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好像只看到了黃色

  4月28，考試的最後一天。

  陽光燦爛的春日清晨，通往校門的坡道上，充斥著女高中生們關於考試的討論聲。

  「啊，考試要完蛋了...」

  「完全沒有複習啊...」

  「好巧，我也是...」

  「也就只有那種傢伙才會整天看書吧...」

  多崎司打著呵欠，在一群漂亮學姐的注視中走進校門。

  

  千篇一律的日常景象。

  沒有什麼特別好玩的事，也沒什麼特別煩惱的事。

  不過也沒什麼不好的，一般人都喜歡這樣的日常吧。

  老實說，多崎司剛開始穿越過來的時候，一度還幻想著外星人、幽靈、妖怪、超能力者什麼的。甚至還憧憬過自己拿著會發光的劍，拯救被外星人關在太空艙裡頭的少女......

  但現實的生活中，那些都不存在！

  沒看過UFO，也沒有會巨大化的寶可夢...

  特地去著名靈異景點千馱谷隧道呆了一晚，除了喝足了汽車尾氣外，連個鬼影都沒有...

  沒有第三新東京市，沒有使徒來襲，沒有明日香老婆...

  人類依然無法登陸火星，人造衛星也還飛不出太陽系...

  而多崎司，終於也只能接受自己只是個普通高中生的事實。

  從鞋櫃裡拿出室內鞋換好，平平無奇多崎司走回了一年F班的教室。

  上午第一門考的是數學，接著考了物理。

  物理試卷中有一道關於「能量守恆定律」的問題，多崎司做到這個題目時，忽然想到了「愛會消失的嗎」這個問題。

  用物理學來解釋的話，那就是：能量不會憑空產生，也不會無端消失。所以已經產生了的愛是不會消失的，它只是換了一種形式陪伴在你身邊。

  總感覺這句話非常適收錄到《渣男語錄》中。

  啊不行，思緒又亂飄了。

  多崎司趕緊搖了搖頭，把即將要飄到太平洋上空的注意力扯回到試卷上去。四月的微風吹起試卷的頁腳，裝著0.5mm筆芯的自動鉛筆拉出優美的弧線，在答題卡上留下整潔工整的字跡。

  「多崎...一起吃飯去。」

  剛交完卷，前桌村上水色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多崎司收拾好桌面，淡淡道：「走吧。」

  兩人一起穿過架空走廊，往位於綜合大樓的食堂走去。

  午間的陽光明媚而溫柔，走在發光的玻璃幕牆內，對面社團大樓的每一個窗戶都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著愉快的光芒。

  村上水色一直跟在他耳邊嘮嘮叨叨的，反覆說著有個學姐的相貌怎麼樣，二年級的英語老師三圍尺寸是多少，學生會長是個氣質非常棒的黑長直之類的話題。

  多崎司不時點點頭，偶爾搭上一句話。

  村上水色這人算是一個比較好相處的富二代，加之偶爾蹦出幾句廣東話聽起來親切。除了好色一點外，沒什麼大毛病，暫時算是多崎司唯一認同的朋友。

  到了食堂，兩人都點了一份炸雞排定食，村上水色順手買了兩杯奶茶，一人一杯。

  「多崎，關於那個栗山櫻良啊，我勸你慎重...」兩人邊說便往用餐區走去，村上水色似乎對那平板少女非常感興趣，一路都在嘮叨個不停：「雖然說現在是現代社會了，但你要是厚著臉皮去追求人家的話，肯定會被人嘲笑『這傢伙分不清自己的社會等級嗎』。你要知道，這裡是東京，東京人最現實的了......」

  「我什麼時候追求她了？」

  「不追求她那你為什麼去她那個社團...欸，多崎小心！」

  村上水色一聲驚呼，多崎司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到側身被一堵牆撞了上來，手一抖，托盤裡的味噌湯直接撒了出來。

  「喲...這不是多崎嗎，好久不見啊！」

  耳邊傳來一道難聽的聲音，緊接著肩膀上就被人重重錘了一下，多崎司疼得咬了咬牙，皺眉看過去。

  說話的一個身高接近一米八，身材異常魁梧的男人。

  多崎司抿了抿嘴，有些意外。這學校里和他同輩的棲川家小孩，有三個，眼前這大塊頭算是對他態度最惡劣的一個。

  「算一算，你搬出家已經十天了吧。」大塊頭收回手，目光有些譏誚地望著多崎司：「這麼多天不見，我還以為你已經餓死了。」

  迎著他非常不友善的目光，多崎司神情頗為平靜：「還行，有手有腳餓不死。」

  這人叫棲川新浩，長得比較丑，運動神經發達，年紀比多崎司大一歲。兩人在同一個屋檐下住了十年。這十年裡，原主沒少受他的欺負，尤其是每個月一號發零花錢的時候，當晚多崎司就會被他揍一頓，並被搶走所有的零花錢。

  棲川新浩盯著多崎司俊秀的面容，笑得有些戲謔：「自從你搬出後，家裡一點樂子都沒了。」

  多崎司瞥了他一眼，轉身尋找用餐的位置。對付這種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當他是空氣，否則多說一句都會令人覺得噁心。

  棲川新浩本想跟著過去，但眼角忽然略過一道靚麗的身影，他便怒瞪了多崎司一眼，轉身朝那邊走去。

  用餐區里人比較少，坐得零零散散的，多崎司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四周還有一大片空位。

  就在隔壁桌，有兩個女學生一直不停地說著話。兩個人都是漂亮的女孩，其中一個羞澀地朝多崎司這邊看了一眼，被同伴發現後快速回正視線。而她的同伴則是像小貓伸出前爪嬉戲一般，笑著和她打鬧。

  村上水色在多崎司對面坐下，面帶疑惑地問：「剛才那人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棲川新浩吧，看他剛才的表情，你們兩個有仇？」

  「勉強算是吧。」多崎司嚼了一口炸雞排。唔，有點糊，不是很好吃。

  「那傢伙可是劍道部主將啊，依你這小...」村上水色望著多崎司瘦小的身板，一陣無語。

  多崎司夾起一塊西蘭花，用「你想說什麼」的表情看著他。

  「算了，他要是找你麻煩的話和我說一聲...」村上水色大口吃著炸雞排含糊地說道。

  兩人天女散花般聊了些其它的東西，比如動畫、輕小說、遊戲、女老師的三圍等，在聊到如何通過目測計算女人三圍時，村上水色轉了轉視線，說是打算親自露上一手。

  可他剛抬起頭，就看見栗山櫻良坐在側前方的桌子，而棲川新浩坐在她的對面，兩人的關係看起來應該是挺熟悉的。

  「多崎...」村上水色張了張嘴，伸出手指向栗山櫻良：「你看看那邊。」

  多崎司轉頭看了一下，不以為意地回過視線，繼續吃自己的炸雞排。

  村上水色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怎麼還吃得下？」。

  「500円一份呢，就算難吃也要吃完才行。」

  「吃吃吃，你就顧著吃，老婆都要被人拐跑了啊。」

  這人真奇怪，剛才還說要分清楚自己的社會等級......多崎司抬頭看過去，疑惑道：「你不是勸我要慎重？」

  「有嗎？」村上水色思考片刻，緊接著就搖搖頭：「就算有那也當我沒說過，那麼好看的美少女，怎麼能便宜了別人？」

  「我沒興趣。」多崎司望著炸得有些糊的雞排，認真道：「我只喜歡溫柔的大姐姐。」

  「你這人真是...」村上水色看著他英俊但顯得有些性冷淡的臉，嘆了口氣，小聲嘟囔道：「你就是暴殄天物，我要是長你這個樣子，別說栗山櫻良了，就算是加上棲川唯一起大被同眠都行。」

  多崎司面無表情道：「栗山櫻良我不知道，但棲川唯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她不可能會喜歡我這張臉。」

  「欸，為什麼？」村上水色奇怪地看了多崎司一眼，「你以前也住在棲川家，青梅竹馬十年，難道你和她就一點進度都沒？不是我說你，像她那種金髮碧眼的傲嬌青梅，最適合玩養成了。什麼皮鞭、手銬、口球......」

  「tui...」多崎司吐出一塊骨頭，惋惜道：「人生本來應該是五顏六色的，但你目前的情況，好像只看到了黃色。」

  村上水色誇張地聳了聳肩，非但不以為恥，反而還得意地笑了起來。

  多崎司搖著頭戴上耳機，離開餐廳前往圖書館。去到半路的時候，他忽然又想去天台吹風，於是便爬上了教學樓的樓頂，望著整潔明亮的湛藍色天空，獨自呆到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