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醒來了

  聞煜大腦一片空白，近乎本能地狂跑起來。

  於是，聞氏大樓的員工，便有幸見到看來冷靜自持、沉穩不迫的聞總，竟然也會有跑得衣角翻飛、滿頭是汗的一天！

  震驚之下，他們甚至忍不住開始猜測是不是聞氏要破產了！

  聞煜還不知道自己一個舉動，給公司帶來了怎樣巨大的危機。

  他迅速來到地下車庫，想要自己開車去醫院。

  臨到頭卻發現，自己忘記帶車鑰匙了。

  「聞總！這裡！」

  司機降下車窗，連聲招呼聞煜。

  聞煜迅速衝過去，拽開車門，上車……一氣呵成！

  「去……」

  

  「去醫院嘛！我知道！」

  司機一腳踩下油門。

  沉重的推背感瞬間聞煜後背緊貼椅背。

  但他無暇在意這些細節，只詫異問司機：

  「你怎麼知道？」

  司機樂呵呵地咧開嘴：

  「消息都傳開了！老宅那邊的人剛給我分享了這個好消息呢！現在聞董他們都已經趕過去了，聞總您也別急！」

  聞煜喉結滾動，輕聲喃喃：

  「所以，我真的不是在做夢？」

  司機聽得心酸。

  他也是聞家的老人了，親眼看著聞煜初雲苓這一路走來的悲歡離合，何嘗不為他們感到高興？

  於是一邊開車，一邊安慰聞煜：

  「對！你沒有做夢！夫人她真的回來了！」

  說著又忍不住念叨起，

  「果然是好人有好報啊，沒想到不僅是小小姐回來了，現在連夫人也回來了，聞總一家總算是大團圓了！」

  換作以前，司機哪裡敢跟聞煜說這些話？

  他每天開車接送聞煜上下班，車裡都沉悶得跟棺材似的。

  除了文件翻頁的聲音，連廣播電台都不敢聽。

  現在，初雲苓的好消息，像是一股春風吹拂著凍裂的大地，萬物生長，生機復甦，連司機都敢隨便開聞煜玩笑了！

  聞煜果然沒有生氣，他反而覺得這種感覺很親切，親切到他不敢相信的程度。

  那臉上不自覺帶了笑，一直保持到抵達醫院。

  聞煜來的距離最遠，到得最晚。

  他到時，聞舒庭、於既明、初硯、聞墨、聞池以及歲歲，家裡人都在這兒了！

  他們圍在一張病床前，你一句我一句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聞煜見狀，當即皺眉。

  他想起聞池那通電話說的初雲苓身體狀況——難道這麼多人站在這裡說話，不會吵到雲苓嗎？

  他下意識上前，要將妻子身邊的人驅趕開……哪怕這些人是自己的父母兒女。

  嗯，歲歲可以留下。

  結果他剛走近沒兩步，就聽到一聲輕柔笑聲傳來：

  「……真的嗎？小池還有這麼丟臉的時候？」

  熟悉的笑；

  熟悉的嗓音；

  熟悉的語氣。

  聞煜渾身戰慄，剎那間，靈魂陷入停滯。

  聞池本來背對著病房門口，也不知道聞煜的靠近。

  他撓著頭，在媽媽面前恢復了少年時的樣子：

  「哪有他們說的那麼誇張，明明是……啊！」

  聞池一個趔趄險些摔出去！

  等他定了定神，看清是哪個老賊居然敢推他……

  然後就發現這個老賊是他親爹！

  一時間也不好計較，聞池只好低聲嘀咕：

  「來得真慢。」

  聞煜對此充耳不聞。

  他傻愣愣地看著靠在病床上的人，幾乎以為那又是一場幻夢。

  直到其他人紛紛讓開通往她的道路，他一步步靠近、挪步。

  終於，在她面前站定，伸出一隻手，撫上她的臉龐。

  溫熱的觸感如此真實。

  「雲苓。」

  他像是迷失許多年才找到家的孩子，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攥住初雲苓的手，臉邁進厚而軟的被面。

  不久，被子間傳來輕聲啜泣。

  聞煜他哭了。

  伴隨這哭泣聲的，還有那一聲聲的「對不起」。

  初雲苓原本有些驚訝。

  老實說，困在春山的這幾年她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

  或許等她下山之後，見到的是已經移情別戀、另外組建家庭的聞煜。

  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儘管她會覺得失落、心酸。

  但是沒關係，她會祝福他。

  畢竟這是她自己的選擇，為了女兒暫時放棄了其他家人，包括他聞煜。

  而她從來沒有後悔過。

  初雲苓想多了。

  這些年，聞煜一直一直都在等她回來，寸步不曾離開。

  隨著聞煜到來的眼淚，初雲苓那點微不可見的生疏也跟著化開，輕輕安撫著拍著聞煜的後腦勺：

  「好啦好啦，我不是在這兒嗎？」

  說著，給了聞舒庭於既明一個無奈眼神，又給了兒女們一個拜託眼神。

  這是想要他們暫時出去，給聞煜留點面子。

  聞舒庭看似面無表情，實則深深的嫌棄寫在眼底；

  於既明情感充沛，似乎與兒子感同身受，感動得也要落淚了；

  初硯欣慰見到這一切，不過選擇對媽媽的拜託視而不見；

  聞墨白眼快要翻上天了，險些開口控訴媽媽的偏心；

  聞池看熱鬧看得津津有味，就差拿個手機拍下來；

  歲歲……

  歲歲果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歲歲。

  只有她，敢在眼下氣氛，疑惑到奶聲奶氣地問：

  「爸爸，你為什麼哭啦？」

  不止要問，還要把小腦袋湊過去，看聞煜是不是真的在哭。

  聞池急忙拽住她脫韁的小身子，笑容訕訕。

  其他人紛紛憋笑。

  初雲苓直接笑出聲。

  而聞煜從被子間抬起臉，眼尾有些濕潤泛紅，明顯哭過的樣子，卻嘴硬不承認。

  「怎麼可能！歲歲你看錯了！」

  歲歲沒有眼色地嚷嚷著：

  「明明就哭啦，我看到了哦！」

  聞煜臉色有些微扭曲。

  換作其他孩子，他早就硬起語氣了。

  可眼前的是歲歲，讓他說不出半點斥責的話。

  最後只能選擇無視。

  初雲苓笑著看這父女倆的互動。

  其實她也剛醒來不久，跟家人們沒說多少話。

  可初雲苓就是有這樣強大的親和能力，三言兩語便讓孩子們對她卸下多年來的生疏，一個裂痕斑斑的家庭開始重新癒合。

  不過對於初雲苓來說，最喜愛的還是要數歲歲。

  說到底，這是她九死一生才救活的孩子啊。

  初雲苓招招手，將歲歲攬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