想知道的話我去幫你要。」

  二宮詩織笑著打開自己的便當，披散在肩前的長髮沉浸在夏日若有若無的餘韻中，隨微風輕輕飛舞。

  多崎司默默吃著味道獨特的燒牛肉，聽著二宮詩織在耳邊說話，久久地注視著夕陽下閃閃發光的房脊和紅蜻蜓，

  聽她說偏僻小鎮的過往，聽她說秋季豐收的樂趣，聽她說茫茫雪國的風景，沉浸在她構築的美妙世界中。

  「唉，kiki...」二宮詩織忽然轉頭問道：「你想不想要土豆？」

  「土豆？」

  「我爸寄來了好多土豆，我一個人吃不完，周一我帶一點給你？」

  「呃...」多崎司瞄了一眼她纖細的手臂和肩膀，「土豆那麼重，讓你扛著去學校不好吧？」

  「嗯...那怎麼辦？」二宮詩織微微靠近他，眼裡閃爍著令人眩暈的光澤。

  「我想想...」

  被她眼裡的光晃得有些暈，多崎司只好移開視線。前面的空地上有一座紅色的鞦韆，不過沒有玩耍的孩童，只有幾隻紅蜻蜓停在上面。

  夕陽暖暈的光澤透過稀薄的雲層，灑在草坪上。

  「晚霞太漂亮了！」二宮詩織望著西邊緋色的天際，讚嘆道。

  多崎司抬頭看過去，一大片鮮艷亮麗的火燒雲，的確漂亮得很。

  「欸，不如...」

  他看了一會，朝北海道少女說道：「下周末我去你家拿土豆吧？」

  「一言為定哦。」

  「嗯。」

  二宮詩織得意地笑了起來，多崎司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身邊的燈柱逐漸亮起閃爍著溫暖的燈光，即將升起的夜色帶上了幾分溫柔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