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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幽蘭山,霍轍遇險?

2024-09-25 04:03:02 作者: 芙蕖

  滄州的連綿陰雨隔了三日才吹到京城中。

  下朝後,永豐帝親自來了慈安宮。

  「近日政務繁忙,皇帝怎麼來了?」

  永豐帝臉上帶著笑意,「今日早起兒子接到摺子,衛閩已經集齊糧草自滄州出發,趕赴西北。」

  「哦?」太后臉上跟著帶笑,「比預計早了一日,可見他當真能幹。」

  「他是能幹,卻也是借了紀國公府的東風。他去甘州借糧時,富商章致慷慨解囊,捐贈糧食萬石,這才解了燃眉之急。」他肉眼可見地歡喜,「兒子聽聞那章致乃是袁氏一族的侄女婿。」

  「為君分憂,本就是袁氏族人應做之事。」太后甚是大義。

  當然了,若皇帝能看在章致捐贈糧食的份上,給些嘉獎,便更好了。

  可惜從始至終,永豐帝夸倒是夸,卻沒有漏下一丁點兒實際的東西出來,只道:「待西北亂事平定之後,依功行賞之時,兒子必會嘉賞章致。」

  太后笑笑,甚是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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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他走後,太后才忍不住生氣。

  「這衛閩倒當真狡猾,竟向甘州求援!」

  她起初預計的是,不管衛閩向何處求援,都不會有人借糧。

  就算是甘州,也不會借糧。

  可這人偏偏死心眼,不管時間是否會耽誤也要死吊在甘州,一定要去看甘州糧倉,甚至還將滄州刺史也請去了甘州坐鎮。

  若非這兩個無賴,她又何需出此下策!

  白白損失了萬石糧食,還什麼都沒得到。

  「當真可惡。」

  除了京郊遇刺那事外,她還沒受過這樣的委屈。

  「嘶」

  一發怒起來,她眼疾便又犯了。

  一個掌控欲極強的人,哪裡能忍受眼不能視的痛苦,她恨得砸了手邊的白玉杯盞。

  慈安宮頓時人仰馬翻。

  相比慈安宮人人焦灼的景象,椒房宮就顯得格外安詳溫馨了。

  「慈真大師醫術果真高超,娘娘如今身子越來越好了。」紫蘇和素琴一天到晚都跟著皇后,她的身子如何,這二人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皇后懷裡抱著琥珀,莞爾一笑時盡顯溫柔。

  「身子是好了,人卻更想往外頭跑了。」

  「母后想去哪,我陪您去。」昭華笑眯眯。

  皇后看著女兒,好不容易才將眼裡的擔憂壓下去,喉嚨里的話轉了幾個彎,最後道:「西北戰事不穩,過些日子我想去廣濟寺祈福。」

  除此之外,她想為唯一的女兒祈福。

  晚間,素琴伺候她休息時,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她。

  「娘娘既然擔心殿下,為何不詢問清楚。」

  皇后將喝完了的蜜茶的杯盞遞給一旁的侍女,「她不想讓我知曉,我就不問。」

  「這些日子,她四處奔忙著。我雖看在眼裡,卻不能多問。」

  「為何?」

  「昭華與別人不同。我若知曉得多,她繁忙之餘,必定還要抽出身來擔心我的情緒。與其這樣,不如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說。」

  皇后嘆息一聲,「你多花些心思與府中遞信。昭華的事,至少哥哥不會瞞我的。還有……」

  她看向素琴,「章嬪那裡,你要盯緊。」

  *

  前朝軍政大事再如何變化,京中百姓們的日子是照常的。

  該賣菜還賣菜,該吆喝還是吆喝,只是今日談資又有變化。

  大多都是對紀國公府的溢美之詞,讚頌袁氏族人如此為國為民,贊那章致,雖是商人,卻很懂得大義。

  大約是章致那一萬石的糧食著實惹人側目,不過一日的功夫,這股讚揚之風就從朝中吹到了民間,又從民間吹回皇宮來。

  「今日我入宮,也聽到不少這樣的話。」

  慈安宮,袁含璋道:「此番雖虧損萬石糧,但能得此民心,並不算虧了。」

  太后手裡珠串微動,眉頭緊鎖。

  「姑祖母可是覺得何處不妥?」

  「說不上來。」太后隨手將珠串放在桌案上,皺緊的眉頭並未舒展開來,「總覺得有些不對。」

  袁含璋想了想,「可眼下各項事宜都順遂得緊。」

  「但願是哀家多慮。」

  太后輕嘆,視線挪過來。

  看著聰慧勝人,才貌更是出眾的侄孫女兒,太后心裡多了些許寬慰。

  「衛閩的事,你做得怎樣了?」

  「此人心志堅定勝於旁人。不過,他也並非堅不可摧。我想……」

  「太后,出事了!」

  兩人齊齊頓住,眼光落在來人的身上。

  「甘州幾個小官不知受誰授意,聯名上奏說甘州糧倉無糧!」

  「什麼?!」袁含璋不可置信,太后下意識握緊了座椅的扶手。

  「奴婢還收到消息,御史台幾日前已經暗中派遣人前往甘州。陛下表面上說不查,可早就與徐大夫通了氣了!眼下,只怕甘州之事已然盡暴露於人前了!」

  蕪芯焦急萬分,「娘娘,您快想想辦法啊。」

  慈安宮裡檀香裊繞氤氳,亦似濃霧籠罩,使人心情跌落至谷底。

  太后愣神了許久,隨後抓住扶手的手緩緩鬆開。

  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字幾乎是從牙縫間擠出來的,「來不及了。」

  「皇帝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甘州。」

  甘州無糧之事,一定還會再牽扯開。

  直接相關的便是西北軍糧一事。

  之前請奏從別州調糧的官員,有一個算一個,都要倒霉。

  而勉強算半個袁氏族人的章致,在衛閩要去甘州求糧的關鍵口支援出糧食來,雖是善事,可到了眼下,卻成了他的催命符。

  再往前查,則更是驚人……

  「璋兒,你出宮一趟。」她再睜眼之時,眼底已是冷色一片,「甘州的經營可以毀,章致不能出事。」

  「可是姑祖母,甘州……」這麼多年的基業,說毀就毀。

  袁含璋實在肉疼。

  「甘州沒了還有青州兗州。可袁氏沒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章致,必須活下來,還得是清清白白地活。」

  不為別的,就因為他是袁氏族人。

  他再出事,世人對袁氏的猜忌會越發加深。

  不管如何,她都要保住國公府。

  「這些都不要緊。」太后眸光深沉,「哀家等了這麼多年,湖州都沒了,更不差這一個甘州。」

  她還有唾手可得的西北。

  有了兵權,什麼糧草錢銀便都無足輕重了。

  她正了正心神,重新撿起珠串,嗓音沉著,「蕪芯,去找個人,請定北王世子來慈安宮一趟。」

  蕪芯是跟隨太后多年的心腹了,她眉眼一垂,「是。」

  「還有。」

  太后眼眸中閃爍著殺意,看向袁含璋,「哀家要知道,朗青和那幾個聯名上奏的官員,到底是誰的人。」

  袁含璋正覺得心氣難以疏解,聞言點頭,「姑祖母放心,含璋一定將背後搞鬼的人揪出來!」

  宮外,無名酒樓,昭華倚在樓閣邊,眼看著底下紀國公府的車駕行過。

  她微微抬盞,飲了一口酒盞中的淡酒。

  「殿下。」

  婉柔輕聲喚她。

  她轉身,「來了。」

  今日是賀謝婉柔歸來,她特地定在無名酒樓。

  「老夫人身子如何了?」

  謝婉柔端坐在矮几旁,正在煮茶,一舉一動賞心悅目得很。

  昭華便徑直坐在她對面,撐著手看美人。

  「外祖母一向強健,只是思念女兒所以難過。這一趟隨母親去住了好些日子,外祖母也開懷好多。」

  她說著話,手中翻轉茶盞的動作卻沒停,行雲流水,又好看得緊。

  「你讓我送的那些禮外祖母很喜歡,還說若有機會要親自入京來見你一次。」

  昭華微笑,「老夫人身體康健就好,免得你日夜懸心。」

  婉柔揚眉,說話間已然煮好了茶斟上。

  她也不需同昭華協商,逕自拿茶盞換了她手裡的酒杯。

  「從我外祖家帶回來的茶,京城不常有。」

  昭華喜歡品茶,不拘名品還是什麼。

  她喜歡新鮮的東西。

  這樣一說,她便來了興致。

  似乎將那酒杯忘得拋卻腦後了。

  昭華是很會品茶的,她舉盞鼻下,輕嗅其香。

  隨後輕飲一口,潤舌,其興猶如沐浴山間小溪。

  片刻後再飲,這時候口腔里的滋味緩緩回甘,如山澗幽蘭之香氣近在鼻尖可聞。

  待三飲時,清冽的茶香四溢開來,舌蕾激盪,如醉春風。

  這一回才算是真正的享受了。

  「果真是好茶。可有名嗎?」

  「叫幽蘭山。」

  「好名配好茶。」昭華沒再飲,放下了茶盞。

  婉柔微微抿唇,露出笑意。

  同一盞昭華從不會喝第四口。

  不是不喜歡,而是留了興味,好叫下一次喝茶時,亦能如初飲時一般叫她高興。

  她想,這亦是一種態度了。

  對好時光里任何值得高興之事的態度。

  多興事,少煩憂。

  不知是想到什麼還是有何可感,昭華沒頭沒尾說了一句。

  「要是能一輩子這樣就好了。」

  「心無雜事可擾,臨窗小坐,賞美人吃好茶。」

  悠閒自在。

  簡直叫人一想就樂。

  謝婉柔嫣然一笑,正要回一句話,酒樓的小二卻突然冒冒失失闖進來了。

  」殿下救命!我家世子被太后急召而去,性命垂危!」

  昭華認得這個小二,此人下盤極穩,是常年習武之人。

  應是霍轍來京城中的護衛。

  昭華聽聞是太后,便知道至少霍轍不會丟命,她笑著,無奈地看向謝婉柔,長嘆一聲,「你看,人果然不能貪心。一貪心,就要來麻煩了。」

  婉柔垂眸淺笑。

  昭華這才看向小二,「他什麼時辰被叫去的。」

  她這悠閒自得的態度,看得小二都險些忘記自己要做的事情了。

  見她視線看過來,立馬又逼迫自己緊張起來。

  「半個時辰前。殿下您也知道,我家世子在京城之中舉目無親的,眼下可只有您這一個徒弟親近些了,您就是他的親人啊!您不去救他,誰還去救呢?」

  說著都把他自己感動了,眼淚啪嗒流了一滴下來。

  他順勢將自己肩膀上的抹布抽下來,擦了擦眼角。

  昭華挑眉,手一伸,要去尋被謝婉柔刻意放去旁邊的酒盞。

  可惜被人制止了。

  謝婉柔莞爾,「給你帶了好酒的,等你回來給你喝。」

  她像是就等這一句話似的,剎那間眉開眼笑。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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