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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昭華被抓

2024-09-24 17:03:50 作者: 芙蕖

  柳成蔭起身,歉意中帶著意氣風發地對他說:「實在愧對賢弟,刺史相邀不敢推辭,後日換兄長宴請你。」

  「章甄」見他一介商賈便有如此大的排場,眼裡噙滿了驚羨,恭敬又略帶討好地送他離開。

  「公子將這些事都與他說了,若是他心懷不軌將此事傳出去……」

  上了岸來的柳成蔭在自家小廝的簇擁下,自顧自地坐上馬車回府了。

  

  哪有什麼刺史相邀,不過是為了刺激一下章甄罷了。

  柳成蔭搖著扇子,頗為自得,「這麼多年了,也不是沒人知道,可他們就算知道,傳得出去嗎?」

  「可他未曾答應公子。」

  「章甄若真是立時就應下來,本公子才要擔驚受怕。他雖然不受寵,可到底出身大商之家,若半點見識和規避風險的意識都沒有,才叫人覺得奇怪。」柳成蔭心情很好地說道:「我一直心存疑慮,如今見他這樣,這顆心才算定下來了。」

  下屬很是驚訝,「公子一直疑心他?」

  「這樣的風口浪尖上,行事自然要謹慎些,何況他來頭不小。」他笑道:「如此看來,到底是天不絕我。」

  「那公子,章甄的事情,可要稟報上頭?」

  提到「上頭」,柳成蔭眼底笑意便冷了,「刺史越發貪婪了,我若一直在他手底下做事早晚得死。章甄的身份,絕不能叫刺史知曉。」

  章甄是一把利刃,他怎麼捨得分享給官府的人。

  另一頭,唐翹頗為風度地親自送了紅綃回明月清輝後才驅車離開。

  臨時充當車夫的鄒靜勒馬轉身時,餘光瞥見倚靠在二樓窗邊的一抹倩影。

  「殿下今日與紅綃姑娘說什麼了,她對您似乎格外上心了。」尤其是,「臨別時還囑咐您喝酒傷身。」

  「我一翩翩公子,與佳人相對,自然什麼話都能說。你指的是哪一句?」輕快嗓音傳出竹簾外,都開始打趣人了,哪還有之前在船艙內心事重重的模樣。

  鄒靜無言以對,可想想紅綃那不願沾染風塵的桀驁性子,又總覺得該勸點什麼。

  他思來想去,訕笑道:「殿下,您是女人,想來應該不會……」

  「不會什麼?」唐翹穩穩坐著,以摺扇挑開側邊的紗簾往外看。

  守衛果然比前幾日多了許多。

  她挽回摺扇,坐正身子,語氣尋常得很,「誰告訴你女子與女子不可以了?紅綃姑娘卓而不群,生得又美……」

  話音未落,馬車短暫地停滯了一下,將她下面驚天駭俗的話給堵了回去。

  鄒靜表情跟見了鬼似的,「殿下……您您您……」

  他可怎麼跟陛下交代啊!

  這就來湖州一趟,自家殿下竟被一青樓藝曲勾了魂兒!!

  鄒靜已經可以預見回京後自己的慘狀了。

  俸祿……沒了。

  官職……也沒了~~

  「噗嗤。」

  唐翹沒心沒肺地笑出了聲。

  「我隨口說說罷了。」

  也就鄒靜這個純良了二十多年的人會信。

  鄒靜一滯,吃著風任勞任怨地給長公主殿下趕車。

  「謝九哥不在,殿下便只知道欺負我。」

  他心裡委屈啊。

  早知道他就和謝九換差事了。

  「那要不然下次你和謝九換?」

  鄒靜一喜,「真的?」

  唐翹勾唇,「自然。」

  鄒靜滿足極了。

  他不是不願護衛殿下,只是自個兒畢竟出身行伍,比起這樣整日當車夫的經歷來,他還是更喜歡驚險刺激的事情。

  果然殿下待他還是不錯的。

  正這樣想著,前頭一向暢通無阻的街巷口,這時卻站了四五個手執長矛的官兵。

  見有馬車行來,為首那長臉官兵抬手,厲聲道:

  「停車!」

  鄒靜拉了韁繩,便聽那長臉道:「近來湖洲城有刁民為逃賦稅,不服管教打傷官兵,還私自逃逸,現已全城通緝。」

  「你和車內之人,通通下來接受查檢。」

  鄒靜聞言,瞬間便意識到通緝的正是張遠等人。

  他心中唾棄湖州官府顛倒黑白,面上笑意盈盈道:「官爺,我與我家公子都是近日才來的湖州城,哪裡見過什麼通緝犯啊?」

  「誰知道你會不會私自窩藏通緝犯?」那長臉官兵態度很是冷硬,「不必多言,下馬!」

  這官兵分明仗勢欺人!

  鄒靜惱怒不已。

  「小十,照做就是了。」說話間,唐翹已經下了馬車。

  鄒靜也曉得此時不宜起衝突,只得翻身下馬。

  長臉抬了抬手,「搜身!」

  他一驚,忙擋在自家殿下跟前。

  「既是查通緝犯,為何要搜身?而且,為何只查我們,不查旁人?」

  他方才下馬時可看見旁邊幾輛馬車暢通無阻的經過了。

  那人便冷笑,「近來有京中貴員入城,為確保欽差之安危,自然要細細排查。他們皆是湖州之人,自然無甚嫌疑。倒是你們……十分可疑!不得不搜身。」

  唐翹兀自搖著摺扇,打量著眼前這官兵。

  「你可知曉本公子是何身份,就敢當街搜身?」

  這幾日她在湖洲城內揮金如土,大搖大擺招搖過市,還與深得刺史重視的柳成蔭往來頗多。

  正常官兵看到她都不可能會攔,更別提搜身了。

  許是有官兵認得他,悄咪咪跟那長臉說了些什麼話,長臉微微有了些忌憚的意思,卻沒打算立刻放他們走。

  「我今日接到檢舉,說有外州之人護衛攜帶佩刀進城。」那長臉對唐翹說道:「你,我們可以不查,但他必須搜身。」

  鄒靜微微攥緊了袖口中的短劍。

  他是武官,身上是允許攜帶刀具的。

  只是這個時候,他若露出自己的腰牌驗明正身,那殿下的身份只怕也要遭人懷疑了。

  正在他緊張忐忑之際,唐翹開口了。

  「瞧著湖州治安這樣好,倒是叫本公子好生憋屈。」

  「本公子第一次來湖州,所住十里荷坊出了幾十條毒蛇沒人理會死活,如今上街倒因為幾個毫無關聯的通緝犯就要被搜身。」

  她搖了搖頭,很是失望道:「正好過些時日湖州商宴,若見到湖州幾位大人,定然要好生詢問詢問。正好朝廷也有欽差大臣來,也省得本公子入京了。」

  那長臉顯見有些慫了。

  若只是尋常客棧便罷了,可十里荷坊居住的不是顯貴就是富商,那可是連官府都要照料一二的地方。

  巡街官兵的任務里也有確保那一帶治安的。

  抓毒蛇,自然也在其列。

  更別提是幾十條毒蛇。

  可不知為何,他雖然怕得罪唐翹,卻還是執意要搜鄒靜的身。

  唐翹心存疑慮之際,也直接讓鄒靜將那短劍亮出。

  官兵驚訝詢問起,她便只說是為了防蛇配的。

  那長臉執拗了些,雖然對二人的坦誠很是欣慰,可到底還是被擼到了有司衙門去。

  柳成蔭這裡是最快收到消息的。

  「章甄」在這裡無親無故,被抓了自然只能找上他去保釋。

  「公子,咱們這回去救他出來,他必定更感恩戴德一些!」柳府的管事眼睛鋥亮,「屬下這就去救人。」

  「慌什麼。」

  柳成蔭正由幾個侍女簇擁著泡澡,他雙手搭在浴桶邊上,舒服得連眼睛都不願意睜開。

  「只是一介商戶,再有錢有什麼用?還不是別人一看不順眼就要遭罪。」

  他在湖州摸爬滾打多年,深諳權勢的可貴。

  「他得多待會子,多受些罪,懂得了為人的道理。」他愉悅地笑著:「才曉得本公子這份恩情的可貴。」

  管事聞言,驚喜地沖他豎起了大拇指,「還是公子高招。」

  另一邊,王氏別院內。

  蘇荷和艾艾焦急不已地進門來,「謝大姑娘,殿下被抓了,您快去救殿下啊!」

  別院內居住著的不是長公主唐翹,正是秦國公府大姑娘謝婉柔。

  一聽唐翹出了差錯,她哪裡還坐得住,連忙叫外頭的護衛守好了門,讓二人將經過說清楚。

  蘇荷和艾艾本在外頭幫自家殿下去藥鋪尋些藥材,驚聞此事慌得厲害。

  若謝九在倒還有人可以作主,可眼下謝九又不在城中,兩人才只好悄摸來尋她。

  「衙門那地方,哪是殿下能待的啊?求大姑娘快給腰牌叫奴婢去救人。」

  聽了起因經過,謝婉柔反倒放了心。

  略略思索之後,她否決了二人要去救唐翹的想法。

  「只是攜帶短劍,不是什麼大問題。殿下第一時間向柳成蔭求助,顯見也是有謀劃在裡頭。我若貿然去保釋,反倒會壞了殿下的計策。」

  「可殿下怎能如此受苦……」艾艾沒說話,反倒是一向穩重些的蘇荷皺了眉,不太理解謝婉柔的做法。

  在她的印象里,公主都是金尊玉貴的,怎能這樣受辱。

  未免太不像話。

  一向溫柔親切的謝婉柔看向蘇荷時,沉了聲,正色對她道:

  「蘇荷,你既做了長公主的侍女,就該曉得咱們殿下與旁的貴女是不同的。」

  「你若連她想所作為何都想不明白,回京後我會請求殿下將你調離清凝殿。」

  *

  夜幕四合,華燈初上。

  「到底是哪個混蛋檢舉了公子你!」

  鄒靜抱胸依在門邊,氣得能吞一頭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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